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已经突破感应,开始修炼法术的通法之士,只是练气驳杂,法力也不高,但论起气息悠长,却比我强的多了。“钱晨先将那半秃头陀仔细打量,他摇动七煞幡,不过能发威数刻,但看那头陀的摸样,摇动妖幡估计一个时辰都不带喘气的。
    但妖幡中的数十只鬼狐,大部分都是只有点灵性的老狐,并未成妖。
    难怪此人不肯放过老狐一家。
    钱晨有些拿捏不准,老狐一家全靠坟中的阵法抵御,依钱晨看来,那阵法为人间江湖术士所作,既然能被老狐一家窃据,威力也不过如此而已。但那头陀连连鼓舞妖幡,闹出很大的场面,咬牙顿足,摇头晃脑,浑似癫痫发作。
    不时一口黑气喷在妖幡上,这黑气便是他本身的法力。
    但钱晨不解,这等稀薄的阴秽气息,居然也是法力?还有那法力不是随心运用,为何还要掐诀念咒,再一口喷出去?
    当即试探性的先祭起天罗伞护住自己,然后悄悄放出龙雀环,那邪虎妖幡的滚滚黑气之中,只有指环大小的龙雀环并不起眼,被钱晨贴着地面的杂草,绕到了那头陀的身后,然后龙雀环一张,将头陀头颅套住。
    再一拧,登时那半秃的头颅就消失不见,留下一个喷着血的身子在原地。
    那头陀手中妖幡被精血一喷骤然失控,一只鬼虎自幡面浮现,数十只鬼狐从坟中跑了出来,带着浓重黑气一起倒卷到头陀身上,然后鬼虎大啖血肉,很快便将头陀身子吃净,依托妖幡显化了魂体,双眼通红,暴虐无比,凭着本能就要寻找血食。
    最近的血食,当然是老狐一家。
    眼看刚除掉邪徒妖人,又来了魔物恶鬼去找那老狐一家的麻烦,可谓气运低迷到了一定地步了。
    也是命不该绝,才让钱晨撞见。
    钱晨将七煞幡一杨,无边煞气轻易压住了那黑气,然后龙雀环再落,涨到水缸大小就是一套,才将妖幡收起。钱晨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迹。暗道:”那头陀杀的容易,但这妖幡弄起来却麻烦多了。
    “我差点就压不住这妖幡的挣扎反噬……”
    钱晨默默调息,待到状态恢复完全了。才来到狐坟面前,淡淡道:“已经安全了。老丈可以出来一看……”
    那狐坟之中,自从妖幡反噬便诡异的安静了下去。听到钱晨这话,才有一个白眉老狐小心翼翼的从洞里探出头来,看那紧张的样子,怕是稍有不对就要缩头回去。
    老狐看到真是钱晨,这才大喜道:“多谢恩公,救我一家性命啊!”
    他从坟中钻出来,人立而起朝着钱晨作揖,钱晨笑道:“方才我在附近练法,听到动静就来看看。此人没什么防备,被我偷袭成功罢了!这人是什么来历,为何如此凶横,要取你一家性命练法?”
    老狐小心翼翼的踮起脚探头去看,待到看到那头陀身死之处,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骨架,这才放下心来,嚎嚎大哭道:“小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应当是梅山教的人。他先前威胁小妖,要献出灵丹的时候,用来吓唬过小妖一回。”
    钱晨叹了口气,听到一个毛发都老白了的狐狸,自称小妖什么的,有点辣眼睛。但比起钱晨真正的年岁,这狐狸自称一句小妖,都算是高攀了。召回龙雀环,取出那头陀的头颅,扔给老狐道:“梅山教是哪家门第,教出这般妖人。”
    老狐啜泣道:“梅山好大教门,乃是晋国威压天下的一家大教,教中有数千子弟行走天下,也曾是正道支柱,但后来收徒不辨好坏,教内弟子渐渐骄奢淫逸,多有恶迹,但也是好大势力也,轻轻一捏,我们一家都要化为齑粉……”
    “正道支柱?”钱晨闻言暗暗皱眉道:“我这还没闯荡天下呢。就惹上了曾为正道支柱的大教派?可这门下弟子,如此法力低微,恶迹昭彰,无法无天,也能算得上正道支柱么?”
    虽有疑惑,但钱晨还是宽慰他道:“这人都死干净了……也难有麻烦,不过你这地方渐渐露了行迹,怕是不再安稳,还是快些转投它处吧!”
    老狐喏喏道:“我就不该放纵它们去偷那些人祭祖的酒。跑去吓那路过的樵夫。”
    钱晨在肚子里暗笑,原来狐狸宴饮是这么一回事……
    结果老狐骂完一句,哭得更惨了:“但我几个儿子,这一回死了一半,再也没有人去偷酒给我喝了……”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钱晨看了也要有些默然,这老狐狸痛惜家人,看得出来真情流露,真不像禽兽之辈。
    而那梅山教的邪徒,暴虐残忍……让钱晨一时间竟然难以分辨谁更具兽性,谁又有人性之光了。
    几只小狐嘤嘤的从坟里跑出来,围绕在老狐膝下,先前钱晨所见的两只白狐也在其中,再出来的几只大狐就是狐狐带伤,许多伤势还颇重,钱晨微微有些动容。看得出来,这些小狐能如此平安,定是大狐拼死相护的原因,而老狐虽有些狼狈,却也完好无损。
    尊老爱幼,却是难得。
    一群狐狸在老狐的率领下,拜谢过钱晨相救之恩,就要衔草背囊,准备搬家离开。显然是吓得狠了……要连夜逃走。钱晨猜测,应该也有畏惧梅山教,出门避祸之因。钱晨将那头陀残尸之上的储物袋捡出,捏着鼻子拎着储物袋一角查看。
    里面只有一些衣服,许多钱财,还有一些杂物,有用的只有一本道经,一个葫芦和几章符箓。
    “我身上的储物袋是妙空给的东西,需提防一手,日后这些东西都要换掉,道门的储物法器,元始道喜欢用乾坤袋,灵宝道更爱用剑囊收纳杂物,我太上道常用葫芦。这邪徒囊中的红皮小葫芦颇有一些灵气,可以祭炼成储物法器。”
    钱晨随手把葫芦系在腰间,收起道经符箓,将储物袋扔给老狐道:“里面有些疗伤之药,你们搬家也不方便,这袋子就送给你们罢!”老狐自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不提……
    看着老狐携家带口的仓惶离开,就连几只小狐狸都背着如自己一般大小的花布包裹,趁着夜色匆匆往山中遁去。钱晨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转身唱道:“花妖狐魅,多是人情,忘为异类。贪虐邪徒,兽性昭然,几无人心……如此荒诞不情,何为人耶?”
