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三闻言坐在那里,木木愣愣,想了许久也没做声。

    他自己本就是一个普通的村民百姓,一下子让他来想这么个问题,还真是有些难为他了。但是寻思良久还是开口说道:“这事需让那些大户人家带头才是,只有他们有钱有粮食,纵使三五年不下地也有吃不完的米面,即便要七八头牛祭祀,他们也能拿得出来。所以想让他们带头来降服妖怪,才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敖溟一听也就明白了,巫支祁对那些小百姓来说,才是必除的祸患。但是对那些地主大户来说,反倒是给他们提供了更多敛财的机会,种不出来粮食就意味着他们自家粮仓的粮食变得珍贵无比。

    如果不给这些大户人家弄到没法生存,他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来除去妖怪呢?

    敖溟点点头道:“我懂了!”被刘三点通了这个关节,他基本上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无非就是让那些大户出血。出到他们心疼,出到他们受不了为止,那时候他们将会最坚定的支持除掉巫支祁。

    吃罢午饭,敖溟对着幻音天女说道:“接下来可就要看你的了,小心一点!”

    幻音天女妩媚一笑:“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把你的计划搅黄了吗?”

    既然巫支祁很有节制,很理性,照着他的速度估计还要好几年才能闹到天怒人怨的地步。那么敖溟就需要给他下一剂猛药,让他迅速的作恶然后自取灭亡。

    但是想来想去这剂猛药也只能由幻音天女来下,英雄难过美人关,巫支祁这只猴子会不会也难过美人关呢?

    “我对你的美色倒是十分信任,只是不知道猴子的审美观如何,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如果事不可为就早早退回来吧!”虽然是国师王菩萨派来的人,既是作为队友,敖溟还是不希望她出什么事情。况且那巫支祁真的是一只猴子,或许他喜欢的是母猴子也说不定,所以敖溟并没有对这条计策抱有太大的希望。

    没想到幻音天女却是顺势抱住敖溟的脖子,吐气如兰,馨香撩人:“你这是在激将我吗?如果我再一次在你面前失败,岂不是显得的我很没用?”

    面对这样的处境,敖溟显得很尴尬,虽然美女在怀是种不错的体验,但是他更希望自己是主动的那一方,被幻音天女逆推的感觉并不算良好。

    “你来这里的主要工作是帮助国师王菩萨监督我,所以这件事情是属于你份外的,不要有太强的好胜心,否则亏了自己便宜了猴子可就不好了!”

    幻音天女闻言,温润的身体在敖溟身上又是扭了扭,轻笑道:“听你这口气,姐姐不能便宜了猴子,只能便宜了你,是不是啊?”

    敖溟突然发现自己对付女人实在是太嫩了,特别是幻音天女这样的女人,只能闭口不言,或许自己选择让她去施展什么美人计本来就是错误的。

    “哟!这就生气啦,算了,姐姐不逗你了!”说罢幻音天女起身离去,闻着身上残余的香味,敖溟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她的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算了,不再想太多,还是去实施自己的计划吧。敖溟在美人计之外还设置了一个配套计划,那就是利用自己的法术将淮水沿岸这些地主家的存粮全都偷出来,要是幻音天女成功,巫支祁水漫泗州城的话,这些粮食必定都被泡坏了。

    到时候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虽然实施的是自己的计划,敖溟还是尽量将对凡人的影响降低到最小。一旦计划成功,不仅能凭借粮食救人,更是能通过它来获取不少的香火信仰,可谓是一举两得。

    敖溟利用香火之力编织成一个布袋,看起来和寻常袋子没什么不同,不过拿来装粮食却是想装多少就装多少。

    来到一处处粮仓,果如刘三所言,仓中粮食堆积如山。都不知是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又因为连绵的阴雨天气,底层的早就发了霉,恐怕是猪也不会吃了。

    可就是这样,城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吃不饱饭的孩子,饿死了的老人。比起巫支祁而言,这些家伙更是该死,敖溟直接开动,将那如山的粮食朝着袋子里灌去。

    忽然粮仓门上神光一闪,还真是蹦出两个门神来,手持着刀枪冲着敖溟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此偷盗粮食?”

