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似是被器魂的话扰乱了心神,那代表了魔庵掌门本尊——道贤的红色光芒,顿时变得明灭不定,随时都有溃散的迹象!

    “魔庵派满门,已被你亲手覆灭!道贤老儿,你可是活糊涂了?”血镰器魂趁胜追击,打压着道贤的气焰。

    “掌门!这妖孽诳骗于你!魔庵派还在!大家都好好的,都等着您回去呢!”恰在此时,发觉有几分不妙的方守,登时满口胡诌起来,“今日弟子与大长老一道,刚从山上下来,就碰到这恶灵,欲以您的面孔,除掉我等,大长老已被这恶灵斩杀,还请掌门大人做主啊!”

    “可恶!”

    感觉到体内道贤的意志再度抬头,器灵不禁大怒,单手一指,立即驱赶着血雾,疯狂向方守涌去,欲图将这匹害群之马先行灭掉,随后再对付道贤。

    “掌门救命!救我啊~!”方守忙地后撤,脊背紧贴着树干,满头大汗地怪叫道。

    “哼!你这恶灵!还不快快住手?想要在本道面前行孽,先过了本道这关!”魔庵掌门眼中红光又盛,一时又将绿芒压得抬不起头来。

    “啊啊啊啊~道贤!道贤!你这老东西疯了!真的疯了!竟然!竟敢!你将失去所有!失去所有的力量,变得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

    情况瞬间逆转,代表了器魂的绿芒,顷刻失去了其原有的威势,变得明灭不定,有了些熄灭的迹象。

    “可恶!可恶!道贤,你果真疯了!”

    血雾开始回拢,逐渐地收归于魔庵掌门,使得那具干瘪的躯体,看起来相对正常了一些,然而,这一幕没持续多久,魔庵掌门便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面色红得吓人,甚至隐隐有了些发紫的迹象!但唯一正常的,却是其瞳目中的血色正快速地消退,眼珠再次变得澄澈,方守一眼看去,竟觉有几分慈祥。

    本体意识回归,道贤四处相望,旋即冲不明就里、正愣眼相望的方守,大吼了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动手?”方守一愣,“动什么手?”

    “......”

    道贤咽了一口吐沫,压下了想要摁死这小子的冲动,指了指自己,好气又好笑地道:

    “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速速来杀了我!再过一会儿,我可就压制不住了!”

    “啊?哦,好..诶不对,我......可我分明要杀得是那个被器魂侵蚀了灵魂的伪修道贤,而不是眼前的这个.....!”

    不知何故,这个叫做道贤的魔庵掌门,比先前和蔼了不少,而方守从这一系列事件中,也看出了不少的端倪,一时变得有些举棋不定。

    “不管掌门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毕竟手下亡魂不少,也造了无边罪孽,既然一心求死,那便自己动手吧!小生帮你望风!”

    “废话!我要能杀了自己,不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你?当真老夫是吃素的?”道贤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呃...掌门?”方守小心地试探。

    “别叫老夫掌门!老夫还不傻!魔庵不在山上,也没有什么大长老!”道贤一脸的复杂,“整个魔庵一脉,早已不复存在了......”

    似也感受到了气氛的沉重,方守点了点头,用力挤出一丝笑,道:

    “好好好~!这可是你自找的!那就别怪小生了!还有,既然你如此坦诚,那小生也澄清一下,让你死的明白!小生......本也是初始界人!”

    也知事态紧急,生怕出何等变故的方守,当即不再迟疑,径直以双手结印,头顶幻化出六七柄洄旋心剑,盘旋在身体的外侧,金色的十字剑尖,遥遥地指向了道贤各处的要害。

    “天地大道,唯之阴阳,阴阳化生,并以水火......”

    一段口诀念出,方守双手食指、中指并拢,操控着数柄金剑,“咻”的一声,呼啸地冲道贤杀去。

    “初始界......吗?原来当今天下,除了方界中人与本土的伪修外,还有这等逆天的存在......过去我真是太过孤陋寡闻了......”

    缓缓地阖上了双目,道贤的嘴角,露出一丝安然的笑意。

    然而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道贤闭目良久,却始终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苦,他不由睁眼,疑惑地一望,却见......

