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孙薇薇不在身侧的日子,包文正倒是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以一己之力向魔教寻仇,每日盘算筹谋的日子委实辛苦,如今这孙薇薇和吕三娘整日绕在赵嬷嬷的身前,仅有方家兄妹和南宫姐弟在侧,倒是能将这不堪重负的压力暂时抛开。

    就在此时,包文正房内的银铃响起,方菊开门一看是吕三娘站立在门外,便躬身施了一礼后,走出了门外后将房门虚掩,将厢房留于包文正和吕三娘二人独处。

    吕三娘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身穿翠烟色罗裙腰如约素,手中托着一件长衫盈盈走来。

    “相公,昨日婉儿为你缝制了一件衣裳,你试穿若不合身,妾身再去改来。”吕三娘面色略有凄婉的低声说道。

    包文正瞧着吕三娘那布满凄婉之色的面颊,欲拂袖而去却也心中略有不忍,轻声规劝道:“吕小姐,吕家二老早已有退婚之意,你又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吕三娘眼眶中两行清泪淌落,哽咽的说道:“夫君,你可还记得当日说的誓言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妾身,从未曾忘记。”吕三娘犹如海棠落泪低声说道。

    包文正望着吕三娘那垂泪的面颊,那双眸之中的凄婉无助的神色,心中也是犹如刀割一般的难受,起身默不作声的将衣衫拿了起来。

    吕三娘双眸之间的得色一闪即逝,忙从袖中取出丝绢擦拭去了泪水,上前温柔的为包文正宽衣解带更换服饰,耳鬓摩擦之际听闻其呼吸声渐粗,更是心中欢悦。

    既然孙薇薇仗着自家的武功高强,又曾哄骗夫君定下了婚约,但是终究于理不合,夫君自幼饱读诗书,理法二字早已是深刻骨髓,这便是孙薇薇所未曾料到,只消得自家故作凄婉之情,待时日渐多便能使得夫君回心转意。

    如今夫君自从燎原山庄一事之后,卦公子名传江湖便是绣阁阁主也甚是看重,昔日与穷困潦倒之时,吕三娘尚且不曾改变心思,如今更是如获至宝丝毫不敢懈怠,这件衣衫便是昨夜赶制而成。

    “夫君觉得如何?”吕三娘将铜镜拿到包文正身前,低眉顺耳的柔声问道。

    自铜镜之中看来,这长袍垂感极强,且绣功精湛比昔日孙薇薇缝制的那一件略有过之,腰间束带的古玉周边更是银丝绣上了梅枝,那梅花含苞待放更显正待寒冬傲立风霜时。

    包文正望着吕三娘双眸上的淡淡血丝不忍之心再起,回答道:“甚为合体!”

    吕三娘露出哀伤之色道:“这半载以来,我心中一日未曾忘却夫君,这衣衫又怎会不合体哪。”

    言罢,清泪又在眼眶中打转,不多时便顺着白皙的面上淌落下来。

    吕三娘抽出袖中的丝绢,低头擦拭面颊上的泪水,转身走出了厢房。

    包文正望着吕三娘那孤苦无依的身形,想起昔日在虎贲村中的往事,与这吕三娘与凉亭中抚琴谈笑的光景,施心计哄吕三娘连夜绘制周身经脉图,不由得心中浮起几分柔意,但是想到昔日父亲被仗毙之后,在保安镇义庄之内停放数月的惨状,不由得叹了口气。

    碧荷映玉泉妩媚顾自鲜。婷婷戏绿水,轻展碧玉伞。秀色压群艳,清香谁更怜。

    翌日,包文正携南宫琼和方菊一行人来到了济州府外的玉泉山庄,今日由燎原山庄刀公子司徒兵广发请柬邀请武林八公子齐聚此地,一来是七公子与今日把酒言欢,而来则是祝贺包文正新晋武林八公子之列。