    敖溟的法术不停,布袋一如长鲸吸水,将所有的粮食吞入其中。自己却是转过身看着两员门神道:“外面的百姓饿的卖儿卖女,你们两个守卫这满仓的粮食,怎么不知道接济一下百姓?”

    门神道:“我们身为神灵,怎么能私自管凡间的闲事?”

    “你这不还是管了,不管你帮着守什么粮仓?”敖溟嗤笑着问道。

    “职责所在——”

    敖溟也不听他们废话:“什么职责所在,还不是因为供养了你们的香火?要是这家主人不祭拜你们,你们恐怕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吧?说白了神灵和凡人没什么不同,都是给人当走狗的货色,你们要是识趣就赶紧退去,省得我动杀心!”

    两员门神闻言脸色涨得通红,心中怒不可遏,哪能放敖溟随意离开。也不多言,挺枪曳刀就攻了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个愿意供奉他们的,要是这份职业再黄了,他们就只能去当可怜兮兮的孤魂野鬼了。

    敖溟拿着装好粮食的布袋往腰间一别,伸手拿住二人的刀枪,轻轻一握,如碎纸片无异。这些刀枪本就是浅薄的香火之力幻化而成,在敖溟面前能起什么作用?

    这俩门神才知道敖溟的厉害,其实也不怪他们眼力劲差,本来也就是个普通的鬼物,只不过讨了个香火供奉罢了。这才摇身一变成了个最小最小的门神,所以什么阅历都没有,哪能看得出敖溟的门道?

    见了敖溟的手段,两人立马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上仙行善救人,实在该死。万望上仙大人看在我们兄弟也不曾作恶的份上,就饶了我们吧!”

    敖溟闻言,果然还是拳头好用,之前还是神灵不管凡间事,现在就成了行善救人。不过和两个只能算作阴魂的小神置气,也是太小题大做了!

    又是转念一想,日后这淮水之滨的寺庙中也不能没自己的人啊,那国师王老和尚可不是善茬。要是趁机给自己的香火架空了的话,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于是对着两员门神道:“念你们能成神道也是不易,跟着我走吧,日后好给你们讨一份像样的职位!”

    两人闻言大喜,纳头便拜:“多谢上仙!多谢上仙!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刚才还以为自己小命不保,没想到却是自己的机缘所致,这悲喜间的落差让他们难以自持。

    “你们起来吧,我们再到下一处去!”敖溟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通过神仙手段来缩小贫富差距的结果会如何,但至少自己的出发点也还算是好的吧。

    这天夜里,听说泗州不少的地主员外都哭晕了过去,更有的要悬梁自尽好不容易才被下人给救了下来。

    敖溟没有动他们的金银,到时候还要指望他们的掏钱来买粮食呢,要真是一棍子将这些富家地主打死了,恐怕造成混乱并不会比巫支祁的水患来的小。那时候就不是救人,反倒是害人了!

    却说幻音天女一人,驾着小舟飘荡在淮水上,悲悲啼啼,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一巡河的小妖见了,立马回到河神府邸禀报:“大圣爷,河面上小船里有一个女子,长得十分好看!要不要小的给您请来!”

    巫支祁却是笑道:“你们知道什么好看,不过是些乡村愚妇,你们都觉得是天仙美人!”

    那小妖反驳道:“没有,这一次是真的好看,想那天上的仙女也不会比她强了!”

    “你见过天上的仙女?”巫支祁猴眼圆瞪,似笑非笑。

    小妖讪笑道:“见倒是不曾见过,不过小的是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估计也不会有比她更好看的了,大圣爷还是自己的去看看吧!”

    “看你这么推崇,说不定真有过人之处,我且去来!”他巫支祁统领淮水数百年,周遭山水神灵尽皆被他降服,唯独遗憾的是还没能为淮水找个称心如意的女主人。

    巫支祁纵身出了河神府邸,目运金光遥望那船头一看,顿时心花怒放,暗道,这莫不就是上天为我送来的夫人耶?

    顿时使了个分水的法子,只见那浑浊的浪涛轰然分道两旁,小船径直朝着河底落去,幻音天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本来就伤心欲绝的模样,如今又受这惊吓,就连巫支祁也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些。

    当即就迎了上去,幻音天女蜷缩一团惊恐道:“你,你是什么人?”

