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鸾自从和离后,改变了很多,这是件好事,她甚是欣慰。就算此刻让周氏离世,她也能瞑目了,可以去见李鸾的祖父和父亲,她放心的把李鸾交给苏明和照顾。
    苏明和面色一喜道:“一切都听祖母安排。”对于苏明和的这一声祖母,周氏觉得很受用,高兴的笑了起来,随后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递给他,算是给苏明和的见面礼,补偿给他。瞧着苏明和恭敬的接下,满心欢喜的模样,周氏甚为满意。
    李鸾舔了舔嘴唇,紧张道:“祖母,我还有话要说。”见周氏和苏明和正在商量婚礼事宜,她便忍不住插嘴。
    周氏和苏明和的目光看过来,等待着李鸾接下来说的话。紧捏着手掌心,李鸾镇定道:“祖母,其实不用这么精挑细选,我不在乎这些,真的,祖母,我说的是心里话。还有一切从简,不用铺张,我知道你们心疼我,想让我风风光光的出嫁,也想风风光光的迎娶我。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般惹人注目,对不起,祖母、苏大人,我辜负了你们一片好意,对不起。”
    闭着眼睛说完这些话,两行清泪在脸颊上,让苏明和甚是心疼,连声道:“好,我答应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周氏还能说什么,李鸾这么说,必定有她的考量,罢了,就由着他们,这是他们的亲事。
    承恩伯正在梅姨娘的院子陪着她用午膳,两人相谈甚欢,见梅姨娘笑的花枝乱颤,承恩伯别提多高兴,下意识的使眼色让丫鬟们都出去。可没等丫鬟们退下,就见管家急冲冲的走进来,快速的走到承恩伯跟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之间他神色微变,站起身道:“梅姨娘,你继续用膳,我出去办点事。”接着就带着管家匆匆离开了。
    李锐看了黄氏一样,“父亲出门了,梅姨娘那里你能动手了,若是父亲责罚下来,我一力承担。”
    黄氏想说什么,被李锐伸手打断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按我说的做便是,下去准备吧!”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母亲过世了,嫡亲的弟弟却没能回来送她最后一程。
    他和老二私下里对李平怨言颇多,但当初承恩伯对李平的所作所为也怨不得李平,这些事太烦乱了,李锐轻轻的敲打脑袋,试图忘却这些事。
    在一间客房里,承恩伯低声道:“你就在门外候着,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管家急忙应道:“是,老爷,奴才明白。”随后主动替承恩伯将门打开了,让他进去。承恩伯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桌前的王掌柜,见到他来了,王掌柜急忙一脸欣喜的上前迎接他,给他请安。
    承恩伯对此非常满意,很受用道:“行了,不用多礼。”接着他坐在桌前,听王掌柜汇报在李府的情况。从他口中得知,李平已经答应辞官,并且发誓,此生再也不踏入京城半步,更不得入朝为官。
    承恩伯根本就遮掩不住眉宇间的欣喜,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嗯,感觉不错,又接着喝了两三口,他心情好,喝茶都觉得美味。殊不知,王掌柜的一颗心砰砰直跳,都提到嗓子眼了,见到他连着喝了两杯茶,一颗心慢慢落下。
    承恩伯笑道:“你也别站着,快些坐下。再将这些事与我细说说,别愣着啊!”
    被他拉着坐下来的王掌柜绞尽脑汁的想着,这些他只能胡编了,希望能得到承恩伯的信任。哎,早知道当初他就别被猪油蒙了心,如今夹在承恩伯和李平之间,为难的很。但是他自己种下的果,必须有他来了结,承恩伯虽说是伯爷,可他并不得到圣上器重,在朝中也没有官职。
    可李平就不一样了,年轻的将军,前途无限,此外还别提他认了程子墨的夫人做妹妹,今日端正坐着的吏部侍郎齐大人也是个人物,听说圣上对他也颇为器重,去江南都将他带着。
    王掌柜其实很想问问承恩伯,他是不是傻了,放着李平这么有出息的儿子不去拉拢他,哄着他回府,却偏偏要毁了他,这还是为人父应该做的事吗?
    承恩伯迷糊的睁开眼睛,道:“王掌柜,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我还想再多听几遍,你再说一说。”欲哭无泪的王掌柜此刻已经口干舌燥,他恨不得能喝几杯茶,润润嗓子,承恩伯倒是好的很,他只管吩咐。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李平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王掌柜骤然松口气,他该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平轻声道:“离开京城,越远越好,要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哪日会对你们下手。”
    王掌柜二话没说,便应道:“是,是,是,将军的话我们一定听,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将军,后会无期。”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接下来就交给李平和承恩伯父子吧!