    玉泉山庄内景色非常,自城外涌入济州府的护城河的河水中中引来溪水,流转在玉泉山庄内修建亭台楼宇,这楼宇多用青砖蓝瓦更在屋檐下悬挂青铜小钟,清风徐来小钟内的钟铃儿击打脆薄的钟身,悠扬的声响在山庄内弥漫。

    亭台沿缓慢的流水而建造,荷塘上种植了大片的荷花,如今恰逢夏季来临,片片荷叶铺在慢流之上,朵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已有姹紫嫣红之状,有女子头戴斗笠划竹筏推开荷叶,口中浅唱如黄鹂出谷妩媚多情,又如风拂杨柳低回轻柔,婀娜多姿的身躯自湖中往返。

    包文正一行人在侍女的引领下,不多时便来到了玉泉山庄的采莲阁中。

    采莲阁中早已是宾朋满座,仔细打量却尽是武林七公子以及携带的师弟或是师妹,阁内男子皆是气宇轩昂且不失儒雅,彼此抱拳寒暄攀谈不已;阁内的女子则是娇媚柔弱中不失三分英气,淡抹脂粉碎步轻转之际尽显婀娜多姿的形态。

    然而武林四美中的姬青莲,莫怡及魅无双在侧,这些女子尽数被遮掩了芳华,便是寻常瞧来美艳非常的女子此刻也黯然失色。

    姬青莲如空谷幽兰,玫红色的百褶罗裙着身妖而不媚,娇嫩如花的面颊上多有柔弱之色,偏而那凤目之中略带几分英气,谈笑间神情自若又有几分才气,正与身旁的几位女子含笑低语。

    莫怡仍是一身粗布襦裙背负“惊雨”剑,剑穗上的一抹嫣红随风摇曳,正如那高山上积雪之中的雪莲高洁清冷,独立一侧望着远处的荷塘沉默不语,身侧几个相貌俊俏的男子围绕不时的低声攀谈,见其一直不做言语也不曾退却。

    魅无双一身花间裙如牡丹傲视群芳,在这姬青莲和莫怡在侧仍是较为醒目,腰身纤巧折腰身迈碎步间,那六分妩媚三分傲意二分清冷和一分柔弱无依的气质更是让周围的男子如蜜蜂般萦绕不断。

    “卦公子!”

    “卦公子!”

    见包文正一行人走近,刀公子司徒兵笑容浮显面庞,双手抱拳朗声呼道,随即阁内的众人皆是抱拳行礼,眉宇间那遮掩不住的一丝羡慕之色溢于言表。

    如今自燎原山庄一事之后,卦公子之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今日正道六大门派的多名弟子来到了玉泉山庄,一来是相互结识为结交好友;二来则是心知今日但凡到场的皆是青年才俊,更有武林四大美女之三在场,若能有互相爱慕之心升起,也算是了却生平事;三来则是各有师门叮嘱,这卦公子如今就已经有两名绣阁的女子争夫,便是再增添几名也是寻常,即便日后不能得偿所愿,今日也需结下情分。

    众女虽然不解,但却是依照师门的吩咐各自巧施淡妆,毕竟如今这卦公子名列武林八公子,便是出了些流言蜚语也不算辱没师门,若当真能得了卦公子的心思,回转到师门之后凭此借力岂不是令旁人羡慕。

    姬青莲心中暗呼不妙,若是被身侧这一群不知羞耻的女子蜂拥而上,各个目露春意的翘首以盼之态尽显,万一这卦公子如那好色的上官嵩一般,岂不是白白被这绣阁的夫婿被别派抢走。

    绣阁作为昔日乾阳山一战中焚香请来仙人的门派,姬青莲自然知晓这天地之间除了修炼武功之外,还有一群神秘的修仙之人隐遁在洞天之内,那些人可出入青冥之间,瞬息万里之外,御剑于九天之上,剑光出便可斩人于数里之外。