    巫支祁一双白毛猴爪也是连忙乱摆,道:“姑娘不要惊慌,我乃这淮水中的河神,刚才见姑娘在船中伤心,就想请你来问问是所为何事?”

    幻音天女闻言微微一福:“原来是河神大人,这厢有礼,恕小女子之前失态了!”

    巫支祁见状心中大悦,这样知书达理的女子果真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夫人,当即连道:“无妨无妨!”又是将幻音天女请到府邸中。

    幻音天女修行乃是佛门大在天的幻术,比之沈怡修行的罗刹秘法还要神秘许多,最是懂得人心,最是善用人心。法术大成之后掌管**天界,主宰人间的一切悲喜荣辱。

    当然佛门经典最善吹牛,到底能达到何种程度不知,至少幻音天女已经将巫支祁迷惑的有些神魂颠倒了。

    在府邸中,幻音天女期期艾艾的说着泗州城太守如何恬不知耻,想要强纳自己为妾,又如何迫害她的父母兄弟。听得巫支祁咬牙切齿,说什么也要为她报仇雪恨。

    巫支祁拍着他那长满毛的胸脯怒道:“姑娘你且安心,看我去淹了他的泗州城,看他还怎么做这个太守!”

    幻音天女泪眼婆娑:“谢谢河神大人!若大人能为小女子报的大仇,即使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

    巫支祁一杯酒下肚,猴脸更是通红,“哪能让你为奴为婢,以后你就做这河神夫人,与我共享这富贵荣华!”

    正在巫支祁兴头上,却有一不长眼睛的妖怪站了出来,开口劝解道:“大圣爷,水淹泗州城这样的事乃是触犯天条的大事,不可胡为啊!况且这女子来路不明,说不定正是心怀鬼胎之辈,大圣爷圣察才是!”

    幻音天女闻言立马哭哭啼啼道:“小女子给河神大人惹了麻烦,是我不好,还请大人早些送我出去吧!”

    巫支祁连忙安慰幻音天女,又是冲着属下喝道:“赶紧给这个不长眼的拖下去,洗剥干净拿来享用!什么触犯天条,玉帝给我放在这里,除了给了俩蟠桃,还给过什么好处?”

    这事在淮水也是正常,反正妖怪和人一样,犯了怒自然都是拿来下嘴的。这一点他倒是和西牛贺洲的妖怪们有几分相似,因为他头顶着玉帝,自认为犯了天条也没什么事,行事风格就大胆的多了。

    但是幻音天女听在耳中就完全不同了,这敖溟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来没有透露巫支祁背后的是天庭。现在说什么也是迟了,只希望不要因为此事破坏了佛门和天庭的合作才好,否则的话罪过可就大了。

    看着他们把一条不知是什么鱼切碎生吃,饶是幻音天女也是看得眉头直皱,巫支祁看在眼里赶紧停下手来。笑着说道:“等我淹了泗州城为你报仇之后,顺便在弄几个厨子回来,以后咱也熟菜!”

    见巫支祁已经上钩,而自己也没有退路,幻音天女只好继续和他虚与委蛇。

    巫支祁也是急性子,猴急猴急,可能这就是猴子的通病。是夜,为了早日能够与幻音天女同床共枕,巫支祁直接开始了他的水淹泗州城的大业。

    本来淅沥的小雨在夜色中忽然化作滂沱,本来就已经泛涨至极限的水位再次升高,泥沙俱下、浮木横冲,不堪一击的堤岸再也抵挡不住滔天的水势。

    泗州城本来就较淮水河岸要低,此时洪水泛滥,不论山林房屋全被洪水化为灰灰,无数的百姓被洪水吞没。

    远在云层之外的敖溟,似乎看到了那河堤决口之处,一条巨龙拼命的用自己的身体抵挡那泥沙裹挟的洪流。那就是自己的父亲啊,可是自己怎么也没有他那么高尚,为了自己的生还是牺牲了许多无辜的人。

    敖溟冲着手心吹一口气,顿时许多细如牛毛的光点飘落,落到水中顿时化成无数小船,随水飘荡。

    希望这些船能够拯救更多的人吧,也为了偿还一些心中的负罪,但是再给他一次选择,也只能是如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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