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腹中伥鬼控制的死尸吗?”苍穹之上,卫君终于是看出了卫守尸身的诡异之处,不过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催动修为,作出力战到底的架势来,“不管你是人是鬼,挡我者,死!”

    没有任何疑虑,阳九旱灾再次运转,恐怖的高温自卫君周围磅礴而出,以卫守尸体为目标,将其附近所有的事物都纳入术法范围!别说尸体,就连尸体所在的那片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看上去声势骇人。

    “就是你,就是你!你来代替我,你来代替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身死,被高温炙烤的干尸不仅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痛苦,反而用空洞的眼眶锁定目标,随即劈开热浪,朝着卫君所在猛扑而去!

    被攻击的卫君灵巧转身,在与卫守尸体错身的一刹那,从乾坤袋中摸出一圈铁线,熟练地缠绕在尸体的脚踝处。失去神智,只剩本能与怨念的伥鬼显然没有多余的神智思考眼下的处境,只能一遍遍地扑杀卫君,再被卫君一一避开。数个呼吸过去,尸身上已缠满铁线。

    “火葬轮回!”只听得卫君一声疾呼,缠绕尸身的铁线蓦然缩紧,即使遇到尸体的阻挡,也没有拦下它们收缩的进程。

    先是勒入皮肤,然后嵌入肉里,若是任由铁线紧缩下去,卫守的尸体不久后便会被切得七零八落!这哪里是术法,这分明就是酷刑。

    “吼吼吼!”守铁线禁锢的伥鬼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虽然自己已经早就死了,但找到替死鬼后投胎转世,才是它最后且唯一的心愿。

    战况升级!在伥鬼舍身一战的觉悟下,卫守的尸体居然爆发出了令人咋舌的反抗之力,一圈圈的铁线竟硬生生地被逼出体外。

    这是一番惨烈的战斗——就战斗性质来说,卫君消灭尸体伥鬼的举动,无异于为在“偏巷命案”中死去人们报仇,是正义之举。

    可大概是由于所用手法太过残忍,即使铁线被伥鬼逼了出来,可干尸的模样已经被毁到惨不忍睹,完完全全地不成人形。虽然不必对伥鬼保有丝毫同情,但卫君看上去颇为狠辣也是不争的事实。

    铁线攻势被阻,卫君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或者说他已经恼怒到一定程度,再不悦那么一丢丢,也看不出来有多少变化。

    “灭!”卫君叱咤一声,火葬轮回的最终式骤然爆发——从刚刚被嵌入尸身的那一道道勒痕里,居然形成了一圈圈的火环。这是由内而外的攻势,要将伥鬼操纵的这具尸体,从内里焚烧殆尽!

    苍穹之上,穷凶极恶的伥鬼已经没有余裕再去管依旧缠绕在尸身上的那些铁线,干尸燃烧的势头虽然不算凶猛,可若一直燃烧下去,不到十个数的时间,便能将这具尸体烧的连渣都不剩。

    “连血液都被蒸发干净的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一堆柴火,事到如今,竟还想走么?”卫君步步紧逼,看着不远处欲夺路而逃的尸体,瞬间就猜到了伥鬼的企图,“就凭你这鬼祟,也想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美梦?明明老老实实被切碎,还能少一点痛苦。”

    言及此处,卫君右手一指卫守尸体,散发出来的高温便似活了一般,如潮水般涌进尸身的勒痕处。此行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

    “呜!呜!”藏于尸体腹部的伥鬼发出痛苦至极的惨叫,在没有找到替死鬼前,它是无法离开尸身的,更别说卫君此刻还操纵着铁线,将尸体重新捆成个粽子——这就是所谓的绑起来烧,不给一点机会。

    出乎意料的,大火燃烧了许久,伥鬼的惨叫便在在场所有人的耳畔回响不息。谁也不知道卫守生前到底吃了几个人,反正被卫君纵火烧死的伥鬼,不止刚刚操纵尸体的那只,因为惨叫的声调,各自不同。

    “昭漫......咳!昭漫司礼,还不宣布斗法结果吗?”

