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闲话了一会,二徒便偎在一旁沉沉睡去,陈景云灵力运转,周遭数丈方圆依旧寒意不侵。又与彭仇讲了几句,之后闭目调息,一夜无话。

    翌日午后,几人终于回到了牛家村,马队进村引得一阵鸡飞狗跳,村众见了陈景云带回的三十多匹健马,皆是惊叹不已!

    概因如今这世道,骏马良驹要么被官府掌握,要么便在世家大族或是江湖门派手中,寻常百姓便是再有钱也是买不到。

    陈景云怎会知道这些?只是觉得这些马匹不错,虽说对自己并无用处,可也能值不少钱呢,小家子气一犯,自然要将马匹赶回村里交给村民,他自己只留下那匹青骢马。

    之后随便应付了几句,不理众人的好奇,带着二徒一仆进了柴家后院抓挠起吃食来,毕竟吃饭最大嘛。

    陈观主不知道庄稼人对大牲口是何种的的喜爱,村中也多有拉车犁地的挽马,只是那些挽马与他带回的健马一比似乎就成了驴子。

    老村正此时正在祠堂进香,在得知陈景云带着不少马匹回村后,立刻拄着拐杖往家走。

    待见了如此多的良驹时激动的老脸涨红,颤巍巍的俯下身子,一匹匹的查验,查验过后更是眉开眼笑,都是没骟过的好马啊!伺候好了明年就能诞下十几匹小马驹,用不了几年村中又能多出一个大进项!

    看了眼一群正踮着脚往自家院中巴望的村户,老村正气恼的将拐杖往地上用力一顿,喝骂道:“全都杵在这里作甚?一个个憨货又都等着分现成的呐?

    告诉你们,这回的马匹不分了,全都圈到西山草场去,要找人专门伺候,将来的进项大半要交到观里去,道观扩建完了用钱的地方多了!一个个的就知道占观里的便宜,明天进山伐木的家伙式都备齐了吗?”

    只是这回众人并未如他想象般的轰然散去,乱糟糟的答应了老村正后,仍踮着脚的张望,更有几个半大小子竟然趴上了墙头。

    老村正心说:“好哇!这是贪心不足要造反呐!”方待怒骂,一旁的一个粗衣青年忙躬身道:“村正爷爷息怒,云哥儿要扩建道观咱们有哪个敢怠慢的?一应物式早就准备齐整,只等明日进山了,至于这马匹,自然是您老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个敢有异议?”

    老村正见李家三小子说的有条有理,对自己也很恭敬,心想这书到底是没有白读,神色缓和下来,开口道:“嗯,你倒是出息了不少,那你们还围在这里作甚?”

    李三小连忙答道:“村正爷爷,您老刚刚回来的晚,未见云哥儿领着两个童子和一个汉子进了您家后院,我们只是在这里好奇罢了。”

    老村正听李三说完心中也是好奇,回头要问柴老敢,却没寻到儿子儿媳还有孙子的影子,耳中却听到后院传来了童子清脆的笑声,还有柴二蛋呼痛的叫喊,这二蛋估计又被他娘拧耳朵了。

    陈景云在与柴家人说笑的时候,院外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他的耳中,知道马匹之事处理完了,就引着用过饭的俩个弟子和彭仇来到院外与众人正式见礼。

    “村正爷爷,各位叔伯,这对姐弟是我此次下山收的弟子,姐姐名唤聂婉娘,弟弟唤做聂凤鸣,以后若在村中顽皮胡闹了,您老和众位可要多多担待啊!婉娘、凤鸣还不上前见过长辈。”陈景云笑着对老村正及众人微一躬身道。

    聂婉娘拉着聂凤鸣依着师父的吩咐,给老村正及一众村中长辈见礼,姐弟俩落落大方,言语也甚是得体,立时引来一片夸赞之声。

    老村正见此情形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似是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午后,一样的脆生生的童音、一样的粉嫩嫩的小脸、还有一样的乌溜溜转动的眸子,只不过那时是陈景云一个,现在却变成了两个小小的人儿了。

    感慨间心中欢喜,上前抓住二童的小手,口中连声道:“好!好!都是好娃娃、都是好娃娃......”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了。

    待二徒见礼完毕,陈景云又给众人介绍彭仇,待说到彭仇乃是正儿八经的秀才出身,今后便接替自己教授童子们课业时,周围之人尽都倒抽冷气,老村正更是激动的急忙便要对彭仇施礼。

    彭仇见状,却是把脸都吓得白了,心说:“我地个亲娘嘞!这是要我的命啊!”连忙抢身上前,一把扶住老村正。

    之后一揖到底,惶急道:“长者饶我!在下虽是秀才出身,如今却是观主的仆从,万万不敢受您的礼!”

    老村正听完一愣,扭头看向陈景云,见到陈景云点头,方自相信,这礼自然是施不成了,心中却甚是自豪,心说:“还是咱家云哥儿厉害,便是秀才公也能收为仆从咧!”

    又想到今后村中孩童就要由秀才公亲自教授了,立时又激动起来,忙把众孩童唤上前来拜见新师,丝毫不理一旁一脸郁闷的旧师陈小先生,就似甩掉了一个破落户,众人皆感好笑。

    交代完毕,陈景云又与众人玩笑几句,便带着弟子和彭仇告辞离去,临走时特意让彭仇将几坛子村中酿的粗酒系在马背。

    四人一马缓步登山,陈景云一手拉着一个徒弟,口中不时讲述几件自己当年在牛家村胡闹的趣事,引得二徒嘻笑不止。

    跟在身后牵着青骢马的彭仇见此情景不禁眼眶发酸,心道:“观主乃是神仙中人,少爷小姐如今拜在了观主门下,怕是这天地间再没有人能伤害分毫了,将来大仇也必能报得,老主人当可安息了。”

    盏茶功夫四人行至山顶,就见一座不大的道观安静的卧在那里。道观修建的普通,灰砖红瓦,丈许高的院墙,略显斑驳的棕漆木门,木门顶端,一块用山间柏木雕成的匾额高高的挂着,其上笔走龙蛇的书有三个大字——闲云观。

    陈景云推开木门一步迈入,身后的三人忽地觉得整个道观都一下子鲜活了起来,原本平凡的道观在主人踏入的一瞬间没来由的多出了一种淡然舒适的味道,令人迷醉。

    引着几人进入正殿,吩咐二徒叩拜师祖,自己也自叩首祷告一番。礼成后,吩咐彭仇将几间厢房收拾出来以供三人居住,之后便放任二徒自行玩耍不提。

    是夜,正殿之内烛火一夜未熄。

    彭仇一早起来打扫之时,见到灵猿仙师画像前的蒲团边上,有几个老大的酒坛摆在那里,酒坛之中却是空空如也,正自咂舌观主的酒量惊人时,就听得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传入耳中:“彭仇啊,怎么还不去做饭?记得肉要多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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