    当日燎原山庄一事后,当晚绣阁阁主姬如烟便遣来姬青莲有话吩咐,言道今日之外这卦公子包文正之名将响彻六派,断然不能让其被其他门派夺去了姻缘,倘若事不可违的话,便是破了绣阁的百年规矩,将姬青莲嫁给此人也无妨,阁主之位自此稳如星月。

    姬青莲折腰身入微步如荷叶自风中轻摆,走了上前侧身施礼含笑道:“卦公子两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包文正含笑作答之际,莫怡和魅无双也是走了上前。

    青萍剑派本就是六派当中最为神秘的门派,至今无人得知山门位于何地,莫怡也如冰雪之中的雪莲嫣然一笑,七分清冷之中带着三分娇羞之态走了上前,白皙的面颊略带红润的躬身行礼道:“卦公子,莫怡这厢有礼。”

    魅无双本就是为了包文正所来,自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走上前来侧身福了一福,行了个本是寻常女子才会行的礼节,娇声如媚的轻笑道:“卦公子,可叫无双好等!”

    三女这分别上前行礼,顿时让在场的诸人面面相窥不已。

    这姬青莲向来孤芳自赏,更是未来绣阁的阁主,便是同列武林七公子之列的旁人,也难得见到面颊上的笑容,除了武林中的老前辈更是从不曾先行见过礼节,适才有男子自持相貌俊郎气质儒雅,也被其冷言拒于一侧,今日这卦公子一到,便如碧波中的荷花盛开竞相争艳。

    而这莫怡更是以冰冷闻名江湖,便是女子之间相谈也是冷冷清清,适才有其他门派弟子上前攀谈之际仍是一言不发,此刻这卦公子一到,便面带娇羞之情,唇角略点一丝笑容的上前见礼,除了瞧中了这卦公子心生爱慕之外,还能有其他的心思吗?

    若是说最不知羞耻的便是这绿柳山庄的魅无双了,竟然毫无一点女儿家的矜持之色,仗着天生美貌凌驾于众人之上,与众目睽睽之下便是声音娇媚,更是直言自家已经苦等多时,这可让在场的其他女子如何自处。

    难道比她更不知羞耻吗?

    包文正手持玉折扇抱拳还礼后,在姬青莲与魅无双的左右相随之下走进了采莲阁内,身后紧跟着的莫怡不由得心中浮出羞恼之意,心中暗骂这魅无双不知羞耻,便是这姬青莲也没有女儿家的矜持,无奈之下唯有紧跟了几步走进了采莲阁内。

    南宫琼一身素色罗裙,丝带将腰身盈盈一握,眼见这三名女子的神态和模样掩嘴而笑,作为芳龄略长一些的已婚妇人,自是明白眼前这三女的心思,也不多言就和方菊寻了一处清净的角落站立,笑盈盈的望着场内。

    采莲阁内红色檀木桌案上拜访了许多瓜果,皆是精挑细选看起来娇嫩可口,陈年老芬酒和清茗早已奉上,众人落座的席位也有讲究。

    上位的一张桌案略大一些,武林八公子皆是位列其间,包文正身穿长袍手握玉折扇当中盘膝而坐,左右则是莫怡和姬青莲在侧,面前直面的就是魅无双的眼角含春的笑意,不时的掩嘴而笑恰如花中牡丹竞相争艳。

    这鼻间传来的淡淡女子体香让包文正也是略有不适,平心而论这三女任何一人不论姿色还是气质都要比孙薇薇和吕三娘高出许多,此刻围绕过来皆是眉目传情柔声细语,不时的听闻相邀稍后别处一游。

    包文正心中略觉不安,委实不知这在江湖中有了一些名气之后,便有这许多的女子如狂蜂浪蝶一般蜂拥而至,那其他席位上的女子也皆是不时的窥探不已,更频频的上前敬酒,这才不过盏茶功夫,这老芬酒已然是饮下了半坛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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