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与魏忠贤二人唇枪舌剑,在朝堂之上争斥辩解。当着熹宗及满朝文武,徐谦以密信为参劾的证据,对魏忠贤祸国殃民的罪行予以揭发。众臣屏息凝神,平静的空气之中透出一股异样的气息。这就像如镜的江水一般,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现在徐谦已经“出剑”,他们倒要看看魏忠贤如何“拆招”。

    魏忠贤理了理破钵嗓子,他对熹宗说道:“臣启万岁,徐御史既然以密信痛斥老臣之罪,那么其所呈递的证物应该是真凭实据,但以老臣看来,他手中的书信乃是拓印所得,并非是原信,这就实难令人信服。”熹宗听了点了点头,他让徐谦拿出原信,徐谦哪里有什么原信?

    他连此信的来龙去脉恐怕了解的都不是十分透彻,只是单凭石雄的口述,那石雄道出密信由来之时,添油加醋的胡乱讲述,徐谦为人厚道,早已经掉入他设下的圈套之中。

    徐谦虽然拿不出原信,但是他知道石雄尚在自己的府中,他可是亲眼目睹过原信的,由他来澄清解释,胜过自己的千言万语。想到这里,

    徐谦伏阶下拜,请求熹宗传唤石雄来此作证。熹宗准了奏,立派禁军校尉汪剑率一百名亲卫,到御史府将石雄带来。

    汪剑领命而去来到御史府后,命令军士严守府中各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和靠近,他自率十几名禁卫入府拿人。管家徐清看到禁军到来,问明了来意之后,他在头前引路,带着汪剑来到了石雄的住处。汪剑推门而入环视屋内,里面却是人去屋空,哪里有石雄的身影?见不到石雄就无法回去复命,汪剑勃然大怒,他扭转身来指着空屋对徐清说道:“你不是说石雄在屋中吗?人哪去了?”

    徐清探头探脑地向屋中张望,当真是空空如也。他战战兢兢地对汪剑说道:“将军,他......他......他刚才还在屋中呢。”汪剑拔出佩刀,抹在徐清的脖子上,他恶眼圆睁地说道:“老家伙,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要了你的命。”徐清吓得背脊冷汗直流,他用颤抖的语调告诉汪剑,自己并没有说谎,汪剑命令禁卫再找府中下人求证,他们的回答与徐清如出一辙。

    汪剑一把推开徐清,对禁卫说道:“平白无故的,人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他一声令下,禁卫犹如开闸泄洪一般,呼啦啦奔向各处,他们逢屋就进、见门便闯,把御史府搅的鸡飞狗跳,闹的人仰马翻。众军士在各屋搜寻未果,汪剑在徐清的引路下,穿过花厅,来到后面的一座大屋前。

    他正要带人去搜,徐清挡在面前说道:“将军,这是我们老爷的卧房,您搜过之后,我们老爷的颜面往哪里搁呀?”汪剑扯着他的衣袖,将他甩到一旁,对他说道:“无知的狗奴才,你敢违抗圣上的旨意,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禁军踹开屋门,发现徐谦的床下留有一滩血迹。他们飞奔出来,将这一情况告诉了汪剑。

    汪剑横眉冷眼看了看身旁的徐清,对禁卫说道:“把他给我看好了,回头再找他理论。”说罢,汪剑大步来到屋中,他发现床下的血迹已经变黑成块。汪剑转身走到外面,又冲着徐清拔刀相向。他叱问徐清,

    这屋中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徐清一脸苦愁神情,口中断断续续地蹦出一句话“小的,实在不知道这血迹怎么来的。”

    汪剑打量他一番,回想他刚才阻挡自己办差,遂下令禁卫将徐清五花大绑,待搜查结束之后,把他押走再行审问。接着汪剑沿着徐谦的卧房向周围展开搜查,一名走在前面的禁卫跑回来报告,在府后的马厩里又发现了血迹。汪剑来到马厩仔细检查一番,他掀开角落的一堆草料之后,看到上面略有一些湿土,他让禁卫找来铁锨将这里掘开,

    不久一具男尸出现。

    汪剑找来徐清辨认,他用惊恐的语气答道:“这......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死在了这里。”汪剑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俯身在尸体上搜寻,石雄穿着厚底布靴,汪剑用短刃割开他左脚的靴子之后,发现了一封书信。江剑将书信收好后留下二名禁卫在这看守,自己火速赶回皇宫向熹宗禀报去了。

    熹宗让汪剑在朝堂上宣读书信内容,徐谦听了之后脸色大变,他连连高呼自己冤枉。熹宗龙颜震怒,他对徐谦说道:“好个不知廉耻之徒,你以重利许诺石雄让他充当人证攀诬魏爱卿,在你的授意下,他捏造了一封子虚乌有的罪证,供你在朝堂上以作构陷之用。你得到了这份罪证之后,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便对石雄痛下杀手,是不是这一回事?”

