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有这么一对师徒,为师者一身佛相,为徒者一身邪相;师父管徒弟叫徒弟,徒弟却管师父叫老和尚;师父自称师父,徒弟却自称大爷,这世上或许没有比这对更奇怪的师徒了。
    “喂,老和尚,我们这究竟是要去哪里啊?”
    “就快到了。”
    “每次问你,你都说快到了,但是都走了好几天了!”浪子一屁股坐在路边嚷道:“本大爷不走了!”
    “好吧,便休息休息吧!”佛说如是随口便应下了。
    浪子不明白凭和尚的能力为何还要步行,随便一道遁光或许早就到达目的地了。
    浪子对和尚十分不满,“喂,老和尚,本大爷做了你的徒弟,你答应本大爷的事呢?”
    “哦?什么事?”
    浪子大吼道:“还我邪骨,教我七佛灭罪真言啊!”
    “哦,你说的是这些事啊,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什么时机未到!本大爷才不信呢!你是不是在骗本大爷!”
    浪子也不知和尚究竟看上了自己哪一点,硬是想要收自己为徒。本来浪子是一点也不愿意的,但是邪骨在和尚手中,他不得不跟在和尚身边。后来见和尚施展七佛灭罪神威,震撼了浪子,浪子这才甘心拜和尚为师。
    浪子拜师的条件有三,一为只拜师不入门,二为和尚要把邪骨还给他,第三就是和尚要教他七佛灭罪真言。现在看来,除了第一点和尚做到了,剩余两项和尚根本未理睬嘛!
    无奈浪子也拿和尚没办法,只有想法子恶心和尚。
    在和尚面前,狩猎,然后生火、烧烤,再然后美味地吃上一顿……
    “哈哈哈……”浪子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妙极了。然后他又灵光一闪,“他不是得道高僧吗,一定见不得别人杀生,他肯定会让本大爷放生,到时本大爷便以邪骨相要,看你还不还我的邪骨!”
    说干就干,没多久浪子就抓来了一只野兔,然后就开始生火。那野兔在浪子手中不停挣扎,但是如何也脱不开浪子的大手。
    浪子瞥了瞥和尚,作势要宰兔,然而和尚一动不动,根本没有相劝的意思。
    “喂,老和尚,你就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死去?”
    “它今日若丧命你手,亦是天意难违,为师救不了它。”
    浪子没想到和尚会这么说,不禁生出了讥讽的心思。
    “你明明有能力救它,为何说救不了它?你不会是个见死不救的伪佛吧!一句天意难违便可安心置身事外,这便是为佛者的作风吗?”
    “为师有能力救它,也可以救它一时,但是不该为师救它。该救它之人,是徒弟你。”
    “废话,本大爷要吃它,如何会救它?”
    “今世你吃它,便造业因,或许徒弟你来世轮回为畜,换做它吃你也未可知啊。”
    浪子心中暗笑,想吓我?
    浪子狡猾道:“那么和尚,你怎么知道不是因为前世它吃我,致使今世换我来吃它呢?”
    佛说如是也笑了:“聪明的徒弟,就如你所言,今世你吃它是因前世它吃你,但是为师问你,今世你吃了它就能了断因果了吗?难道它就不会怀恨在心,来世寻你报仇?”
    “本大爷管它这些,它敢来,本大爷再吃它一次!”
    “是啊,矛盾便是这么产生并延续的。一如江湖上的纷争,今日你杀我,明日我杀你,无穷尽也。试问,冤冤相报何时了?是以世人身陷恶性循环而不自知……”
    浪子有些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和尚竟然谈出了一番大道理。浪子后悔了,这番大道理直搅得他头痛。
    佛者目视浪子笑道:“徒弟,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问前因,而是考虑如何了结因果。”佛说如是指了指浪子手上还在挣扎的野兔道:“为师可以救它,但是你们间的业因不仅未消反而更深。如果你今日放过它,那么无论前因如何,恶性循环可终,必得善果。这便是为师先前所说,该救它之人非是为师而是徒弟你。”
    浪子看了看手中的野兔,暗骂一声后便放手了。
    “老和尚,本大爷可不是被你的大道理说动的,而是因为被你唠叨的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哈哈哈,徒弟,无论如何你还是放了,所以善果已成。”
    浪子沉思,他与天旗之仇不共戴天和尚也是知道的,这让浪子不禁联想,难道和尚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劝自己放下仇恨?
    “哈!”浪子不禁露出了一声嘲笑。他不可能放手,在这世上,有些人就是不可饶恕。
    “和尚,如果一方愿意放下仇恨便不再有纷争,那这个世界未免太过简单了吧。有些人,就算你放过他,也不见得他会放过你!”
    和尚没有反驳浪子的话,“徒弟所言极是,争名夺利一直被野心者所热衷,而野心者一向奉行顺者昌逆者亡的信条,致使生灵涂炭,确实非是简单可了。”
    见和尚认同了自己的话,浪子不禁问道:“那么对于这些人该如何做?”浪子很想知道渡生佛者会怎么抉择。
    佛说如是认真道:“问你自己。”
    “呸!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依本大爷看,只怕你自己也不知道才这样说的吧!”
    佛者只笑不语。
    又过了良久,佛说如是有意无意的问道:“徒弟,你此生可有什么志向?”
    听和尚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浪子不禁一怔。
    “除掉天旗,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佛者笑了,“原来如此,但是这不是志向,只是你暂时想要去做的事而已。”
    浪子一想也是。志向?简单的两个字倒是勾起了浪子深处的记忆。那个时候,淮城卿家尚在,在他小的时候,浪子的父亲也曾这样问他:“本心,你可有什么志向?”
    “像爹亲一样,行侠仗义!”小时的他是这样回答的。
    他还记得那时候爹亲听到他的回答很开心,“不愧是我的儿子,爹之所以给你取名本心,便是让你不要忘了咱们卿家好男儿的侠义本心。”
    但是现在的浪子还有小时候的想法吗?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佛说如是见浪子不说话,便也沉默了。
    ……
    这个时候,二人才注意到,天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太阳西坠,光线暗淡,已入黄昏。
    浪子疑惑道:“嗯?太阳这么快就下山了?不应该呀……”
    佛说如是则是慢慢起身,大手一挥,就见一座金色佛像从天而降,将浪子罩住。
    “徒弟,呆在里面不要出来。”
    浪子微微点头。他知道,这是敌人来犯的预兆,如果没猜错的话,来犯之敌应是魔城中人。
    然后天色再变,只见与昏暗的落日夕阳之境相对,另一方向的高空中斜月高挂,星痕点点。场上顿时现出一半黄昏孤阳,一半星灿斜月的奇异景象。
    “是孤阳结界与斜月结界,落日、月见,出来吧。”佛说如是一眼便看出环境丕变的原因,瞬间便道出了来犯之敌的名字。
    果然佛者话音刚落,就见从孤阳与斜月中现出两条魔影。一者一身白色轻甲,孤枪横握,俊美异常;一者一身黑色劲装,玉面尖儿,美艳难挡。正是戮世魔城的两位魔将,落日孤魂与月见无华。二魔一左一右,将佛者夹在中间。
    戮世魔城终于还是找上了佛说如是,佛者静立,镇定的面容依旧,“两位徒儿,你们又有精进了!”
    佛者的话显然承认了自己过往的身份,那么二魔领命而来是为杀,还是其他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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