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完全确定,但他们肯定不是一般的强盗劫匪之流,否则不会这样一言不发地直接要来杀人,从那个气势看就是为杀人而来的。他们肯定我们在马车内,所以才用飞镖扎了马,让它们疯跑,借此至我们于死地。”冉凝分析。若是一般的强盗,哪怕是杀人不眨眼的,也会想要带走马匹才对,毕竟马对他们来说是相当有用的。

    谭氏思考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问:“会不会是溯儿的仇家?”

    “不会。”冉凝直接否定了,“相公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就算他有仇家,他也不会放任那些仇家来算计我们的。”

    “你这么信得过他?”谭氏倒是有些意外。

    “是。”冉凝毫不犹豫地回道。

    谭氏似笑非似地说道:“他疯魔起来,可是连亲人都不放过的。”

    冉凝知道谭氏指的是钟溯杀害谭锋一事,她也随之沉默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冉凝在考虑事到如今,是否有继续隐瞒的必要。钟溯是为了谭氏,才抗下了这些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到底得到了多少回报?她不愿意钟溯一直活得这么累,如果这件事终要有一个人出来做坏人挑明,冉凝不介意做这个坏人,因为钟溯的任何一点委屈,她都不是愿见的。

    考虑了许久,冉凝才开口道:“母亲,这些话也许我并不应该说,但我也不希望您一直怨怼和误解相公。相公杀了舅舅是事实,但那是因为舅舅通敌叛国在先。”

    “什么?!”谭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上原本还握着的果子也滚到了地上。

    冉凝微微叹了口气,将从贤贵妃那听到的事情的经过同谭氏说了一遍,也说了大家瞒着她的原因。如果放在平时,冉凝是不会贸然去说的,她怕谭氏承受不住,自请下堂失了立足之地。但现在她们身处林中,前途未知,能熬到现在这一步,强大的心理的承受力和求生欲都在支撑着她们,所以这个时候说,谭氏即便受到打击也是可以抗下来的。

    等冉凝把事情和所有人的想法说完,谭氏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母亲,看在相公一心为您的份上,请您不要提什么下堂的话,成全了相公的孝心吧。”冉凝轻声说道。这件事每个人心里都有数就可以了,而现在这种平衡也不要被打乱,这才是对钟溯、对整个镇北侯府最好的。

    谭氏从默默掉泪最后变成了失声痛哭,边哭边道:“是我对不起溯儿啊,我的溯儿啊……”

    冉凝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安慰谭氏道:“母亲,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谭氏哭了一阵,似是把心中的心疼和悔恨都哭了出来,才抹了抹眼泪道:“你说的对。好孩子,幸好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死也不能瞑目啊。我的溯儿吃了这么多苦,我作为母亲却没有好好照顾他,反而日渐疏远,都是我的错。没想到害我溯儿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我的兄长,我还为着那么一个不忠不义之人埋怨的溯儿这么多年,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看不清啊。”

    “母亲别这么说,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顾虑。日子还长着呢,您日后多疼相公一些便是了。”冉凝说道。

    “你说的对。你也是个好孩子,是我以前不知道珍惜。”谭氏吸了吸鼻子,说:“如今我也全知道了,日后肯定不让你和溯儿受委屈了。”

    冉凝轻笑道:“我没什么委屈。您是相公的母亲,相公也不会觉得委屈的。”

    “傻孩子。”谭氏摸了摸冉凝的头发,将她搂进怀里,疼惜地拍了拍。

    她这也算因祸得福吧,在差点丧命之后,得知了这些年来她一直误会的事。好在她还活着,冉凝和溯儿也都活着,她还有机会补偿,他们镇北侯府日后也会更和睦,更繁盛。

    ☆、第59章 安然

    第59章安然

    把话都说开了,无论是谭氏对冉凝,还是冉凝对谭氏,都感觉亲近了不少,两个人的独自也不再觉得尴尬或者沉闷,谭氏细细地问了冉凝在万平伯府时的生活,对她的成长也有了一定了了解。

    不知不觉,夕阳西沉了。两人的衣服也都干了,冉凝对谭氏道:“母亲,看来那些人并没有追上来,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这一下午,她们都没听到任何动静,想来是没有追来。

    “那就好。”谭氏也略微放了心,如果真有人追来,她们恐怕凶多吉少。

    “母亲,我再去采些野果,再多拾些柴禾过来,您在洞里看着火,别让它熄了。”冉凝说道。其实火若熄了完全可以重燃,冉凝找了这个理由只是想让谭氏在洞里好好休息。她年轻,体力恢复得快,谭氏不比她,又哭了好一阵,冉凝实在不忍再让她累着。

    “好,你小心些,若有事就大声叫我。”现在天色还不算暗,冉凝出去找东西相对也安全些。

    “嗯,知道了。”冉凝点点头,便套上衣服,起身离开了。

    柴禾和野果的地点她已经掌握了,倒也不费什么劲儿。在摘野果的时候,冉凝发现似乎有鱼不时地跃出水面,仔细一看,可能是因为风的关系,一些白色的小花被吹落到水面上,吸引了不少鱼前来觅食。有几条因为跳得太猛,直接跳到了岸上,搁浅在那里。

    冉凝心思一动,觉得这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沿路走了一段,捡了四条比较肥硕的,在远一些的水边,用小刀将它们处理干净,串在细枝上准备带回去烤。这把小刀也是荷包里的,小刀只手指长短,伤不了人,也杀不了猛兽,只能用来切个东西,削个树枝之类的,这是当初她的祖父特别定做的,随身携带也方便。

    满载而归的冉凝也没忘将比较小的鱼丢回水里去,小鱼要长大才能生生不息地繁衍,就像是一场轮回。

    见她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谭氏有些意外,问道:“你去捉鱼了?”

