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错了。”

    袁天罡一只手捂着额头,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

    “我们都先入为主的以为,这里是普惠大师的梦魇。但我也一直有个疑惑,梦魇是修炼者修行路上的一道磨难,是只针对自己的历练,没道理咱们也能参与其中。”

    “但现在我想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大师的梦魇,或者说不完全是,这里应该是大师的梦魇和藤精的幻境,交织而成的奇特空间,所以我们才会被卷进来。”

    “所以,一开始我们认为藤精也和我们一样,完全无法使用术法,是错的。普惠大师,您现在的一些术法是不是可以正常使用?”说完,袁天罡看向普惠。

    普惠闻言,口中默念经文,过了一会儿,朝袁天罡点了点头,道:

    “可以。”

    “您怎么都默念经文啊,还打算跟您偷学一些呢。”王山山嘿嘿笑道。

    普惠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袁天罡继续说道:“在这梦魇里,我、胖子和小兰,都无法使用术法,而您和藤精则不同,因为这是你们两人共同的梦魇。”

    “也就是说,藤精是可以使用术法的,它杀掉了圆真方丈,然后幻化成了方丈的样子。”

    “今天普惠大师见到的方丈,其实就是藤精冒充的。”

    “那它的目的是什么?”王山山问道。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袁天罡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拇指放在太阳穴上轻轻的揉按,“如果它是打算在梦魇中杀掉普惠大师,那今天完全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出手,即使它有其他的目的,也可以同意大师的挂单请求,将大师留在寺中再慢慢筹划。”

    袁天罡苦恼的挠着头,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地方。

    “咱们先回寺里吧,没准藤精还不知道有人发现了方丈的尸体,咱们回去还能堵它个正着。”王山山说道。

    “好吧,也只能先回去了。”袁天罡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圆真方丈的尸体。

    大莲花印?

    袁天罡扫了一眼方丈结的手印,摇了摇头,沿路往寺里走去。

    回去的路上,除了王山山,众人都仿佛各有心事似的,没有说话。

    袁天罡依然琢磨着藤精的事情,扭头看见小兰低着头,有些忧心忡忡样子,走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还在担心严蓉吗?”

    小兰抬起头,朝袁天罡笑了笑,“我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藤精到底在哪里,万一找到藤精,树心不在它身上怎么办?”

    “不会的,它这次找普惠大师报仇,肯定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来的,那么重要的树心,他不会不随身携带的。”袁天罡安慰道。

    众人走了好久,依然没有看见寺院的影子,路也越走越窄,越走越偏了。

    袁天罡皱了皱眉头,望向走在前面的普惠和王山山两人,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他们一下,忽然脑中一道闪电划过,表情一瞬间怔住了。

    梦魇,失效的术法,离开梦魇的办法,青年普惠,圆真方丈,大莲花印……

    种种事情仿佛串成了一条线。

    袁天罡嘴角微微上挑,我明白了!

    紧走两步,来到王山山的身边,一只手搭在王山山的肩膀上,笑着问道:“胖子,没趁这个机会,好好和普惠大师学习一下金刚经吗?你看你整天就会一个金身,别的什么神通都不会啊。”

    “是啊,我总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大沙包。”王山山苦着脸说道,“我正在向普惠大师求情呢,可大师说师门有规定,金刚经是佛门重典,不能轻传。”

    “哦?是吗?”袁天罡挑了挑眉毛,扭头看向普惠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师出五台山吧?”

    “正是,五台山乃是佛门名山,所以规矩甚严,没有师门的允许,实在是不能将金刚经传授给王施主,相信袁施主身为茅山弟子,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普惠带着歉意说道。

    “当然能理解,别人要学茅山的掌心雷法,我也一样做不了主。”

    “多谢袁施主理解。”

    袁天罡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忽然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师,我有一个不懂的地方,想向您请教一下,不知可不可以?”

