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艾丽莎交手时,克罗尔不需要观测任何数据,也没有任何留手,这位比他完若干年加入圆桌评议会的晚辈,绝对和他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在你加入圆桌评议会之前,我们讨论过你在百年战争以及后续的表现。”影子形成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封闭空间,克罗尔藏在暗处,窥视艾丽莎与影龙战斗。只有在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时,克罗尔才会如此谨慎,这片空间是他目前掌握的最强力量。
    自克罗尔之后又过了数年,审判军中才出现了远超他人的艾丽莎,而在战争末期,唯一让评议会拿不定注意的,不是艾丽莎的实力,而是她的行事风格。
    艾丽莎在战争中击杀的拜伦帝国士兵,恐怕比同期的领主们加起来都多。那时她的性格与现在截然不同,完全继承了百风的理念,与其说是骑士,倒不如说更像个冷血杀手。论及杀戮的能力,艾丽莎的能力实在过于强大。
    同一级别的对手,只要受了一丁点轻伤,就足以致命!
    正是了解艾丽莎刻印的恐怖,克罗尔才没有贸然出手,近几年来艾丽莎的处事方式温和了不少,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忘记了刻印的使用方式。
    “可惜的是评议会在纳入你时没有讨论清楚。”与影龙交手之余,艾丽莎还不忘反讽道。影龙并非生物,而是由克罗尔刻印拼凑而成的怪物,只要他的刻痕力没有断链,这只怪物便不会倒下。
    处于黑暗中的克罗尔,能够瞬间移动到任何位置地,他正在等待足以一击必杀的机会。
    和艾丽莎战斗,生死就在一念之间,如果他无法瞬杀对方,只要艾丽莎在他身上割上一道伤口,便足以要了他的命。自加入圆桌评议会后,克罗尔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这种层次的战斗了。
    “是什么让你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他继续说道:“是因为手刃你的挚友,还是因为你有了第一个恋人?”
    进入圆桌评议会的另一个优势,便是情报的流通。在教会档案中记录艾丽莎人生轨迹的数个转折点,这些转折点本来用于评估圆桌骑士精神状态,他们接触到魔物与强敌远超常人,教会不希望第二王国的惨案再发生一次了。
    但在同时,档案往往也折射出了每一位圆桌骑士的软肋。
    说话间,紫色的吐息从影龙口中喷涌而出,艾丽莎一滞的细节并未逃过克罗尔的观察,她剑刃上的白炎是这片空间光线的唯一来源,躲开炽热的龙息后,艾丽莎回身一剑,将影龙的头颅劈落而下。
    这一剑中的狠厉,让克罗尔看见了她昔日的影子。
    白炎的构筑的剑弧余势不减,在影墙上留下一了一道裂痕。然而被斩下头颅的影龙并未就此倒下,它一抓拍向艾丽莎,在后者躲开的同时,影龙锋利的指甲忽然长了一截。指甲轻易地割开了艾丽莎的轻甲,血珠飞溅。艾丽莎双目一凝,几点血珠忽然形态一转,划出了一道炫目的红光。
    看起来微不足道血珠竟在眨眼间便将影龙切得四分五裂,仅仅一个照面,先前还张牙舞爪的怪物便化为了一地骸骨。
    艾丽莎眼神中一闪即逝的杀意,更是让暗处的克罗尔心里一惊——在受伤的瞬间就已经做出了最合理的决定,他甚至难以分辨受伤是对方出于大意还是故意为之。而他体内的血液似乎也逐渐开始躁动不安了。
    在百年战争后,艾丽莎的实力并未停滞不前,她仅用了数年时间,便在审判军内坐上了圆桌候补的第一把交椅,时逢格拉海格死亡,圆桌评议会席位空缺,教会便将她列入了重点观察的对象。
    但克罗尔却一直坚信艾丽莎最强的时期是战争末期,遇到西西雅之前的她。
    那杀伐果断的气势连友军都会感到心悸。
    教会有明文规定,圆桌骑士间不得已任何形式交手,因此除了玛兰弗茵稳坐第一外,其他七位圆桌都处于一个层次,见过艾丽莎在百年战争时期表现的老牌圆桌骑士,没有人敢保证自己稳胜这位新人的。
    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意志与气势的不同。
    “果然是因为西西雅么?”克罗尔的语气不无感叹,西西雅的死既成就了艾丽莎,同时却又遏制了她的前进。她最强的一面永远留在百年战争末期,挚友之死,让她走向了尽职可靠骑士道路:“艾丽莎,现在的你,又在等什么呢?你应该知道提尔赛琉斯并不是可以救赎你的人。”
    克罗尔无法将被艾丽莎切得七零八落的影龙立刻拼凑起来,但对方也陷入了短暂的僵直,所以他可以放心地继续影响艾丽莎的意志:“我了解你的刻印……将自己的血液作为武器,的确破坏力惊人,但却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不是么?自战争结束后,你已经很少使用这种能力了。”
    克罗尔知道这更多的是出于幸运。
    西斯的空间变数无穷,他们所处的空间是一片荒野,若是被传送到了海域,战局恐怕就要扭转过来了。
    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艾丽莎只能用自己的血液作为武器。
    “提尔赛琉斯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他是西斯最终计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和他待在一起,等待你的只有无尽的麻烦。虽然可悲,但这就是事实,艾丽莎。你所在意的每一个人,最终都将离你的远去——你的父母、你的师父、你的挚友,以及你的恋人……你难道从不奇怪么?为什么圣女从来不替你占卜?那是因为……”
    克罗尔的话忽然梗在了喉咙,远处艾丽莎的身影陡然消失,下一刻,对方竟已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泛着寒意的眸子让他如置冰窖,而他周身的黑暗则被对方剑刃上的火焰不断驱散着。
    艾丽莎……究竟是怎么找到他藏身之处的?黑影构筑的黑暗地带是他的领域,克罗尔希望这只是巧合,但对方的目光却真真切切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找到你了。”艾丽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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