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哗啦”一声,不知起了多少议论。
    仙门新晋传奇人物,小小年纪便一次挣得九千功德的仙门宠儿,堪称最强新人的鬼影子方贵,居然在这大出风头的时候形势逆转,直接惹上了陷害同门的人命官司?
    熊长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忽然向身边的四位戒律堂弟子点了点头,道:“绑起来!”
    那四位戒律堂弟子,立时取出了捆仙绳,向着方贵走了上来。
    “慢着……”
    方贵急忙抬起头来,大叫一声,向熊长老道:“光听他们的,就不听我的?”
    熊长老缓缓抬手,止住了那几位戒律堂弟子,沉声道:“你已亲口承认,还有什么好说?”
    “张忡山是我杀的,但是我杀他,是因为他先想杀我,从一开始领这道符诏,姓张的就一直想着害我,到了妖谷之后,他就逼着我去当婴啼的诱饵,谋害我的性命……”
    说着,将自己在婴啼妖谷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叫道:“他都想要我的命了,难道我就由着他要不成?当然得反抗了,不过这婴啼妖兽会在那时候跳出来一口吞了他,我可没想到,这位吕师兄,你口口声声我说是我主动出手谋害了张忡山,也忒可笑,若真是我谋害了他,又哪里敢再回仙门来啊,更别说我还跑去救了同门……我还一下子救了八个呢……”
    说罢了这话,便挺起了胸膛,直迎着熊长老的目光看了过去。
    早在刚才出神之计,方贵便已想明白了对策。
    平时他很擅长顺口胡说,但这一次,却反要老老实实,只说真相。
    吕飞岩既然敢在这时候站出来,便一定会拼命证明张忡山是死在自己手里的,如今自己否认了,万一被他拆穿,到时候自己再说些别的什么,便无人会相信自己了。
    所以,倒不如索性承认,只是一口咬定,是张忡山先杀自己,自己才反击的,
    反正,张忡山虽然是自己杀的,但自己降伏了妖兽是真,救了同门也是真,如今两边争执起来,仙门难道还真能凭着吕飞岩等人的一面之辞,定要治自己的罪不成?
    ……
    ……
    “这小子居然没有否认?”
    眼见得方贵一口承认了自己斩杀张忡山之事,吕飞岩眉头也不禁一皱。
    他此前与叶真二人,谋划良久,想到了各种可能性与对策。
    本来在他预想之中,当自己忽然站了出来,揭露方贵杀害张忡山一事时,方贵多半是会立刻否认的,毕竟在仙门之中,谋害同门是大罪,而方贵年龄又小,一遇着这种事,哪个不是下意识便一口否认,而只要他一否认,自己这个计划便彻底的成功了。
    在他的手心里,如今正攥着一块影玉,是他最大的倚仗。
    此物可以映射影物,留在玉佩之中,以灵息摧动,便可以重现当时人事,早在婴啼妖谷时,他便让叶真悄悄的祭起了这块玉佩,当时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对付方贵,而是想将张忡山把方贵扔出去的一幕留存下来,以后用来拿捏张忡山,教他忠心给自己办事。
    当时倒没想到,这反成了方贵杀张忡山的证据。
    倘若方贵直接否认了他杀张忡山之事,那么自己将这影玉拿将出来,便立时可以一锤定音,管教方贵哑口无言辩驳不得,其他的事情,也就随着自己任意编排了。
    但如今,方贵居然一口承认了,这影玉倒不好直接拿出来,因为玉佩之中映了下来的,便是方贵与张忡山恶战一番,然后将其打落妖穴的一幕,让人一看,便知道不像是方贵直接暗算了张忡山,反倒与方贵所言的被迫反击相似,拿了出来,对自己更不利。
    念及此处,便不动声色将影玉收了起来,向叶真投去了一个眼色。
    叶真也显然早有准备,方贵直接承认了杀人,使得他们原有的计划不好施展,但各种言辞,却也早有准备了,便故作悲愤之态,向前走出了一步,喝道:“方贵,说什么无意之举,当真是笑话,我与吕师兄亲眼所见,你还当着我们的面胡言乱语?莫说是你亲手将张忡山师弟打落妖穴,甚至在他历尽艰难,逃将出来时,还是你一脚将他给踢了回去的……”
    说罢了,向着熊长老躬身行礼,又转向了方贵,道:“至于所谓救人种种,呵,这可不正是你最大的破绽,颜之清师妹她们斩魔之地,与仙门恰是两个方向,试问你降伏了妖兽之后,不回仙门,却跑去那里做什么,你敢说你不是在畏罪潜逃的时候撞上的?”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仙门之中,人人都知道方贵救了颜师姐一行人,但他们究竟是怎么遇上的,还真让人想不明白,这些问题平时不会有人去细想,但经叶真这么一说,便一下子说得通了……
    “逃什么命,我那是迷路了,谁让你一见妖兽厉害跑的那么快……”
    方贵闻言,同样也面露悲愤之色,与叶真如出一辙,此外更多了几分小儿惊恐失态之色,叫道:“当时那妖兽生出了独角,你和吕师兄一见就跑,还大叫着什么师兄弟们快上,我去布置陷阱拿他什么的,岳川师兄和朱子由师兄两个冲了上去拦着婴啼,我便是想逃,也被妖风慑住,逃之不掉,我们苦苦的等着你们回来,但等啊等啊,岳川师兄和朱子由师兄两个都被妖兽给吞了,直到临死也没见到你们回来,我问你们,对得起他们的信任吗?”