    “袁施主但说无妨,只要不涉及师门功法秘术,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那先多谢大师了,我想问的是,我道家四大门派中,茅山修符,青城修剑,阁皂山精于阵法,龙虎山长于炼丹。不知道佛门的各家,都分别擅长些什么呢?以后遇到各派的师兄师姐,我也好有些话题可聊。”

    “这……各门各派,现在交流的机会比较多,都不像以前一样敝帚自珍了。各家取长补短,也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特别欠缺的了。”

    “哦?看来我从古籍中了解到的果然都已经过时了。我记得古籍中介绍过,佛门四大名山,五台、普陀,峨眉、九华。其中九华山擅长炼器,其法器众多,种类繁杂;而峨眉山女弟子最多,疗伤术法无出其右;普陀山位于海上仙山,其藏经阁号称修炼界术法总库,不仅佛门经书浩如烟海,还涉及了儒、道两家的众多经典,让人顾盼流连;五台山更是以其佛门手印、金刚伏魔,执佛教之牛耳。普惠大师,不知我说的这些对不对?”

    “阿弥陀佛,袁施主还真是涉猎甚广,不光道家术法精熟,对佛门众门派也是如此了解,佩服,佩服。”

    “大师谬赞,大师既然师出五台,我有一个佛门手印,不知其用途,想向大师请教一下。”说完,不等普惠回应,双手合十,结成了一个复杂的手印。

    “这个……袁施主可能时间隔的久了,印象不是很深,学的似像非像的,也看不出是哪种手印。”普惠支支吾吾的说道。

    “哦?”袁天罡剑眉微皱,认真的说道:“大师可能不知道,我这人从小记东西就快,而且记得特别牢。这个手印,古籍上说叫做大莲花印,不知道大师认不认识?”

    “我当然认识。”普惠辩解道,“刚才就看着熟悉,没想到是大莲花印。”

    “不是熟悉,是看着有些眼熟吧?”袁天罡声音变的有些低沉,“您不感觉和圆真方丈结的那个手印很像吗?”

    “袁施主这是什么意思?”普惠停下脚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袁天罡。

    袁天罡轻笑一声,淡淡的说道:“我这人就是记忆力比较好,我记得你说过,圆真方丈外功了得,术法却不甚精熟,那他为什么临死之前,要结一个大莲花手印呢?驱鬼吗?并不是。”

    “他是想通过这个手印,来留下凶手的信息!”

    普惠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你是想说我是凶手吗?我与大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何况,你明明说是藤精杀的方丈啊?”

    “你是今天才来大乘寺挂单的?”袁天罡问道。

    “对啊,我与方丈并不相识,为什么要杀他?难道仅仅因为他不同意我挂单在寺里?”

    袁天罡盯着普惠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既然你以前不认识圆真方丈,你怎么知道他,术法不通,外功了得?”

    “这……我来寺里挂单之前打听过,所以对方丈多少有些了解。”

    “哦?到也说的通。”袁天罡点了点头,抬起手,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袁天罡身边的王山山,“我这朋友修的正是佛门重典《金刚经》,一直自己摸索,也没见识过正统佛门弟子的金身,不知道大师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

    普惠低着头,闷声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怀疑我?”

    “不,你误会了。”袁天罡笑了笑,“我不是怀疑你,而是确定你就是凶手,藤精!”

    “但我还有些问题想不通。”

    “你杀圆真方丈,伪装普惠大师,故意几次三番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似乎都是想要我们注意到你,应该是为了接近我们,引我们去你布置好的陷阱。因为这梦魇封印了我们的术法,也肯定极大的限制了你,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我们。”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暂缓找普惠大师报仇,而把目标定为我们呢?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会闯进梦魇?”

    藤精轻哼一声,说道:“你倒是聪明,但你有一个地方说错了,我的目标不是你们,我的目标就只有你!我从古槐村就一直跟着你,知道你在找树心,你一定会循着我留下的线索找来的。”

    袁天罡有些诧异。

    “哦?这么说,那老黄皮子是你安排引我们来找你的?那个城隍和我说你已经走了,也是撒谎的?他倒是胆子不小,不怕我告到阴司?”

    “哼,一个地头蛇,一个快死的无证天师,你说他会怎么选择?”

    “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袁天罡举起手,抻了个懒腰,问道:“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她困了我几十年,我也要让她付出点代价!”

    “收拾完你和那老秃驴,我再去找她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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