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昭公主略一沉吟:“这件事,我怕是帮不上忙,朝政大事,我一向不过问。再者,连明王都受伤了,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明王跟琉球联手做了这出戏,接下来你们该如何做,就得慎重考虑,谁也不能保证福建的情况到底如何?”

    这是平昭公主第一时间就想到,这并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她对明王太过了解了,当年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后来明王去了福建,想来性子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加上明王妃在京城自尽了,现在明王的嫡长子下落不明,明王此举兴许早就有预谋。希望周奇能清楚了,再做决定。

    周奇轻拍着脑袋,“哎呀,皇姐,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现在真是糊涂了,得了,皇姐,我想走了。”得好好想想,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准备了。平昭公主含笑着目送着周奇离开,周奇如此一心为黎国,才会深得先帝的器重,让他留在周奇的身边辅助。

    只是周奇孤身一人,让平昭公主颇为不舍,邓氏难产而亡好些年了,周奇也该走出来了,回头跟顾廷菲好好合计合计,给周奇找个温柔可人的妻子,陪在他身边,替他生儿育女,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傍晚,顾廷菲到了平昭公主的府邸,一下马车,便被领到平昭公主的院子。平昭公主早就猜到顾廷菲会来她的府邸,热情的招待她,才几日没见到,仿佛有很久了,顾廷菲直接朝公主扑过去,平昭公主含笑着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廷菲,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那就多回来看看,不行,这次就在府上小住几日,可好?”

    顾廷菲羞涩的从平昭公主的怀里推出来,吐了吐舌头,摇摇头:“不行,姑母,现在不是时候,我来是有事情想问姑母,可曾听说福建的急报?”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听说,平昭公主微微颔首。“姑母,皇叔有没有来找过你?”顾廷菲眨着闪亮的眼睛,如同黑夜里的星星。

    平昭公主略微一怔,拉着她坐在身边,亲昵道:“你要是早些来,兴许还能见到他,上午来的。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她们俩关系亲密,这里没有外人,也没有说寒暄的话,直奔主题。顾廷菲被春珠搀扶着走出了平昭公主府,夜幕降临,一阵风吹来,春珠赶忙道:“少夫人,我们快些走吧,外面起风了。”

    是该回府了,等再过些日子,她便来平昭公主小住,看的出来,公主舍不得她,她若不是顾忌程勋中毒,福安郡主孤身一人,程子墨不在府上,断然不会回府。罢了,回府就回府,别去想那么多。

    那日福安郡主狠厉的打了程姝一记响亮的耳光,还当着小谢氏的面,等她们婆媳俩回府,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成国公和谢氏等人都没有半点反应,这倒是让顾廷菲有点儿不解。按照程姝的脾气,她肯定忍不住去告状,谢氏是个护短的人,怎么就按捺住脾气,想来其中少不了有成国公的震慑。

    虽说跟成国公接触不多,但顾廷菲觉得他是个正直的人,明辨是非。才刚回府,就被小厮拦住,“少夫人,请留步,老夫人吩咐,你一回府,就去她的院子。”春珠下意识的盯着顾廷菲,在询问她的意见,现在真的要去谢氏的院子。

    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道:“走吧!”既来之则安之,不是她能逃脱的了,再说也不是她的风格,遇到事情,迎难而上,一味的躲避,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适得其反。门口的丫鬟见到顾廷菲主仆来了,恭敬的行礼,掀开了车帘,顾廷菲带着春巧进屋。

    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小谢氏、程姝端正的坐在谢氏身边,地上还跪着一抹熟悉的身影,这是春巧。她分明记得让春巧留在院子里照看着,因着程子砚提亲的事,春巧有点儿害怕,心不在焉,便没让她跟着出府。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春巧就跪在谢氏跟前,还有小谢氏和程姝,她们又瞎搀和什么?

    程勋还中毒,她们还有心思闹腾,顾廷菲真想抚摸额头,仰天长叹,哎。“廷菲见过祖母、二婶、姑母。”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遮掩好,带着春珠行云流水般的请安,让人挑不出半点差错来。谢氏摆摆手:“你来的正好,就等着你了。这是你院子里的春巧,你可知晓她今日做了什么事?”

    春巧能做什么事?顾廷菲微微一笑:“愿闻其详。”耐心的等着谢氏回答,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廷菲含着笑,谢氏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胸口堵着一口气,不愿意跟她继续说话。于是就给小谢氏看过去,“你来说吧!”被点到名的小谢氏,赶紧缓缓道来,原来今日她和程姝两人一起用晚膳,之后在府上散散步,却没想到,在后花园的假山后发现了春巧和程子砚两人抱在一起,程子砚喝醉酒了,春巧一直抱着她。

    从小谢氏的口气中不难听出,她们之所以等顾廷菲来,是想责怪她。因为在她们看来,春巧是顾廷菲身边的贴身丫鬟,如今春巧作出这等丑事来,是顾廷菲这个主子没教育好。让春巧存了攀高枝的心,小谢氏说完,狠狠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春巧,丝毫没有遮掩眼中的不屑。

    程姝略一沉吟道:“廷菲,不是姑母说你,什么人就什么命,不该你想的半点都不能去想,春巧只是一个小丫鬟,子砚再怎么说,也是成国公府的公子,岂是她能惦记的!这次得亏我和二嫂发现的及时,若不然的话,岂不是让春巧这贱丫头得逞了。”

    一旦程子砚跟春巧真的有了夫妻之实,就算他们再不愿意,也得让春巧做程子砚的妾室,总不能将春巧活活打死吧,这总归一条人命。现在是最好的结果,程子砚和春巧只是搂搂抱抱,被她们撞见了而已。

