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渊与司镜都清楚,高渊是当不起这个贤君的。
    司镜沉默了片刻:“奉天监只侍奉贤君。”
    高殷收敛了目光,唇角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他这个表情十分特别,很惹人眼,他声音又变得暧昧起来:“哦,原来阿镜喜欢好人。”
    “可若是当好人,就抓不住阿镜了呢。”
    “其实那些状似是贤者的人都是一群不敢打破教条的胆小鬼,他们承受不起后果,所以才披着一层好人的皮,可我不一样的,”高殷慢慢踱步,走到司镜身后,倾身靠在她的耳边,“你跟着我,不必怕传言,更不用承担后果,我会保护你的。”
    他如同对亲密的爱侣承诺,司镜却恍若未闻,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是一场博弈,谁先动摇,这局便输了。
    她淡淡开口:“我乃国师,一生都不会涉及情爱,纵然您是太子殿下,哪怕有一天真的登基成君,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国师,是呢。”高殷嗓音低沉下来,带这一种独特的魅惑,对着她亲密耳语:“在所有人眼里,你必须保持无情无欲,作为高高在上的巫女,也要压抑自己的情感,否定一切欲望,因为你是国师,是奉天监的道首,可是阿镜,你自己的意愿呢,这世上有多少人知道你叫司镜呢。”
    司镜的目光微微闪了闪。
    他的气息顺着她的耳际向下,微热的呼吸从耳后到脖颈,仿佛情人热烈的亲吻,“可在我这里,你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不必承受万人压力,更不必担心占卜的后果,世人的眼光都不会加诸在你身上,你是自由的,阿镜,留在我身边吧。”
    他的唇轻轻靠近她白玉的耳,低声诱惑:“和我一起吧,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渴望的么,嗯?”
    高殷轻轻含住司镜的耳垂,只是瞬间,司镜已快速起身,站到几丈之外,白纱的裙尾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如同鸟羽轻扇。
    司镜感到好似有团细细的火苗从耳尖传到全身,她白皙的脸上染上点点霞晕,犹如天边烧云,瞬间烤干了高殷的理智。
    冰人动情,最惑人心。
    高殷甚至想现在就将司镜压到身下,她缠绵轻叫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血,久违的热起来了。
    可司镜看起来却是愤怒极了,她厉声低吼:“殿下请谨言慎行,否则我必告知陛下!”
    她在压制内心的颤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怕了。
    高殷的那些话好像一把利剑,击打着她铜墙铁壁的内心,打破了一个裂缝,然后一股脑的撒下一团火。
    她的颤抖并不是来自愤怒,而是……恐惧,恐惧令自己这样被动、软化的高殷。
    就在刚刚,她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不可以。
    她反射性的抗拒。
    师傅的教导犹在耳侧,身为国师,必心怀天下,国家为首,自身最末。
    从当上国师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司镜,只是奉天监的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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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镜以为高殷多少对皇帝有所顾忌,可她料错了。
    “我会怕他?”高殷看着司镜如临大敌的模样嘲讽一笑,浅淡的眸子映着她的身影,目光冰冷中又带着一份癫狂。
    她不要自己?
    高殷的手摸向腰间的匕首,那得个尸体也可以的,只要最后这个人属于他就好。
    他飞速上前,朝司镜奔去,高殷行军,动作大开大合,而且使的是力大的功夫。
    司镜自幼学习功法,走的是灵巧的路子,因此即便高殷速度再快,也不及司镜的迅疾。
    只是瞬息之间,司镜便握住了高殷朝她抓过来的手。
    她的手握着他的手腕,整个人突然顿住,甚至身形都不再动了,她的神情又恢复成往日的淡漠,言语之中多了一分凝重,她对高殷说:“殿下,您不要动。”
    奇异的,高殷攻击的动作也停了,他站在她的身前,“好,我不动。”
    这世上估计没人敢这么命令高殷,更让人惊恐的是他竟然乖乖听了。
    司镜将两指搭在高殷的手腕内侧,感到他的脉息十分奇怪,似乎也有一分熟悉,她抬起头,脸色十分沉肃:“殿下,您中毒了?”
    无论高殷对自己如何冒犯,他身为太子,是国之储君,又是威铁营的主人,燕国虎视眈眈,若是高殷身亡,一定会率兵进犯!
    为国为民,高殷都不能死!
    在如此紧张严肃的气氛中,高殷趁着司镜放松警惕的时刻,一低头,亲了她脸颊一下。
    司镜:“……”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上,所有重要人物差不多都登场了。
    我其实很想快点过度这段的,但是大姨妈是真难受啊,我只能保持日更,等我好了,给大家多更哈,抱抱!
    第89章 冰心
    大意了。
    司镜神色微微一变,只是瞬息之间已站到高殷几步之外,脸色凝重的几乎发青了。
    她从未被人这样轻薄过,简直到了荒唐的地步。
    高殷眉眼飞扬,周身含着倨傲得意的气势,食指轻轻在自己的唇上一抹,眼珠低转,念了句:“很软呢。”
    若高殷不是太子,司镜几乎要动手了,她压下波动的心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全然清明。
    声音冷然:“殿下请注意分寸。”
    “分寸?”高殷斜了她一眼,“我随心所欲惯了,从不知道分寸是何物。”
    他也知道司镜不会再轻易靠近自己了,反正今日便宜已占到,不急于一时,一下子就得到的话还有什么乐趣呢。
    他转身坐到椅上,大喇喇的叉开腿,双眸紧盯着司镜,“刚刚说到哪儿了,哦,你说我体内有毒是吧,我知道啊,是以前的事了,我在边关遇见过一个奇人,他帮我解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些不会影响行动,哦,他说后遗症就是我可能活不长,不过没关系,能活到我坐上那个位置就够了。”
    他不需要很多年,再有十年就够了,足够他将这个国家毁了。
    司镜心头一动,高殷浑不在意的模样令她想到了沈连卿,多年前几天几夜不休为他拔毒时,沈连卿淡漠的眼移过来,对她说:“何必呢,看你这般辛苦我都觉得累,其实能不能延缓毒性都没关系的,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心死之人,已无眷恋。
    怪不得,会觉得熟悉。
    司镜看向高殷的眸光中多了一层不忍,可也不会因此降低警惕,她依旧站在远处,“殿下身为储君,怎能不爱惜自身,你是未来的国主,既如此,你的性命就不再属于自己。”
    高殷冷冷的目光投去,嘲讽道:“家国江山,天大重责,可又与我何关?”
    这天下从未给过自己任何,甚至还杀了他的母亲,他又为何要为这天下倾付自己?
    他的话对于司镜而言简直如同妄语,从她凝重的表情中就能瞧出来了,高殷话锋一转,“不过阿镜说得对,我既为太子,自然于国于天下都甚为重要,既然你是国师,一生奉献申国,那之后就由你来为我解毒吧。”他促狭的对他眨了眨单眼:“自然,这件事要保密的。”
    司镜背脊挺直,端正道:“我会为殿下诊断,调制药方,殿下回府——”
    “不行不行,”高殷打断了她,“你不帮我治,我就不管了,反正我能活到继位,不过我到现在还没子嗣,要是我死了,恐怕皇位之争又是一场生灵涂炭大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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