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嬷嬷低头附在太后耳边嘀咕:“太后,圣上回御书房了,并没有去文贵妃的寝宫,另外皇后今日回丞相府了。江都督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江天保被太后派出去做要紧的事,至今没有消息传过来,她担心太后着急,才多了句嘴。有宫女跑进来,说周明悦在殿外求见。

    太后下意识的摆手:“兰嬷嬷,你去让她回将军府,哀家头疼。”言下之意不愿意见周明悦,兰嬷嬷心里隔得一下,面上淡笑着告退。太后让她把周明悦打发出宫,这不是为难她吗?

    虽说不知道太后为何不愿意见周明悦,但隐隐有种感觉,太后对周明悦有些嫌弃,刚才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她离太后很近,看的很清楚,差点儿以为眼睛花了,看错了呢!春珠一边给顾廷菲捶背,一边告诉顾廷菲,明日薛兵之将军一行人要抵达京城的消息。

    此次薛兵之是护送女儿薛仁娴入宫为妃,很隆重,“少夫人,要不然奴婢陪你明日去街上看看,肯定很热闹。”春珠笑道,近来在府上闷坏了。顾廷菲喜欢安静,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连带着她们只能留在府上陪伴着顾廷菲。这个自然是要的了,难得见到舅舅,还有她未曾蒙面的表妹,绝对不能错过。

    “对了,春珠,你去将马成岗叫过来,我有事要问他。”顾廷菲知晓马成岗心情不好,但该做的事必须做好了。马成岗站在她跟前,顾廷菲认真的问道:“我让你盯着程大老爷,有何发现?”就只知道周明悦不是太后的亲女,可太后的亲女到底在何处?

    程勋是否知晓,又或者明王妃未告诉程勋,这都需要去验证方可知晓。马成岗答道:“回少夫人,程大老爷没什么异常,只是这些日子,他时常去郡主府罢了。至于他有没有见到郡主,跟郡主说了什么,奴才就不得而知了。”知道的消息都告诉顾廷菲,接下来就等她的下一步指令。

    顾廷菲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再去继续盯着,一有什么消息立刻要来禀告。”程勋时常去找福安郡主,难道跟福安郡主有关系?应该不可能吧,不过顾廷菲也不清楚,说不准。顾廷菲睡在屋里,程子墨睡在书房,春巧颇为担心,本是夫妻,应该睡在一起才是,这样下去可该如何是好?春珠朝明觉招招手,明觉狐疑的走过来,“怎么了?”把明觉拉倒一旁,春珠低声说了起来。

    文欣听着文夫人的话,眼泪直往下滴落,让她一味的忍耐顾廷菲,导致她的孩子没了,顾廷菲却没有受到半点惩罚,母亲之前还说要替她报仇,去找太后,请求治罪于顾廷菲。

    如今话锋一转,居然让她别去想这些,养好身子最要紧。只有身子好了,才有资本跟新入宫的两位妃子一争高下,皇帝的宠爱若是要长久,就要凭你的聪明才智。文夫人今日便要出宫回府,留下文欣一个人躺在空空荡荡的寝宫内,独自伤神流泪。

    “文贵妃,奴婢可以进来吗?”突然殿外想起兰嬷嬷熟悉的声音,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莫不是太后有什么指令。在后宫里生存,必须要巴结太后,这是文夫人临走前握着她的手再三叮嘱的话。

    太后虽说不是皇帝生母,可她毕竟是当朝太后,皇帝对她恭敬有加。伺候好太后,她在皇帝面前美言一句,抵得上旁人说八句、十句。且这么晚了,太后身边的兰嬷嬷亲自来找她,必定有要紧的事,当下擦拭脸上的眼泪,忙不迭的请兰嬷嬷进来。

    翌日清晨,顾廷菲睁开眼睛,却发现她抱着程子墨睡了一夜,怎么会这样?她分明记得昨晚春珠给她递来一杯茶,说让她喝下去好睡觉,再接下来她就想不起来了,顾廷菲咬紧牙关,轻轻的敲打着脑袋,该死。这肯定跟春珠脱不了干系,这死丫头,到底在茶水里下了什么药。

    还有程子墨怎么会在她的床上,可恶,春珠看来是太闲了,居然敢算计她。程子墨猛地睁开眼睛,跟顾廷菲四目相对,不由的让顾廷菲想起那日在马车里两人的亲密接触,轰的小脸涨红了,下意识的别过身。

    程子墨当下觉得心情不错,殊不知顾廷菲越是想避开,程子墨就越是想靠近她,一股熟悉的男子气息顿时冲到她前面,像薄荷一般的清香,吹在她的头顶上,痒痒的。程子墨呼吸悠长,嘴角上扬,似乎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带着淡淡的笑意,让她会觉得周围突然热起来,下意识的让顾廷菲准备避开。

    太奇怪了,绝对有猫腻,顾廷菲赶紧屏住呼吸推了程子墨一把,不自觉的咳嗽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完便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怎么问这话,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春珠这个丫头,回头再找她算账。紧接着没给程子墨回答的机会,顾廷菲又开口道:“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

    话音刚落下,整个身子好似悬空一般,被程子墨拉倒怀里,四目相对,顾廷菲的脸轰的一下子红了,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程子墨在她耳边低声的吹气:“我还不想起,不如夫人再多陪我小睡一会。”

    顾廷菲:“。。。。。。”