    顾廷菲听着程姝这话很不顺耳,严肃道:“姑母,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请慎言。实不相瞒,姑母,春巧已经定亲了。”传出去对春巧的名声不好,程姝不是个愚蠢的人,应该能听懂她说的话。

    程姝一听,炸毛了:“廷菲,我怎么就说错了,我和你二婶亲眼看见,子砚喝醉了,这个不要脸的丫头,想要攀高枝,抱着子砚,想趁着子砚喝醉酒,攀高枝,这样的丫头我们见多了。廷菲,姑母知道,她是你身边的人,你想袒护着你,但这毕竟是个下人,你可得为了成国公府的声誉着想,传出去还得了。二嫂,府上还有好些公子和姑娘没议亲。”

    看这一次顾廷菲还怎么帮春巧逃脱,她不知道有多高兴,能捉到顾廷菲的短处,一定要狠狠抓住不放。那日被福安郡主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今日她要一并偿还回来,才安心。

    小谢氏淡声道:“妹妹说的没错,廷菲,你不能只顾着春巧,要从大局出发,春巧是你身边的人,你最清楚她的秉性,这没错。但保不齐这丫头会变,有了二心。廷菲,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和你姑母亲眼看到,难不成我们俩还要陷害春巧不成,可惜子砚喝醉了,我让小厮搀扶着他回屋了,要不然也能让他来作证。

    子砚再不济也是成国公府的公子,岂是春巧能肖想。方才你说春巧定亲了,可别替这丫头开脱了。”现在不管顾廷菲说什么,小谢氏、谢氏和程姝都不会相信,她们只会相信眼睛看到的,春巧存了攀高枝的心,想要趁着程子砚喝醉酒,想趁机做他的姨娘,这不是她说认识的春巧。差点儿就着了她们的道,顾廷菲眯着狭长的双眸,望着跪在谢氏跟前的春巧,背对着她,此刻她知晓春巧内心肯定能难受,她们不相信她是清白无辜的。

    廷菲相信,再回想起不久前,春巧还跪在她跟前,告诉她,要嫁给明觉,因此顾廷菲相信春巧,那么问题就出在程子砚的身上。程子砚为何一定要娶春巧,之前她倒是没问。

    谢氏眼见顾廷菲不说话,便扬唇道:“廷菲,事已至此,春巧这丫头肯定不能在府上留了,你是她的主子,得通知你一声,待会我就让人将她发卖了,往后你可得看仔细身边的人,可别在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眼中赤果果的对顾廷菲的嘲讽,她有眼无珠,连身边的人都教养不好。

    顾廷菲冷哼了声:“祖母,瞒着,春巧既然是我身边的人,是我从定北侯府带出来的陪嫁,她的卖身契在我手里,那便是我的人,还轮不到祖母做主。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春巧是清白的,因为你们的想法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自以为是的想问题,这罢了。春巧我带走了,不打搅了。”给春珠使眼色,她立马会意的跑上前,准备搀扶着跪在地上的春巧离开。

    小谢氏和程姝不约而同的看着谢氏,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春巧,可没那么容易。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能狠狠的教训顾廷菲,得谢氏出马了。

    谢氏厉声道:“站住,谁让你们走的,都当老身死人,是不是?”砰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屋里一片寂静。顾廷菲缓缓的转过身,递给春巧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直视谢氏:“祖母,不知道您还有何指教?”

    “顾廷菲,这就是定北侯府的家教?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可是你的祖母,你如此目中无人,太不像话了。老身刚才说要将春巧发卖了,你阳奉阴违要带走她,真当老身死人,是不是?”谢氏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堵在胸口闷闷的。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如此不给她脸面,分明就是顾廷菲没教养好身边的丫鬟,让她存了攀高枝的心。

    顾廷菲不但不教训春巧,反而袒护着她,简直就是猖狂无比,不分是非。

    “祖母,您活的好好的,我可没诅咒您,可是您自己说的。只是春巧的事,不劳祖母操心了,她是我的丫鬟,理应由我来处置。”顾廷菲严肃道,谢氏一张嘴就要发卖了春巧,现在她也不愿意跟谢氏等人解释,程子砚曾经登门提亲,求娶春巧,在她们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根本就不会相信。顾廷菲才不会自取其辱,春巧还在这里呢,今晚的事已经够让春巧伤心的了。

    小谢氏扯了扯嘴角:“廷菲,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什么叫春巧是你的人,理应你来处置,你是成国公府的孙媳妇,你身边的丫鬟想要勾引子砚,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小事。廷菲,二婶知道你护着丫鬟,但也不能不分是非就无故袒护她。你看看把你祖母气成什么样子了,我进门这么多年,可从未看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廷菲,还站着做什么,赶紧过来给你祖母赔个不是。”眼看着程姝站起身,走到谢氏身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小谢氏便开口了。程姝沉声道:“顾廷菲,你现在还在成国公府,就应该遵守府上的规矩,别仗着平素子墨和郡主宠爱你,就可以目中尊长,到现在你还想袒护春巧来气你祖母,是不是?”

    所有人都在控诉顾廷菲,春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少夫人,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我奴婢不好,少夫人。”

    “嘘,春巧,不许说这样的话,我都知道,春巧,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将你发卖了,除非连我一起发卖了。”顾廷菲知道春巧心里的委屈,这件事绝对跟程子砚有关系,他跑不了,之前来求娶春巧,被她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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