    卫君转过身,不去看化为飞灰的伥鬼,闲庭信步般回到点将台上,然后就看见昭漫与秦风依偎在一起,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

    本来卫君是想直呼昭漫名讳的,可强如卫君,在面对秦风投过去的冷酷无情的眼神时,还是下意识地咳嗽一声,并添了“司礼”二字。

    “啊!好。”昭漫从秦风的怀里挣脱出来,以往凛若冰霜的神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盖的闭月羞花,“十二场合淘汰战第五场,寅虎卫君对阵戌狗卫守,卫守,死;卫君,胜!进入下一轮。”

    随着昭漫话音落下,第五场的战斗亦告一段落,接下来第六场比试,也是最后一场战斗,将在子鼠邹二与丑牛钟囚中进行。

    点将台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期——卫君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场馆,选了一个稍微人多的去处,就那么飞了过去。附近的人眼力很足,极其自然地与其攀谈起来,言语中自然少不了对卫君的一番吹捧钦佩。

    六监事之中,李想忙着检查器灵的状态;林敛则去到秦风跟前,表达着自己的感激,毕竟自己相当于又被秦风救了一次,虽然说是顺带的;钱不富已经溜去了场馆外面,用他那天花乱坠的口才,给只敢在外面听听动静的修士做了一次生动的复盘解说。当然,是要收钱的。

    秦风没有趁着空隙黏上昭漫,而是闭眼吐纳修炼;百里朽无事可做,干脆躺平补眠;郑六万和谁都关系一般,也就安静地打起坐来。

    至于昭漫,一时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待在点将台上时,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瞟向秦风,心猿意马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呆子!”等了许久,见秦风一点来与自己搭话的意思都没有,昭漫狠狠一跺脚,气鼓鼓地离开点将台,朝卫法的方向飞来,“血娘子安好,昭漫有礼了。哎呀!好可爱的女娃!快到姐姐这儿来~”

    卫法点头致意,表面上微微扬起嘴角,内心恨不得当场就给昭漫踹过去——“你过来找我作甚?秦风在那边!你眼瞎吗!这么做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天啊天啊!秦风在看这边了!他看过来了!”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被昭漫亲切关注的小南山倒是一点都不给秦风面子,昭漫伸过来的手被其一甩手抽开,甚至还动用了修为之力!以昭漫元丹初期的实力,哪里承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抽打。

    “放肆。”卫法眼疾手快,立马便催动修为,将小南山的力道挡下,“小小女娃,下手竟如此之狠,是家中无人管教么?”

    一语言罢,卫法使劲地给卫度使眼色。卫度心领神会,将小南山拉向身后,同时不卑不亢地回复:“舍妹失礼,还望昭漫司礼和血娘子能够见谅。相聚便是有缘,晚辈便不打扰二位姐姐叙谈了。告辞!”

    “回来!你个臭小子!”卫法心中愤怒咆哮,刚刚他眼看昭漫就要受伤,心中的念头千回百转,随即才做出了保护昭漫的举动——毕竟小南山伤了昭漫,秦风会不高兴;秦风一不高兴,就要关小南山禁闭;小南山若被禁足,卫度多半也会魂不守舍,“你个臭小子放我和她独处是要闹哪样?还叙谈,你是嫌为兄死得不够快吗?”

    身为大哥卫法腹诽不断,当即便得出一个感悟——做哥真难。

    “抱歉!我看你们坐在一起,还靠这么近,以为你们......”昭漫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望着卫度与小南山远去的背影,略显局促,“距离下一场斗法还有段时间,不知昭漫是否有幸,与您聊上一聊?”

    “嗯——可不可以呢......”卫法既未反对,也未拒绝,而是以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对待昭漫。而这番话语,也许昭漫不懂,但身处点将台上的秦风,却是很明白卫法是在问与自己。

    秦风闭上双眼,没做任何表态,甚至还切断了对卫法这边的注视。

    有那么一瞬间,卫法忽然觉得,要不是自己与秦风认识多年,恐怕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知昭漫司礼有何赐教?妾身洗耳恭听。”

    “您客气了。现如今卫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血娘子’的大名?”昭漫的态度亦十分谦逊有礼,只是说话时抚弄着自己的发梢,脸颊红云掩映,颇有些小女儿姿态,“这么说或许不太合适,您大概也不会相信——我总觉得血娘子您,好像比前几日更吸引我了。当然,这里‘吸引’并不是指爱欲那方面。不知您是否也有这种感觉吗?”

    “昭漫司礼看上去清心寡欲、生人勿进,想不到也是性情中人呢。”被这么问到的卫法冷汗直冒,因为这已经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他卫法,敢有么,“昭漫司礼有话不妨直说,拐弯抹角之类的试探,就不必了。妾身对昭漫司礼,也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您误会了。好吧!其实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昭漫以神念传音的内容讲述了一场梦,一场朦胧不真实,既有险象环生,也有恋恋不舍之情的梦境。而这场梦境在卫法听来,抽丝剥茧后,可不就是那个销魂蚀骨的夜晚?

    如此一来,昭漫所说的“吸引”也很好理解了——作为唯一钥匙而存在的卫法,对修为低于他的昭漫来说,确实会产生一种类似“填补”的吸引,毕竟昭漫缺失的那份记忆,只有卫法能替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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