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龙道:“刘大人何出此言?”

    刘侨道:“你最近在东厂走动得如此频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严公子已经加入了东厂呢!你这是要跟我们锦衣卫划清界限吗?”

    严龙恭敬地道:“督帅您这是误会我了。我与幻魔宫之间的仇怨,督帅也是知道的。幻魔宫的线索出现得如此突然,时间紧迫,机会稍纵即逝,我是迫不得已才跟东厂联的手。此次行动,纯粹只为了向袁随云复仇,别无他意。”

    刘侨道:“那你这次到魏忠贤府上,又是为了何事?”

    严龙道:“以魏忠贤在朝中地位之尊,他府中管家亲自过府来请我,我岂能不去!见到他时,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拉拢我。他许诺给我封官,并说皇上已经下旨让内阁议及此事了。”严龙说的这番话,一句谎言都没有,因为这些消息锦衣卫肯定是已经知道了的。

    刘侨面寒如冰,继续逼问道:“魏忠贤许诺给你封官时,你是如何应答的?”

    严龙没有一丝犹豫,立即回答道:“我婉拒了。”

    当他说出这句话之时,其实他心中已经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关于刘侨命运的决定!

    听到严龙的这句话,刘侨忽地笑了,他笑的时候,脸上原本僵硬冰冷的表情才渐渐地和缓下来。

    他给严龙倒了一杯茶,然后指了指桌子前面的一张凳子,道:“你坐下吧,喝些茶,这雨花茶很是不错,是我特地叫掌柜从南直隶带过来的。”

    茶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而且茶中也没有毒。但严龙只是轻嘬了半口,便放下了茶杯。他问刘侨道:“督帅,我已经有一年多未曾见过父母了,您是否可以让我见见他们?”

    刘侨笑道:“想念父母,是人之常情,不过你需要办完一件事情之后,我才可以让你们相见。”

    “什么事?”

    “杀了长空帮帮主南宫绝。”刘侨道。

    严龙听罢,眼神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寒意,他平静地道:“南宫绝行踪都尚未查明,督帅却骤然要我刺杀南宫绝,这是在故意为难我吗?”

    刘侨摇头道:“非也,据可靠线报,南宫绝不久之后就会到达京城,凭你在长空帮的地位以及在京城的影响力,他肯定会召见你的。到时,你只要将他诱入我们锦衣卫的包围圈即可,余下的事情由其他人来办。”

    严龙思索了一会,问道:“如果南宫绝不召见我呢?”

    刘侨端起茶杯开始喝茶,过了一会才道:“那你见父母的要求也休要再提了。”

    严龙轻叹一声道:“好,我答应你。只求督帅在此期间,不要为难我的父母。我发誓,只要南宫绝到了京城,我一定会找到他。”

    刘侨点头,没有再说话。

    严龙知道自己也是该告辞的时候了,他朝刘侨拱手行了一礼,又朝姜维点了点头,便穿窗而出,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严龙走后,刘侨问姜维道:“你觉得他还值得我们信任吗?”

    姜维站起身来,拱手道:“不知督帅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刘侨抬头望着姜维,用好奇的语气笑问道:“哦,我想先听听假话。”

    姜维道:“假话就是:属下不知,不敢妄言。”

    刘侨笑道:“这是推卸责任的话,圆滑但却百无一用,确实很假。那真话呢?”

    姜维道:“真话就是:目前来说,严龙还是可信的。”

    “为什么?”

    姜维道:“因为他只是做了一件所有普通人都会做的事情而已,想去依附魏忠贤捞取晋升之资。仅凭这一条就判断他已经不可信了,为时尚早。”

    “那依你之见,怎样才能判断他还忠于我们锦衣卫呢?”刘侨问道。

    姜维道:“严龙是凭借长空帮崛起的,如果他肯杀了南宫绝,自绝退路,那就还是忠于我们的,如果他不肯,足以证明他已经叛变。”

    刘侨笑道:“伯约断事,冷静而客观,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得到刘侨的赞扬,姜维重新落座,继续喝茶,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但其实心中已经翻腾似海了。

    上面的一番话,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来的,刘侨向来多疑,如果他明目张胆为严龙辩解,不仅会弄巧成拙,而且会让自己惹祸上身。唯有这种看似公允,实则偏袒的说辞,才对付得了刘侨。

    南宫绝的事情可以拖一拖,在此期间,只要严龙顺利得到锦衣卫司官的任命,那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

    严龙回到府中,他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这个计划。

    来到京城,他的首要目标是掌控锦衣卫。所以加入锦衣卫,并且担任要职,是第一步。

    完成第一步之后,才能设法扳倒刘侨,并取而代之。

    所以,第一步是关键,否则的话,即使杀了刘侨,也轮不到自己来掌控锦衣卫。

    但到了京城之后,他才发觉刘侨对自己的戒心极重,别说加入锦衣卫了,只怕连呆在京城都难。

    刘侨的想法,他非常清楚,刘侨只不过想把他困在长空帮里,一直做锦衣卫的一枚暗棋而已。

    所以要打开局面,唯有别僻蹊径。

    严龙想过许多异想天开的方法,其中包括投靠叶向高,请朱嘉柔在皇帝面前举荐自己,甚至是攀附父亲以前的一些故友。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这些方法根本不现实。

    直到那天东厂番子遇袭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漏算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魏忠贤!

    所以他勇不可当地救下了陈士元,如有神助般地剿灭了幻魔宫,这些都是功绩。

    ——这些都是晋身之资!

    这个世界,毕竟还是要以实力和成绩来说话的,果然,“惜才如命”的魏厂公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严龙向魏忠贤明确地提出自己想加入锦衣卫的愿望,在那时,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跟刘侨决裂了。

    决裂之后,就要做好殊死较量的准备了。

    这种较量,是没有退路的。

    在实施计划的第二步之前,他还必须救出严雪岸与韩秀英。虽然与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联系,但严龙还是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也许,这是对自己前世父母亲感情的一种投射效应吧。

    过去了好几天,严龙一直在等。

    他在等着他的锦衣卫司官的任命状。

    具体会在锦衣卫中担任什么职位,他不清楚。但魏厂公出手,“品质”想必会有保证吧。

    这一天,严龙还是没有等到什么好消息,他有些沮丧。

    幸好这时系统传来了一声令他兴奋的机械提示音。

    “新的一批助阵杀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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