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江师承毒医,最擅长的就是制毒解毒与识毒。虽然此时条件缺乏,但以年江的程度来说这样已经够了。他拿出以往毒医交自己的本事,来来回回验了两边后,这才松了口气,确定河水无毒。不过草地就不好说了,若是毒性深重,恐怕蔓延到水边就是一大祸害。

    年江想了想,走到里间门口,见明璇正皱眉摆弄着土,道:“水里没毒,我再去河边看看那草还不会蔓延。”

    “啊?”明璇闻言,抬起头看了年江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还是我陪你去吧,这土十分蹊跷,我试了半天都没试出是什么毒,我跟你去在拿点回来。”

    “好。”年江颔首,等着明璇站起来收了下桌子。

    两人出门后立即把门锁了,年江捞起放门边的简易火把,路上边走边点。

    两人一路小跑到河边,见黑色土壤的范围还是刚才的模样,还没等松口气,适应现在光线的眼睛就告诉他们在裸露土壤的周边有一圈已经变得枯黄的草。

    明璇立马就急了,忙着跑过去在那里蹲下。

    年江看了看,估了一下时间道:“我们在房子里验毒用了半个时辰,这草蔓延了约莫一寸。估计明日午时就能蔓延到河边。”

    “……我们要在午时前解了他。”明璇沉默良久,咬牙道,“否则,看这毒性不光是这村子,下游的一并百姓都会死亡,这山峦也会……”

    “我也来。”年江走过去,看着明璇收了一包土,便小心地用衣服下摆包着手抓了一把草。

    两人返回时年江道:“我们一起弄吧,有什么情况可以一起交流一下。我也不能坐视此等灾难的发生。”

    “好。我的确是相信年大哥你的。”明璇点点头,道。

    两人回了房后,年江把土床上的被子卷卷放进了里间,明璇带着一大包东西走过来放在土床上。外面的确比里间宽敞很多,土床足够三个人睡,两人的东西放在上面还绰绰有余,不必担心空间不够的问题。年江小心翼翼的拿过油灯放在土床中央,灯火照亮了这一片区域,收来的土和枯草在灯火下打出一片阴影。

    两人忙活了一阵,中间明璇看着年江娴熟的动作和有时连她也不懂的行为,心里渐渐有了些底。不过年江终究是年江,对她有恩,且品性极佳。

    年江摆弄了一夜,眼睛都酸了,他闭闭眼甩甩手歇息一下,再睁眼发现天已大亮。外面小孩儿玩闹的声音渐渐的透了进来,年江看明璇一脸疲惫,想了想道:“璇妹子,村里人都起来了,不如……”

    “嗯,我歇息一会儿,去村里看看问问情况。”明璇很快的接过了话,对着年江笑了笑,“我的水平还是不行,弄了这么久只知道这毒性猛烈,长久以来可腐蚀一切。”

    “我看年大哥你在这方面十分娴熟,想必在毒术方面有所研究。”

    年江静静的看着她,并不言语。

    “我呀,还是不逞强了,既然做不到什么,我还不如去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明璇冲他笑了笑又偏过头去,站起身晃了晃,对年江道,“我走啦,顺便带点吃的回来。”

    “嗯。慢走。”年江挥挥手,见明璇点头示意后就出去了,这才窝回凳子上,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几个药包。

    这几个药包里都是他的珍藏,用来识毒解毒再好不过了。其实他对此早有头绪,只是不好得在明璇面前弄,毕竟里面有些东西是打上毒医标签的。也可以说他是不信任明璇,总之这能藏还是要藏好了。

    至于自己身上的毒,等下次独身一人时在试着解一下。

    前段时间他也试着钻研过身上的毒,只知道这是混合版的。混合版就是身上被下了不知一种毒,多种毒混合交织在一起就像锁链环绕着他的生命,只能一道一道的解开。

    将药粉分别都出来一嘬,年江小心地收好,操起银针有开始了下一轮的识毒。

    不知过了多久,明璇还没有回来,感到室内越来越亮,年江这才想起油灯还没熄灭,赶紧熄了灯。

    年江挑了一点土尝了一口,舌头掂了掂后立马将东西吐出。

    “呸呸呸!”年江吐了好几口,抹抹嘴道,“我终于弄出来了……只是这毒……”

    年江皱眉。这毒他倒是认出来了,也有办法解,可是这解不了。

    此毒他从未在毒医的收藏里见到,想必是新出的,虽然还没复杂到他看不清的程度,只是这毒的制成是耗用了不少的天灵地宝。所谓是药三分毒,此毒正是混合了诸多天灵地宝里面的毒素,若问年江是如何判断出来的,只能说他验出土里有榆花草、焕珠叶、笸箩血等诸多药草的存在,这些药草无疑不是一些经常用来救人之药,比如榆花草能调理身体,焕珠叶能清除余毒之类。

    然而几种药材能够救人,若搭配方式不对就是在杀人。榆花草与笸箩血相克,两者结合在一起便能催生一种毁人经脉的烈毒,焕珠叶与齿脂草相克……顺着理了一遍,年江发现这些被查出来的草药多多少少都是相克的,就算毫无关系的草药混在里面的作用就是帮助毒性的融合。

    年江不由得暗道下毒人心思的歹毒,只怕这条河流流程较为广泛,毒性顺水而走只怕沿线都会变成死城。

    “吱啦——”门被推开,光线照了进来,明璇擦着额头上的汗进来。

    一进来,明璇就急切道:“年大哥,检查出是何种毒素了吗?”

