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指的不是一座山,而是一条横贯新疆的巨大山脉,自东向西横跨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四国。天山平均海拔约5千米,最高峰为托木尔峰,海拔为7435.3米,而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则是号称东天山第一高峰的博格达峰。
    博格达峰位于博格达山,海拔5445米。博格达在蒙语中意为“天神”,是当地人心目中的神山。
    我们现在位于天池附近,要抵达博格达峰,还有一段距离。
    要说这个天池可不一般,据说是王母娘娘的瑶池,说到瑶池,最有名的莫过于瑶池相会的神话传说。
    据说三千年前,周穆王不远万里来到天山,寻找传说中的西王母。西王母得知后,盛装以待,亲自迎接,并在瑶池设宴款待。穆王如痴如醉,流连忘返,享受着神仙般的生活,然而欢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穆王身为天子肩负着治国重任,最后不得不东归。临别前,西王母依依不舍,作歌曰:
    白云在天,山陵自出。
    道里悠远,山川间之。
    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穆王举起酒杯,随即对歌道:
    予归东土,和治诸夏。
    万民平均,吾顾见汝。
    比及三年,将复而野。
    然而承诺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穆王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徒留王母日日期盼,独守阑干。唐朝诗人李商隐《瑶池》有云:“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深切地道出了王母思君盼归的心声。
    我望着眼前的天池美景,忍不住连声感叹,岁月流转,物是人非,周穆王这位古代自驾游的鼻祖与西王母之间伟大的爱情着实令人唏嘘,就在我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老谭一声惊呼。
    我循声望去,只见老谭一只手指着天池中央,瞪着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
    此时水面一片平静,可奇怪的是中央忽然翻起一片巨浪,巨浪整整有几米高,接着一个硕大的身影伴着浪花露出水面,看得我们目瞪口呆。
    浪花持续了十几秒,接着消失不见,水面上又恢复了平静,直到这时我们才回过神来,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水怪!”
    看浪花的大小,水怪的体型绝对不小,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有关天池水怪的传闻由来已久,可是如此近距离的目击对我来说还是头一遭。
    在国际通用说法中,“水怪”应该被称为“不明潜水物”,即uso(unidentified submerged object),相较于此,我们更为熟知的则是“不明飞行物”,即ufo(unidentified flying object)。
    关于天池水怪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其中大部分人对水怪的存在持否定态度。我们知道,天池是冰碛湖,由冰川消融而成,湖内几乎没有活物,理论上并不适合大型水生物生存,如果真有怪兽的话,除非它是喝西北风长大的,不然不可能活下来。
    但我心知凡事都有例外,自从我上次见识了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生物之后,对此我已经不再那么急于下定论了。
    对于天池水怪的真实身份,我感到非常好奇。可是水怪出现的时间短,而且距离我们又远,实在看不出来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所幸的是刚刚唐大小姐抓拍了几张照片,我们连忙凑上前,不过可惜的是照片上只有一圈白色水花,怪物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
    此时天池平静得像面镜子,四周镶嵌着白色的雪块,迎面吹来一股冷风,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不知为何,今年天气反常,天山早早的就下起了雪,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大雪封山,所以我们必须尽早到达目的地。
    由于时间紧迫,我们无暇欣赏周围美景,一行人向着前方匆匆赶路。
    墨绿色的天池与天空交相辉映,倒映着博格达峰壮伟的身躯,远处的云杉郁郁葱葱,随着山峦起伏,形成一片片原始森林。
    穿过天池,我们登上了一辆越野车。车是唐大小姐事先准备好的,司机一直在等着我们到来。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上了车。
    今天虽然天气有些冷,但阳光却很好。车辆沿着天山北坡一路攀升,没过多久就进入了山地草原带。草原植被丰富,牛羊成群,最让人激动的是我们居然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旱獭。随着海拔上升,我们逐渐接近山地森林带,离我们的终点越来越近。
