沈南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紧紧地抱着季倩倩。
    门外的沈季尧听完季倩倩的话,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垂落在两旁的双手慢慢握成拳。
    他从来不知道沈南夫妇会认为他有心理问题,他一直觉得他们是嫌他的性格太闷了。
    沈季尧心中刺痛,原来这几个月他们一直在担心他,他一想到季倩倩明明那么担心他,却还要嬉皮笑脸地逗他,却被他无情拒绝的场景,他就痛恨自己。
    原来他们对他的爱这么浓烈,即便知道自己是鸠占鹊巢,可他依然感觉暖暖的,很感动。
    或许是他执念太深了,前世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自己又何必为了不再存在的人或物伤亲人的心呢,有些事就让它深埋心底吧。
    要不是他眼尖,或许他会失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他只要一想想想象中的小人儿因为他而失去了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他就心疼。
    听着房间里的对话,沈季尧就知道沈南是说服不了季倩倩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得让他来。
    沈季尧抬起来,擦干自己脸上的泪,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泪流满面。
    沈季尧慢慢地推开门,沈南夫妇被开门的声音惊动,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沈季尧,由于反光,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季倩倩马上把眼泪擦掉,笑道:“球球怎么了,是自己一个人无聊了吗?”
    沈季尧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恩,妈妈,球球很无聊,妈妈生个妹妹陪着球球吧。”
    季倩倩闻言一愣,球球这是故意的还是巧合?不过一提到这个孩子,她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只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球球怎么突然说这个呢?”
    因为怕沈季尧看到自己的眼睛红肿,所以季倩倩一直坐在床上和他说话,而沈南还处于自己要失去一个孩子的悲伤中。
    沈季尧直视季倩倩的眼睛,慢慢地从隐影处走出来,季倩倩这才看到他的眼睛有些红,而沈季尧也看清了季倩倩那哭花了的脸。
    没等季倩倩担心沈季尧的眼睛,沈季尧就用他那一度很嫌弃的稚嫩声音说道:“妈妈,我刚才听到了你和爸爸的对话,我想要妹妹,我不想她消失,我要她安安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
    沈季尧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坚定,认真。
    季倩倩看着他似乎又红起来的眼睛欲言又止,她该怎么告诉他,这个妹妹并没有他期待的那么好,她会和他一起分父母的宠爱的。
    一直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沈南也抬头看看儿子坚定的面庞,不知道说什么。
    沈季尧没有管父母的眼神,而是继续说道:“从我几个月前睁开眼睛时,我对这个世界是陌生的,对爸妈也是陌生的,是你们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你们是谁,我是谁,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后来,我逐渐发现自己和电视里的小孩子是不同,我没有那么多问题问你们,因为我自己都明白,我可以自己看书,那些字我看一遍就认得,即便你们知道我很聪明,但那只是小小的一部分,我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懂得多,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开窍了,可我怕你们会把我当成妖怪,哪有一个四岁的孩子懂得那么多东西的。”
    “因为怕你们多想,我才会整天面无表情,我不是不爱你们,也不是不想和你们相处,可我真的没办法像一个四岁的孩子那样向你们撒娇,也没办法用四岁小孩子的思维和你们对话,更怕我一下子变得那么聪明,你们会不会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说到这儿,沈季尧略微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虽然我有这么多的顾虑,可我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心理问题,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沉默寡言会让你们产生这么大的误会,会让妹妹差点……”
    沈季尧没有再说下去,他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如此放肆地哭。
    而季倩倩在他说到一半时已经忍不住跑过来抱住他,陪他一起哭。
    沈南站在他们面前,虽然他们母子哭得很惨,可他莫名地觉得很开心,心头停了这么长时间的乌云终于散了,他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
    沈季尧和季倩倩哭了一会儿,发泄一下情绪,就停下了,问道:“妈妈,不要打掉妹妹好不好,我喜欢妹妹,我会很疼很疼她的。”
    沈季尧一定会很疼他的,他是沈南夫妇可以从小教导到大的孩子,他可以替沈季尧补偿沈南夫妇。
    季倩倩闻言“噗嗤”一笑,她的悲伤已经过去了,又恢复了跳脱的性格,戏虐地说道:“球球怎么知道是妹妹,万一是弟弟呢?”
    沈季尧闻言皱眉,他还是更喜欢像甜心那样的妹妹,可是真要是弟弟的话,他也没办法,只要他到时候乖点,他也可以接受。
    “只要弟弟不要总哭,我也可以疼他的。”
    季倩倩哈哈大笑,她看到了儿子嫌弃的表情,看来他是真的想要个妹妹啊。
    一家人把话说开了,心结自然就解了。
    季倩倩抱着沈季尧好奇地问道:“球球,你到底有多聪明啊?”
    沈季尧嫌弃地说道:“妈妈,请不要抱我这么紧,我不习惯。”
    然后才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学东西很快,记住的东西也很多,所以和一般小孩子思考问题的角度不一样,还有,我讨厌别人用哄小孩的语气和我说话。”
    沈季尧只能这么回答,他总不能说我和二十几岁的青年的思维差不多吧,那就太过了。
    沈季尧只是想塑造自己是个天才的形象,毕竟天才都很难以捉摸,用来解释他这段时间的行为正好,而且可以打消父母对自己有心理疾病的误解。
    其实沈季尧也很郁闷的,谁愿意被人误会有病啊,还是心理疾病,他们这是认为他分分钟就会疯了啊。
    季倩倩和沈南听到他这么说,也就理解了,突然知道自己是个天才,又怕父母会怀疑自己,所以才会一直隐瞒。
    他们一想其实这段时间沈季尧也不好受,他肯定很想告诉他们事实,又害怕他们不信。
    想到这些,沈南和季倩倩都心疼地看看沈季尧,心想以后就算有了第二个孩子,也不能忽略了球球。
    而沈季尧不知道他的父母已经自己脑补了他这段时间的无奈和委屈。
    此时他很高兴,他终于保住了妹妹,而且以后不用再做些幼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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