    承恩伯狐疑的看着李平,联想起方才王掌柜说的,李平已经答应要辞官,远离京城,太好了。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来,屋里只有坐着的承恩伯满脸喜悦,走到他跟前的李平板着一张脸,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母亲,你在天有灵可曾后悔,当初嫁给他这么一个心术不正的人。
    高傲的抬起头,承恩伯不悦道:“若是你想来认错,那就免了,事已至此,你还是乖乖的收拾东西滚出京城。只要你真的能做到,我便不跟你计较了。”
    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的李平道:“哦,我为何要认错,不知道我错在哪里?”承恩伯白了他一眼:“你瞧瞧这就是你不聪明的地方,就你这样怎么入朝为官,迟早有一日会被人算计。行了,废话也别多说,赶紧收拾东西滚出京城,从此从我的眼前消失。”
    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便是,他还有两个孝顺的好儿子,有他们在,他的后半辈子不用愁。似乎不愿意看到李平,于是承恩伯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李平轻笑了一声,道:“我可以如你所愿离开京城,但我想知道个明白,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王掌柜,你为何要这般恨我,就因为母亲不肯求我回府,还是你还记着吴悠悠的事?”不能不明不白的离开京城,走之前,知道个明白也是人之常情。
    既如此,承恩伯便出声道:“好,我让你知道个明白,是我谋划的,那又能如何?我告诉你,吴悠悠的事我要记一辈子,就你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悠悠,往后也不许你再提起她的名字,你不配。至于你母亲,那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若是没有我将你赶出承恩伯府,你能有如今的权势,根本就不可能。你不愿意回府,那好,我便毁了你。”
    “就因为母亲不愿意求我回府,你便对她下毒,那是你的发妻,这么多年,你眼睛都瞎了吗?”李平紧捏着拳头,克制自己想要冲上去将承恩伯狠狠捶打一通的念头。
    承恩伯府不屑的看了李平一眼,“这么多年,府上教养着你,花了多少钱财,你可曾算过?为何不肯再回到府上来,别以为你如今得到圣上的恩宠,就能为所欲为了,很多事,只要我想,就没有办不到的。如今,你也尝到厉害了。往后你就好自为之。”也算是父子一场,终究没有要他的性命,对他已经够仁慈的了。
    紧捏着拳头咯吱作响的李平沉声道:“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你可满意了?”抚摸着胡须哈哈笑了起来,承恩伯满意的点点头:“自然极好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了,往后好自为之!”很多话没必要再说了,李平已经这样了,对他已经没有重要的意义了。
    他需要的是一个在朝堂之上得到圣上器重,并且最重要的是能够听他这个做父亲的话,李平不好掌控,不孝敬父亲,那便将他从京城赶出去。
    李平深呼吸一口气:“等等,我还有话想问你,等我问清楚,我自然会离开,不用你赶。”
    定睛的看着承恩伯,却听承恩伯轻笑了一声:“你想知道,我为何要告诉你?行了,其他的话也别多说,赶紧回去写帖子辞官,还有滚出京城。若是你能信守诺言,我自然不会再算计你,如若不然的话,下次我定然不会心慈手软的留你性命。”
    “你能对发妻和我下手,还有谁你会心慈手软?承恩伯,今日我算是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还一直都不相信,是你在背后谋算我。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算是明白了。母亲这辈子就毁在你手上,为了权势和地位,你可惜不惜一切代价,但你总以为没人能知道,我就知道了。你就没有想过,我要去衙门状告你谋害发妻,到时候你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是你先逼我,就怨不得我了。”李平遮掩不住胸中的不忿,两眼紧盯承恩伯。
    承恩伯闻言,嘴角微微犯抽,坐直了身子,他这是想作甚?“你想闹上公堂,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可你要知道,我是堂堂的承恩伯,怎么会谋害发妻,就因为你?你太天真了,没人会相信你。”承恩伯嗤笑了一声。
    不紧不慢的坐在桌前,和承恩伯四目相对,李平轻声道:“有王嬷嬷和大夫做证人,公堂之上你还能抵赖?”王嬷嬷果然被他抓走了,承恩伯府猜测的没错,随即紧盯了李平几眼,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蓦得承恩伯冷声道:“看来,你早就怀疑我了,不过注定要让你失望,你是朝廷命官,圣上跟前的红人,想要收买两个人,怕是不难吧!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你下毒谋害了母亲,你可曾心安,能安稳入睡吗?不会梦到母亲每晚到你梦里来找你索命吗?”李平越说越激动,涨红了脸。
    承恩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骂道:“混账兄弟,这些话你也能对我说,她是因为你而死的,若是你乖乖的回到承恩伯府,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就是你,你知不知道!”他对承恩伯夫人下毒,那是因为那个女人心底最在意的是李平,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肯去求着李平回府,承恩伯自然气愤了。这样的硬骨头就要让她尝尝厉害,她才知道服软,却没想到,一直到临终前,承恩伯夫人都没有对他求饶。
    李平凑到他跟前,颤抖道:“就因为如此,你就要了母亲的性命,这么多年,她对承恩伯府付出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就这么对发妻下毒,想方设法的跟王掌柜夫妻商量好,想让我名声扫地,将我赶出京城去。说起来,还让我感谢你,留了我一条性命。你真是丧心病狂,枉费人!”
    眼尖李平抬起胳膊,承恩伯下意识的用力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畜生,我是你亲爹,你敢对我动手,简直就没有王法了,是不是?”
    “王法,是你眼中没有王法,你若是有王法,又岂会对我和母亲下手。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去王掌柜?”李平刚才的确想要打承恩伯,发泄心中的怒火,憋着实在难受极了。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没有得到心底最想要的答案,还不能动手。
    承恩伯镇定道:“你胡说什么,谁能指使的了我,你赶紧回去辞官,收拾东西滚出京城,再也不要回来了。滚,滚,从我面前滚出去!”在也不希望看到李平,这个逆子,现在有些后悔,应该一命偿一命才行,留着他就是个祸害。
    李平仰着头,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眸光微闪盯着承恩伯,冷声道:“你去看看屏风后面的人。”屏风后面有人,这不可能,承恩伯下意识的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平,不吭声。这不可能,屏风后面不可能有人。王掌柜一向谨慎,这间屋子是他定下的,那么事先一定检查过,照这么说来,屏风后面有人,王掌柜也不知情了。李平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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