    我们先是经过大东沟,然后到了三个岔达坂,从这里开始道路变得越来越艰难。看倦了窗外的风景,我开始昏昏欲睡,车上颠的厉害,我睡得死去活来。就在我好不容易再次入睡时,车辆突然一个急刹车,把我从睡梦中摔了回来。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迷迷糊糊地下了车,然后朝着唐大小姐乘坐的车走了过去。走进一看才发现,前面发生了滑坡,路堵了车过不去了。
    这可真是出师不利。
    眼下车是不能用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徒步前往。其实就算没遇到滑坡,以脚下的路况车也开不了多远。
    一想到要徒步走到终点,我两条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我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这一来上山道路艰险,虽然路面平缓,但是到处都是大小碎石,稍不留神就有可能磕得头破血流;二来每个人要负重,一个人背几十斤下来劳累程度可想而知;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可怕的一点,就是高原反应,像我这种身体素质不过关的人,要是这么折腾下来,估计最后肺得肿成球。
    四周温度越来越低,我忍不住开始发抖,担忧之余我瞥了一眼唐大小姐,发现她已经开始分装行李。
    我立刻上前帮忙。
    不远处金蛋正在哇哇大叫,也不知怎么了,我扭头一看,小金刚这个没心没肺的,居然在跟金蛋抢零食。
    前后忙了半个小时,行李分配完毕,我背上自己的那份背包,拿起登山杖就跟着队伍出发了。
    小金刚和金蛋走在前面,一路上打打闹闹,一点儿累的意思都没有。与他们截然相反,走了没几里路,我就受不了了。我累得满头大汗,喉咙快要喘不过气来,等我好不容易直起腰来,一抬头发现这两个家伙早都不见了。
    他娘的,这俩人体力也忒好了吧。
    休息了片刻后,我感觉舒服了许多,我正打算继续赶路,忽然听见前方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我心里一颤,心想该不会山塌了?
    我正纳着闷呢,忽然看见金蛋骑着一头羊冲了出来。只见金蛋双手抓着羊角,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驾,驾!”,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就在这时金蛋身后冲出来无数只羊,仿佛千军万马一般,这一幕当场把我给看傻了。
    唐大小姐赶紧拉着我朝路边躲,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羊群浩浩荡荡地涌过来,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只好在一旁干等。
    “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多羊?”
    唐大小姐望着羊群,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微笑来:“这是哈萨克牧民在转场,这回咱们有救了。”
    原来,当地牧民会随着季节变化而转移草场,称之为转场。一般来说,春季他们会在山地草原带放牧,夏季则会转移到山地森林带和山地草甸带,等到夏天一过,高山开始下雪,羊群则被转移到山下,好巧不巧,这一场面正好让我们给碰上了。
    果然,羊群走的差不多后,几位哈萨克牧民骑着马出现在我们视野中,小金刚紧随其后。
    金蛋骑着羊,一脸兴奋地朝我们跑了过来。
    这个时候进山未免令人生疑,于是我们打着登山队的名义,向哈萨克牧民租了三匹马和一头羊。牧民望着公羊身上活蹦乱跳的金蛋,将信将疑。这也怪不得人家,哪个登山队闲的没事会带个孩子登山。
    价钱商定后,我们出发了。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滑稽的场面:一个小孩儿骑着一头羊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三匹不堪重负的马。
    朝前走了不远,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草甸立刻呈现在我们眼前。草甸上铺着稀薄的雪花,在阳光的闪耀下熠熠生辉,远处便是雄伟挺拔的博格达峰。
    此时的博格达峰白雪皑皑,在蔚蓝色的天空下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草地极其空旷,与地平线融为一体,仿佛一伸手便能触碰到蓝天。
    虽然草地地势平缓,但是路面碎石密布,而且坑洼不平,赶起路来异常艰难,好在我们身下的马匹早已经适应了这种路况,不用我们指挥,它们自己就能找到最安全的路线。
    走了不久,眼前出现了汹涌的冰川河,由于水流过急,乱石太多,我们都下了马,金蛋也从他的宝贝座驾身上跳了下来。
    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都渴了,于是我们来到水边,开始喝冰川水。
    水很清凉,喝到肚子里简直透彻心扉。喝完水,我洗了把脸,不知不觉望向远处的博格达峰。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话一点儿不假,虽然看上去终点近在眼前,可你就是走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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