    声音渐渐远去,钱晨身影也混入了夜色中。
    钱晨寻了一个荒僻的地方,将龙雀环中禁劾的百鬼邪虎幡放出,随手用七煞幡压住,这时候他才看出来这妖幡之上禁制极为粗陋,只能说勉强是一件法器,全靠其血腥暴虐,残忍无道,反到有些威力,但比起七煞幡来只是下等。
    这法器品级,不全看威力,这邪幡乃是用一只妖虎的遗骸所炼,凭着妖虎统御伥鬼的本能,以妖虎为主魂,统御百鬼,可以说大半威力都是凭借妖虎的本能神通,加之炼成之后,又害了许多狐鬼做伥,所以威力不差。
    但禁制粗陋,便难以制鬼。
    这等邪道法器,凭着鬼物之威,若是不能劾制那恶鬼,等于养虎为患,故而越是邪道法器,越注重制魔之道,威力与克制平衡,才是道理。
    这头陀的一杆妖幡,在他身死之后如此轻易的反噬主人,可见品级极差,就算不被钱晨所杀,早晚也会死在自己的法器手上。
    这样的污秽之物,钱晨都不大愿意用的,便用七煞幡消磨小半个时辰,将那杆妖幡同其上鬼虎一并毁去。
    “这梅山教头陀如此残暴,法器中都不敢禁劾人魂,可见这晋国还是有正道秩序的。但此人身上煞气深重,显然也不止有一条人命了。又可见那梅山教管教并不严厉,这妖虎生前修为定然远胜于他,他却能将妖虎炼幡……说不得还是有些背景的。”
    “我问那老狐左近有什么修行大派,他说的名字,我却一个都不知道。莫非是我在楼观道沉寂太久,那些威名赫赫的宗门,都和楼观道一样烟消云散了?上清宫,少清剑派,正一龙虎玄坛,玉虚宫,昆仑派,大须弥寺,雷音寺,三仙岛……九幽、血海……上古巫教。”
    “看那妙空被追杀的战战兢兢的样子,莫非都是梅山教这样的门户?”
    “不知道现在的太上,元始,灵宝三道,主掌的宗门是哪些。”
    钱晨回到那处荒废宅院,更加下苦用工,到了第三天,钱晨已经全都准备妥当,放空心神沉浸入胸前的轮回引中,再睁开眼睛,已然来到了一个无法描述的世界。
    他面前是一面古老的青铜门,上面刻画无数战争场面。
    天庭巍峨,九幽深邃,天神怒吼,魔神挣扎……有仙人乘鹤上天宫,宫中有模糊的身影,盘坐在丹炉前。坐在天庭中的神帝挥剑,斩断大地,裂开一道直通九幽的深渊,无数神人军容整肃,杀入九幽……九幽最深处,是一个模糊的门户。
    那一股惨烈之气,几扑面而来,让钱晨久久停留,他叹息一声回过神来,刚要抬手推开大门,却无意间往上一乔,突然愣住了。
    他在那门上,看到了自己……
    青铜门最高处的图案里,一个无法形容的身影,抬头捻起一颗微微发光的明珠。
    钱晨莫名的知道,这就是自己!
    青铜门未等他动手,便轰然开启……门后是无尽云海,将猝不及防的钱晨吸入门户中,青铜门在身后消失,他步入了一片白玉铺就的云台上,看着云台上空空荡荡,钱晨不由得吐槽道:“我还以为后面是一片古老天宫,上书凌霄宝殿呢!”
    “上古天宫,凌霄宝殿主题背景……三百万道德!是否兑换?”
    一个声音宏大冰冷的声音回响道。
    这声音一下把钱晨拉到了现实,他暗自腹诽道:“这是企鹅家的主神吧!难怪只有一块简陋的云台……敢情是收费项目。”
    “我身上一分钱没有,如何兑换?”钱晨摊开手道。
    “预备轮回者拥有灵宝太上道尘珠,可兑换道德三千万!”声音说着在钱晨面前展开了一张金色榜文,无数神兵法宝,灵丹妙药,乃至上古神器,天书道经,都在上面有一个合适的兑换价格。
    钱晨根本不看,道尘珠?这是亲命啊!
    钱晨有些小心眼的怀疑,轮回之主想骗他珠子……“知不知道,珠子才是我的本体。怎么可能把本体给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把本体卖了,又会发生什么?”
    赶紧收回了自己作死的想法。
    “要珠没有,要命一条。”钱晨很快就恢复了潇洒自如,笑道:“主神,我要查看任务!”
    “这里是诸天轮回之地,我是轮回之主。”
    “冒牌主神!我要查看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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