    半空中,残存的血雾,正防卫在自己的身外,替道贤抵挡住了洄旋心剑的进攻。

    “你何故试探?”道贤顿时气急,“难道还不信我?”

    “小生....小生拿法术杀你,乃是手脚干净,可若是拿刀捅你,便得沾血了啊!血……小生怕血啊!再者了,小生便是亲自动手,也没有刀!没有凶器啊!”

    方守的额上,青筋暴突,布满了一层致密的细汗,双手不断地挥舞,化作了两团虚影,操控着洄旋心剑,来回地腾挪转移,突闪猛进,试图突破血雾的防线。

    “你娘!杀个人都这么费劲,你是猪,是猪吗?什么小生小生的,难不成还是个书生?”浑身气得发抖,道贤不禁拜服在了方守的谨小慎微之下。

    双手向外一推,旋即再往回一收,道贤将余下的血雾,彻底收拢一团,面上阴晴不定,有些气喘地道:

    “好了,废话少说,既然你为本界同道,那么实话告你,这血雾名为‘蚀精血阵’,可自动护主,非我所能左右,故你要杀我,非突破这血阵,亲自动手不可!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此过程中,要它不伤害你!而这蚀精血阵,一旦没我束缚,将会立刻扩散,惹得生灵涂炭,莫说是这片林子,便是整个西山,都要陷入寸草不生的境地,而先前那满地骸骨的下场,你可看到了吗?莫要小看这阵法的力量,便是比你强大了百倍、千倍的修士来了,恐怕都于事无补。”

    “原来如此....”

    忽然联想到先前熊洞中的惨象,方守的目光,顿时沉寂了下来。旋即,他又抬头,目光直视着道贤,一字一顿地道:

    “别的我都不管,也没心情了解。我只想问,驱使熊精作恶,杀害无辜百姓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

    “那时的我,虽说失去了理智,但神志尚存,只是力量微薄,不足以控制自己,所以若说作恶的是我,倒也没差,不,应该说,的确是我动得手!”

    道贤毫无隐瞒,径直全盘托出:

    “这血色镰刀,乃属妖器,中有恶灵,可腐蚀灵魂,待我将之镇压后,你万万不可贪心,一定要将之丢弃在一处无人之地,哪怕石沉大海,都不可再留给予后世,为祸人间了。切记,定不可用身体碰触它!切记!切记!”

    “你不说我也会如此!”

    郑重地点了点头,方守从腰间取出了一对熊掌,戴到了双拳之上,尝试着挥动了几下,原来早在不知何时,熊掌内部,早已被他掏空。

    望见此幕,道贤暗暗地点头,颇为赞赏地道:“好!身为修士,却能够物尽其用,不轻示任何道具,这才是取生之策!”

    “现在动手吧....”道贤刚说出半句,眼睛便忽地大睁,望着从背后穿胸膛而过的树根木刺,露出了极端不可思议的神色,“你这又是何时所布?”

    “在你我相遇之前,我便一路布下了障眼法,或许你一心与器魂夺体,故都没能察觉,我一直在带你兜圈子。而这里,便是一切的起始,相隔不远,便是夺炼之阵了....”

    将蒲叶般的熊掌,再度收回腰间,方守侧行几步,推倒了一旁的灌木树,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化作了沙粒大小的砾石,而后,便是其后所隐藏着的夺炼大阵,布满了无数血丝,中间有三个醒目的茧状物,同周边密集的树丛与后方的矮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障眼法?和那分身术类似的吗?!”这时,道贤方想到了先前在熊洞中,被其一招击破的羸弱分身,他嘴角淌出一道血痕,恍然大悟道,“饶我多年谨慎,都不免着了此道!原来你早就想好了退路!而方才有意示弱,假意被逼上绝路,实际不过是做给我看,是你的伪装罢了!这等作局、战斗的本能......”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沾血罢了。”方守打断了道贤的话。

    “不!其实一直到最后一刻,你都不曾暴露过真正的底牌....原来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你的猎物!只可惜......”

    复杂地摇了摇头,道贤似乎想透过方守的眸光,看出其真正的野望。最终,他无力地摇头,仰天长叹道:

    “只可惜,我命将绝时,也难得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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