    徐谦跪倒在地,脸上涕泪交流。他悲切地说道:“我徐谦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今番遭到小人暗算,运命如此夫复何言?”听了他的话,熹宗厉声呵斥道:“徐谦你也太桀骜轻狂了吧,合着满朝文武百官,只有你是丹心热血的贤臣不成?朕看你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不然石雄也不会事先就留下绝笔信,这完全是出于自保。可他即便识破了你的险恶用心,却还是难逃一死。”

    兜头的一盆脏水将清廉的徐谦弄得污浊不堪,他不愿这样屈辱的被设计陷害,于是他冲着魏忠贤说道:“你敢当着圣上和众位大臣面前发誓,信上的字迹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吗?”

    魏忠贤银灿如雪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不错,信上的字确实是出自我手。”此言一出,连同熹宗和群臣听了无不骇然,看到熹宗张目噌舌的样子,魏忠贤伏身跪地答道:“万岁,老臣还有后话要讲。”

    熹宗这时才缓过神来,他冲着魏忠贤摆了摆手,魏忠贤继续说道:“老臣承认这字迹,却没有承认信是由我所写。”魏忠贤的一番话,让熹宗听的一头雾水,他不明就理地问:“你倒细细讲明,字是你的字,却又如何说信不是你写的?”

    魏忠贤说道:“臣为圣上讲述一个故事,圣上自然就会明白老臣的意思了。”熹宗让他说下去,魏忠贤便讲述了宋江在江州浔阳楼题反诗,吴用找来圣手书生模仿蔡京笔迹救人的故事讲了一遍。听了魏忠贤的讲述之后,熹宗点了点头,他让魏忠贤起身回话。

    看到熹宗的脸上缓和,魏忠贤的心中很是得意。有人欢喜有人忧,魏忠贤巧舌如簧,将自己的罪责轻描淡写的掩盖过去,徐谦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他指着魏忠贤说道:“魏贼,你的书法又不能名满天下,别人仿照你的笔体做什么?”

    魏忠贤淡然一笑,撇着嘴回答道:“我得蒙圣上恩宠执掌东厂,为朝纲稳固诛除了多少叛逆?那些个在逃的人,哪个不想置我于死地?这就是他们的借刀杀人之计,幸亏圣上天纵英明,识破了歹人的奸计,不然老臣就要身首异处了。”魏忠贤这番话毒辣无比,他既拍了熹宗的马屁,又将自己美化为明室的忠臣,更暗指徐谦与歹人是一丘之貉。”

    徐谦冷冷一笑,对魏忠贤说道:“魏贼,你刚才借用奸臣蔡京的典故,究意是什么居心?”魏忠贤答道:“圣上睿智,当然知道我的用意。这不过是个比喻,徐御史何必借题发挥,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呢?”

    徐谦如鲠在喉,此时他已经无力回天。熹宗命太监摘去他的冠帽朝服,交由刑部严加审问。许显纯沿用对付杨涟的办法,三木之下何愁不得口供?徐谦在狱中受尽折磨,却依然铁骨铮铮。几轮酷刑过后,许显纯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恶狠狠地徐谦说道:“徐谦,识时务者为俊杰,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摆什么书生的臭架子?趁早招认了,还免得皮肉受苦。”

    徐谦冲他的脸上吐了唾沫,他大骂道:“为虎作伥的恶贼,我就是变成鬼,也会找你来算账。”许显纯气得怪眼乱转,他命令狱卒继续拷打徐谦,徐谦昏晕之后许显纯按住他的手指,在供状之上画了押。

    坐实了徐谦的“罪证”,许显纯判定徐谦斩刑,其家产充公,家人发配岭南。到了徐谦的家中,许显纯原指望在这里还可以榨出些油水,可是徐谦除了破旧家具和一些书籍之外,连一件小小的银饰都没有。

    许显纯气急败坏,封了徐谦的宅第之后,带令手下的爪牙回去向魏忠贤复命去了。

    倭寇密使被杀,令魏忠贤有如芒刺在背,思来想去,他只好启奏熹宗,让早已归隐的田园的邹潍涟出任巢湖水师提督,去漳州抵御倭寇。

    邹潍涟到达漳州之后,打造官船置备粮草,并与当地渔民修筑炮台随时准备抵御倭寇的进犯。近海口又布防了银丝网,水下皆有尖桩和倒钩,又防止倭寇水鬼潜入。并且沿岸高建瞭望台,可以探查到远处的动向。

    一切布置停当之后,邹潍涟要做的就是等着暗处的奸细自投罗网,当夜他命令水师各营熄灭灯火,有违抗命令者立斩不赦。就在众军鼾声大作之时,一个佝偻的身影趁着昏黑的夜幕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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