    “没有。”冉凝放下东西,笑道:“是它们自己跳上岸的,我运气好就捡了个便宜。”

    谭氏听完也放心了,她是真怕冉凝去捉鱼,实在太危险了。

    用小刀又削了几个细树枝后,冉凝将鱼分别串好,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母亲,我没烤过鱼,恐怕不会太好吃。我们将就吃一点吧,总吃野果会没力气。”

    谭氏笑着伸手把鱼拿过来,说:“我来烤吧,你休息。”

    “母亲会?”冉凝有些意外。

    谭氏微笑道:“在没有溯儿的时候,我和你们父亲不时地会去野外走走,你们父亲是武人出身,不喜欢府中拘谨,经常要到外面走走。那时候我们就时常在外面烤些东西吃,鱼啊、獐子啊、野鸡之类的,都烤过。虽然很长时间没烧了,但肯定比你这个没烤好的好一些。”

    冉凝没想到她的公婆以前竟是这样的恩爱,“那就交给您了。”

    “嗯。”谭氏开始烤鱼,并跟冉凝聊起了钟溯小时候的事。让冉凝对钟溯又有了更多的了解。

    虽说谭氏已经很多年没动手烤过鱼了,但烤出的鱼还是外焦里嫩,香气四溢,即使没有盐,味道也不差。等两个吃饱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洞内一直有火烤着,倒也不像刚进来时感觉那样潮湿阴冷了。冉凝整理的一下洞口的藤蔓,使其最大限度地遮挡住洞口,避风的同时,也能增加安全性。

    “母亲,您先休息吧。”看谭氏已经有些睁不开眼了,冉凝说道。

    “嗯。”谭氏的确累了,也不准备再逞强,“你也休息吧,看来今天晚上溯儿是很难找到这里了。”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也被云遮住了,几乎看不到一点光亮。这样的夜晚来找人,实在太危险了,冉凝也好,谭氏也好,都不希望钟溯冒这个险。

    “嗯,您先睡吧,我一会儿就睡。”冉凝说道。她需要再观察一下,确定的确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再睡。

    谭氏也没再说什么,先合衣躺下了。条件虽简陋了些,地上也的确硬得难受,但累了一天,谭氏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冉凝在洞口附近坐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合衣靠着墙壁休息,就算没什么危险,今晚大概她也很难睡得安稳了。

    不知睡了多久,冉凝被一阵脚步声吵醒了。其实脚步声并不重,只是在幽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突兀。再加上冉凝其实并没有睡熟,所以一点动静都能将她吵醒。

    清醒了片刻之后,冉凝悄悄透过藤蔓往外看,只见河边火把点点,似是有人来寻她们了。冉凝并没有贸然出去,因为她还不确定是钟溯还是追过来要杀她们的人。

    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让人感觉格外不安。冉凝仔细地看着洞外,想看看能不能透过火把的微光看清来人的身影。

    这时,一阵熟悉又特别的香味被微风吹进来,虽然只有淡淡地一抹,但冉凝还是立刻认出那是钟溯身上的味道。欣喜的冉凝拨开藤蔓,正要叫钟溯,钟溯也听到声音向这边看了过来。

    两个的距离说不上远,可冉凝并无法看清钟溯的样子,而钟溯的视力极好,一眼就看清了洞口的冉凝,下一秒就来到了冉凝身边,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

    感受到钟溯的力道和体温,冉凝的心也放松下来,回抱着他道:“我以为你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找到这儿来。”

    “你没事就好。”钟溯抱着冉凝的双臂又收紧了些。

    “我没事,山下是水潭,你知道我是会水的。”冉凝知道现在的钟溯比她更需要安抚。

    “幸好。”当时他听到碧竹来报,整个人差点疯魔,好不容易压下躁动的内力,吩咐了碧竹去报官,便急忙带人来寻了。等发现这里连着一条河流时,他整个人才稍微放松了些,这才冷静地安排府上和衙门赶来的人分头去找,自己也亲自下山来找。

    “上天眷顾。”冉凝微笑道:“知道我还没有与你白头偕老,不忍心让我们遗憾吧。”

    “嗯。”钟溯亲吻着冉凝的耳朵,人也慢慢沉静下来,“先离开这儿再说。”说着,钟溯解下披风给冉凝围上,晚上温度略低,他不想让冉凝冻着。

    冉凝的披风在落水后被她解开随水漂走了,围着那么个东西实在不方便划水。

    “好。我去叫母亲。”冉凝说道。

    钟溯刚才一直沉浸在寻找冉凝的焦急和找到后的喜悦中,母亲那边他都已经没心思去想了。此时听到母亲安然无恙,他也知道一定是冉凝的功劳,心下对冉凝也更是心疼到骨子里了。母亲对冉凝的态度他很清楚,而冉凝的相救让他对冉凝的愧疚又深了许多。

    “母亲,醒醒,相公来找我们了。”冉凝轻声叫着谭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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