    吕飞岩与叶真听得眉毛都跳了几跳,心里暗道:“我们走的时候岳川和朱子由两人一个死一个重伤,哪有什么上前去缠着妖兽,这小鬼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都快信了……”
    方贵说着说着入了戏,面色已有些悲凉:“当时我看着岳川师兄和朱子由师兄两个被妖兽吞了,便对你们死了心,知道你们不会回来了,后来虽然我机缘巧合降伏了婴啼妖兽,兀自害怕,也辨不清路径,到处找你们不得,只能在深山乱窜,直到忽然听到有人呼救,便见是颜师姐他们,既然是同门,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当然要下去和同门并肩作战……”
    说到了这里,转向颜师姐道:“颜师姐,你说当时是不是我主动冲下去的,倘若我真是想逃命,并不理会你们,直接走了,那么你可会知道我曾经在旁边路过?”
    颜之清见得这功德殿前一片喧嚷,也有些糊涂,但听到了方贵问起这个问题,便立时道:“此事我可以作证,方贵师弟着实一见我等遇危,立时冲将了下来,命婴啼妖兽困住了中阶魔妖,又自己一剑护住了七位同门,一战之下,斩杀魔怪数十匹,就连最后的中阶魔狼,也是死在他的剑下,如果他不主动出手,我们直到全军覆没,也不会知晓他在左近!”
    周围众同门听得她说的诚恳,不禁有些神往,想着方贵从天而降的一幕。
    方贵心里也对颜师姐大起好感,忍不住挺起了胸膛,向周围众同门感慨问道:“大家来想想,倘若我方贵方老……倘若我真是想要畏罪潜逃,怎么还会主动救人?”
    “且慢!”
    也就在这时候,熊长老忽然慢慢开口,紧紧皱着眉头,道:“你说吕飞岩与叶真二人,眼见妖兽生出了独角,转身便逃,只留了岳川、朱子由与你三人,既然他们两人皆命丧妖兽之吻,那么你小小年纪,又是如何活了下来,并且将妖兽降伏了的?”
    方贵听得熊长老问之问,立时道:“凭本事!”
    熊长老道:“凭何本事?”
    方贵叫道:“凭养猪的本事!”
    周围众同门听了,心里皆升起了一个想法: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倒是旁边的执事,听到了这里,便快步来到了熊长老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熊长老听到了后山“开山妖王”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凝,便低下了头来,踟蹰不语……
    ……这么说起来,那小子居然真是养猪养出来的本事!
    旁边的吕飞岩可不知熊长老听到了什么,但他见势不妙,也急忙开口:“回禀长老,我当时眼见妖兽厉害,不得不与他拼命,前后施展了金光御神法,笛音控兽诀,大转清心法等数道神通,还祭起了诸般符篆与法器,最终虽然将婴啼妖兽打伤,但还是不敌,临危之际,还是叶师弟不忍看我命丧妖兽之口,强行拉我离开,至于后来的事情,我便不知了……”
    说着,似乎是牵动了伤口,轻轻咳了几声,道:“我这身伤,可……可不是假的啊!”
    周围众同门听了,皆窃窃议论不已。
    方贵听了,心下恼火,暗骂道:“臭不要脸,说的跟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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