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臣妾想与皇上商量。”

    这件事严静思思虑了许久,想来想去,最优的途径还是避不开官口。

    “但说无妨。”

    “您也知道,臣妾外祖郭家数代经营番邦贸易,与国外商人多有接触,时常能弄到些新鲜玩意儿,番椒就在其列。”严静思酝酿了一下措辞,进入主题,道:“臣妾私以为,若能得市舶司相助,顺着番椒进贡的线索寻找到番椒的产地,或许还能找到更多适合咱们大宁种植的新作物。”

    宁帝沉吟片刻,道:“你是想借助市舶司的海图和番邦朝贡名录,组建大型的商船船队开辟新航道?”

    严静思点头,“正是。当然,若能有当地指挥使司的战船护卫就更稳妥了。”

    宁帝扬了扬眉,无声看过来。

    严静思略心虚地回应着笑了笑,她也知道,自己想得有点美。但是,辣椒都现身了,总是捆绑出现的土豆和西红柿还会远吗?

    为了西红柿炖牛腩和土豆鸡块,这个口必须要开!

    “这个商队,还是由郭家领头?”

    严静思听宁帝这么一问,心中暗喜,没直接找借口推诿,证明还有戏啊!

    “不仅是郭家,还有谢家、娄家和齐家。”

    “东南大四象聚首?”宁帝并没有那么乐观,“皇后可知,远航商贸的耗费之巨和风险之大?”

    言下之意,开辟新航线,就算是东南大四象联手,恐怕银子也是不够的。更何况,新稻种的培植还要消耗掉郭齐两家相当大一部分的家产。

    严静思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道:“臣妾正是知道情况如此,故而准备将钱袋子拉进来一起入伙!”

    宁帝看着严静思笑意妍妍的眼睛,片刻后恍然,“你要打太原府十大钱庄的主意?!”

    真是好大的胃口!

    太原府十大钱庄,盘活着大宁七成有余的民间财富。

    其中,规模以严氏旁支三门的万通钱庄为首。

    严牧南,严小侯爷,正是出身严氏三门。

    严氏三门也好,郭家也罢,绕来绕去,最后都离不开定远侯府。

    宁帝算是明白了,皇后旨在将定远侯府固定在重重利益关系网的中央,一旦目标达成,无论何人,都会“舍不得”动他。

    能让她费尽心思筹谋至此,定远侯府那二人,何其有幸!

    宁帝心中苦笑,本以为自己也在“有幸”之列,现下看来,不过是跟着沾光而已......

    “皇上......可是以为不妥?”严静思见宁帝沉默不语,神情也有些凝重,小心翼翼出声试探道。

    宁帝回过神,将莫名涌上的心思压了下去,“,朕只是在思索,该如何和内阁及有司说明此事,并让他们顺利通过。”

    严静思:“......”

    是吗,可看刚才的表情,似乎并不是这样吧?

    宁帝无视严静思略含质疑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挤出个自认很自然的笑,“这件事,还是由林远在其中斡旋最妥,泉州市舶司的提举郭华是他的内侄,而泉州卫指挥使唐骁是他的侄女婿。有他在,起码见面谈话会省去许多繁琐的麻烦。”

    对此,严静思只想回一句:呵呵。

    林尚书是出了名的雁过拔毛,让他掺一脚进来,朝廷怕是要咬去一大块的肉。

    但是,皇上开口了,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送走宁帝,严静思反省了一下自己折腾的这些事儿,耍来耍去,最后的胜利果实,貌似都被宁帝那丫给咬去一大口。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这段时日虽然人在宫中,但严静思并未插手宫务,一切亦如往常那般由宁妃全权打理,这会儿要走,需要交待的也不多,只一点,当着各宫妃嫔的面儿,按着宁妃盘查库存的登记名册清算了接管前后的财务漏洞。

    徐贵妃用精致的妆容遮掩着夙夜难寐的憔悴,看着递到她手上单独成册的出入明细,脸色愈发难看。

    之前,宁妃打着皇后娘娘的旗号趁她分身乏术之际突然盘查各处库房,仓促之下,她填补不及,方才落下这么个把柄,任人拿捏。

    再想到自皇庄回来后皇上刻意的冷落和避而不见,顿时心中升起满满的悲凉和哀愤。

    然今时不同往日,她隐忍这么多年,断不能一时意气坏了大局。

    “臣妾失察,甘受皇后娘娘责罚!”徐贵妃无从辩驳,当即跪地请罪。

    严静思早料到她会如此。

    只要查不到出入钱物的去向,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失察的过错上,顶多也就是被罚闭宫思过,真追查下去,扔个人出来顶罪便是。

    然而,真的查不出那些钱物的去向吗?

    严静思素来信奉:任何发生过的事都有迹可循,只要想查,就没有翻不出的老底儿。

    关键是,眼下她并不想追查。

    事关徐贵妃,严静思决定将一个原则贯彻到底:交给宁帝处置。

    虽然将内情猜测个*不离十,但徐贵妃的命运,必须由宁帝亲手决定。其他任何人插手,无论是否占理,都免不了将来某一日被宁帝怨怼的风险。

    严静思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严静思完成接管宫务的最后一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留恋地再度离宫。

    宁帝站在宫墙高处,默默看着皇后的凤驾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宫门外。

    “皇上,起风了,回吧!”犹疑片刻后,福海出声提醒道。

    宁帝收回视线,抬眼瞧了瞧秋日里清朗高远的天空,长吁了一口气,道:“摆驾,咸福宫。”

    “娘娘,您说皇上会如何处置徐贵妃?”马车稳稳地行驶在通往皇庄的官道上,绀香难掩好奇心,问道。

    这些年被咸福宫死死压着,没想到还能看到她们栽跟头的一天,难怪绀香几个丫头有些扬眉吐气的小兴奋。

    得意而不忘形,严静思因此也不拘着她们,只淡淡笑着道:“能怎么处置,失察之过而已,若按我的意思,让她将亏空的钱物补回来便是。”

    “就这样?”绀香难掩失望。

    严静思笑容未减地翻过一页书,淡淡道:“对徐贵妃来说,现下让她填补亏空可比任何惩罚都要重呢。”

    ☆、第48章 皇庄规划

    绀香或许不明白皇后这句话的意思,但总有人明白。

    宁帝从咸福宫出来后没多久,徐贵妃并未受罚,只需填补亏空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据说,皇上甚至动用私库,帮着徐贵妃填补了一部分。

    一时间,徐贵妃失宠的传闻不攻自破。

    消息传到严静思耳边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了。对此,她只是无所谓地撇了撇嘴,继续监工配院取暖大改造工程。

    银霜炭虽好,但银子更好,况且,在屋子里用炭取暖,再小心谨慎,也免不了潜在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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