    这话亏程子墨说的出口,真是不要脸,顾廷菲可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这样两个人显得太尴尬了。顾廷菲眼神偏离,没有直视程子墨,道:“不用了,我肚子有些饿,你若是困了,就再多睡会。”她可绝对不会陪着程子墨再继续在床上待着,感觉太难受了。

    偏偏程子墨勾唇笑道:“夫人既然对我投怀送抱了,为何不能时间长一点呢?”当下顾廷菲狠厉的推了他一把,道:“程子墨,你胡说什么?谁对你投怀送抱了?”分明就是诬蔑她,她几时对程子墨投怀送抱了,就是胡说八道,真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程子墨也会这般的开玩笑。

    程子墨微微勾唇浅笑:“夫人,你看清楚,这不是你的屋子,而是我的书房。”程子墨的书房,怎么可能,顾廷菲下意识的抬起头,准备反驳来。可她的嘴里如同堵塞了一块破棉布,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这的确如程子墨说的一般,就是他的书房。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顾廷菲真是要被气晕过去,瞧着她愤怒又不好发泄的模样,让程子墨瞧着越看越是有趣,不由自主的把她搂在怀里,不让她起身,就这样,顾廷菲和程子墨又待了好一会,程子墨才肯松开顾廷菲。没等程子墨说陪她去街上看看,她人就走的没影了,只剩下程子墨无奈的摇摇头。

    顾廷菲一回到院子,便将春珠叫过来。春珠满脸的笑意,似乎不觉得她做的有任何错。这更加让顾廷菲浑身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恶的丫头,陷害她还不知悔改,还觉得是为了她好。春珠轻声道:“少夫人,您生气了?”顾廷菲冷哼了声:“你说呢?”

    给个凌厉的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春珠讪讪的笑道:“少夫人,你何时脸皮变得这么薄了,奴婢也是为了您好,您和小侯爷成婚这么长时间,总是分开睡,传出去被人说闲话,奴婢想着就帮了您一把,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对不起,少夫人,奴婢下次不敢擅自做主了,请少夫人责罚。”

    春珠说的没错,的确是为了她着想,顾廷菲怎么好责罚与她。在外人眼里看来,她顾廷菲嫁给了程子墨,那便是程子墨的夫人,夫妻睡在一起,这无可厚非,连春珠都跟着着急,她无奈的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春珠有些犹豫道:“少夫人,不是说好今日要去街上看薛将军母女的吗?”不知道现下顾廷菲还想不想去看了,春珠不好猜测她的心思了。

    万一再猜错了,她可别想活了。顾廷菲闻言,该死,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只顾着生春珠和程子墨的气了。当下顾廷菲站起身来,对着春珠道:“自然是要去的了,你快些去准备早膳,待会随我一同去。”不能耽误了时间,得赶紧用膳,梳妆打扮一般便可以走了。

    春珠忙不迭的俯身应下:“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去。”等她们到街上的时候,街道两旁早就挤满了百姓,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对今日即将回京城的薛兵之和薛仁娴颇为好奇。薛兵之常年久居四川,乃四川总兵,可他的身份并不是这般简单。

    他嫡亲的妹妹是舒妃,乃当今圣上的生母,如此说来,薛兵之便是皇帝的嫡亲舅舅,他回京城,不知道会给京城带来什么风雨。周明悦撇着嘴,摇摇头:“今晚的宴会我就不进宫了,你们去吧!”

    霍成扬来找周明悦,让她准备今晚给薛兵之母女的接风宴,被她一口拒绝了。当下让霍成扬不悦,“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入宫,母后必定很想念了,听话,不要任性,随我们一同入宫。父亲可再三叮嘱了,你一定要入宫去陪着太后。”

    周明悦是太后的亲女,此次入宫,正好能陪太后说说话,探望太后。霍光义可不想因此让太后起疑心,霍府对周明悦不好。周明悦内心有些抵触,上一次在太后寝宫,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她突然就昏过去,而且醒来,太后对她的态度颇为冷淡,她便不想再次入宫,起码现在不会。自然这件事没有告诉霍成扬,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她也不清楚,到底其中出了什么猜错,会让母后变得这般。

    不知道是她心思细腻,还是错觉,母后对她的态度变了。不管霍成扬怎么说,周明悦就是不松口答应,甚至周明悦还抱着他恳求道:“我真的不想去,等过些日子再入宫,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夫君。”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霍成扬不相信周明悦会无缘无故的不肯入宫,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他得问清楚了。周明悦摇摇头,紧紧的把头埋在霍成扬的胸膛里,“你别问了,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想好好歇一歇。你和父亲去吧,替我向母后问安,等过些日子,我再入宫去拜见母后。”

    再继续逼迫下去的话,怕是要将周明悦逼疯了,罢了,罢了,不愿意入宫那就由着她吧。一味的勉强并没有结果,霍成扬也想开了。

    晚上给薛兵之母女准备的接风宴,请了朝中五品官员和家眷,至于顾廷菲和程子墨,也是在邀请范围之内,邀请帖是兰嬷嬷亲自送到他们手中的。程子墨轻看了顾廷菲一眼,“夫人,你该去准备了。”那眼神里似乎还有着其他的意味,让顾廷菲瞬间红了脸,低下头不吭声带着春珠走了。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出席的众位文武大臣及其家眷,皇帝周维、皇后李天舞也在此刻到了,李天舞身为皇帝,比她这个太后来的都晚,换做往日,太后必定会不高兴,可今日她却热情的搀扶着李天舞起身,一家人不需要多礼。李天舞和周维交换了眼神,太后今日似有不对,得小心应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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