    “这个倒弄出来了,你那里有什么消息吗?”年江站起来问道。

    “嗯,我和村长说明了此事,他已经去通知村里人不要在那个地方逗留了。”明璇还没有平整呼吸,胸口大大的起伏着,汗水顺着额角留下,“刚刚问了几个村里人他们都说没有外人来过。”

    “年大哥,这毒你解得了吗?再过两个时辰就午时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明璇急道,走进来关上门,年江看见屋外站着些村民正一脸忧愁的看着这边。

    “我让村民们不要进来打扰,年大哥,你能解吗?”见年江看着门外,明璇解释道。

    “解到是可以解,但我们药材不够,我只能配一点能暂时缓冲一下的药,要解毒还很麻烦。”年江复又坐下来,皱眉道。

    明璇走过来,拿过自己的包递给年江:“年大哥,你看看我这里的药够不够。”

    年江翻了一下,遗憾道:“没有。解毒还缺两味药,一是北山之巅的北山莨,二是新鲜的轲引,很遗憾我只有磨成粉的,根本不起作用。”

    “这个毒是?”明璇抿唇,秀眉紧蹙。北山坐落于大陆最北端,他们在西南,光是路程骑马就要一年半载,这北山莨正是北山特有的产物,十分难得。

    “这毒歹毒得不得了,乃是由多种相克药物混杂而成,且制毒人还在里面配了芩角等药物中和,使得此毒没有因为药性不容而崩溃,解起来相当麻烦。”年江道,手里没闲着开始配药。

    “嗯。”明璇走过去,与年江交谈几句得出药性后又道,“我再去村里走走,安抚一下村民,刚刚村长说的严重了,我再看看有没有染毒的人。”

    “毕竟,我不擅长这些,还是不给年大哥添乱了。”明璇一脸羞愧的道。

    “嗯。”年江点点头,注视着手里的东西。

    他最喜欢明璇的一点就是知难而止。在面对自己不擅长的方面不会逞强,会退而其次去解决其他自己能解决的部分。他最讨厌的就是明明不擅长却硬要来抢着做的人,添乱不说还吵闹之极。

    也许是众多搞研究的人的通病,无论是制作机关还是配药,除非自己的弟子以外都不喜外人观摩,甚至打扰,年江也不喜欢。

    他将配好的药抖了一点在水里,搅了搅后到了一点在土上,土的颜色恢复了一点,他站起来拿着全部药粉推开门走了出去,见明璇一直守在门口,外面有些村民一脸焦急和害怕的蹲在不远处。

    “好了?”明璇眼前一亮。

    “嗯,把这些抖在水里搅匀了倒上去。估计能压制个几天吧。”年江把东西递给她道,“之后的事怎么办?”

    明璇拿过药粉的手一僵然后小声道:“我去想想办法,总会有人帮我们的。”

    “嗯。”年江见村长一脸愁容的走过来,明璇又道:“我叫几个村民一起去撒,你先和村长说一下情况吧。”

    “好。”年江点点头,迎了上去。

    村长走过来,扑通一下就在年江跟前跪下了,年江一惊,连忙蹲下去扶住他道:“别啊。”

    “恩人啊!若不是你们发现,我这一村人就都……”村长哽咽道,远处几个村民跟着明璇去了,剩下的都朝年江走来。

    等年江劝好村长,村民都过来后才细细的向村民说了情况。

    年江站在中间,周围的人都是这个村子的村民,他们或者是耕作许久的农夫,或者是正在照顾孩子的农妇,男女老少皆有,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害怕和恐慌,听了年江的话后纷纷说要搬家不在这里住了。

    “我的天哟我们小村子是招谁惹谁了!”村子抹了把脸,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变得坚定了些许,“我身为一村之长,不能如此下去,我要带着村民搬迁。”

    “嗯。”年江点点头。

    另一边,明璇带着些提着桶到了河边,白天光线充足,她更直接的目睹了这片景象。

    枯黄的草黄得晃眼,简直可怕;黑色的土壤透露出一股子不详意味。她身后的几个村民见到不禁后退几步,然后坚定的上前打了水。明璇把药粉抖在里面搅了搅,几个村名把水倒上,肉眼可见黑色的土壤颜色淡了些,随还是黑的但比刚才黑的可怕好了不少。在枯草上面也浇了水,明璇又吩咐他们在周边一圈的位置上也倒一些。

    做完这一切,明璇才松了口气。

    “那个好像是珩仁馆的小娘。”一个人在不远处指着明璇道。

    “哼,怪不得。不过只凭她的本事怎么解得了这千种之毒。”另一人疑惑道。

    “等去村子里的兄弟回来问问。等些时候我们再把解药撒上去吧。”

    “嗯,下次再出问题恐怕白四爷的小命就不保了。”有人兴灾乐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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