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沈的,你他妈这是想趁人之危?啊?”陈浩东嘲讽地笑:“来啊,有种就打死老子算了!”

    我站在沈寰九身后,清楚地看着沈寰九卷衣袖的动作停了下,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趁人之危?原来你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你这孙子也太欺负人了,妈的!今天放你走只是为了证明我和你不同,给我滚,滚出北京!要是不走,哪天我脾气一上来就把你和你那没用的爹都给剁了。”

    “滚出北京?”陈浩东冷哼一声:“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留的,今晚就带着我爸走。但哪天我要是回来了,新账旧账我都讨回来!还有你扶三岁,你玩弄我的感情,欺骗我的婚姻……”顿下话,陈浩东指了指自己流血的地方说:“这一刀,真该让人清醒了。你让我生不如死,我也会让你尝尝我心里的滋味儿。会的!”

    夜色下,只穿着件白衬衫的沈寰九,整个背部线条都在抽搐,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完全可以把沉寂的恨意通通爆发出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沈寰九是孤独的,陈浩东还有陈叔爱着,可他没有家人疼爱也就算了,养父操控他,弟弟不理解他,最后连爱的人和母亲的骨灰都没有守住。他对陈浩东的憎恨可能远比我要来得强烈。

    但沈寰九还是放过了他,眼睁睁看着他肆意放着狠话,跌撞地消失在夜色里。

    沈寰九沉默地站了很久,手捏成拳头久久没有松开。

    第二天清早,沈寰九告诉我有人看见陈浩东和陈叔在机场登机了。也就是说,他真的离开了北京。

    “三岁,一切都好起来了。”沈寰九弯腰,给我地上咖啡。

    我用双手把脸埋起来:“我感觉像过了十年,二十年,心变得很倦很累。”

    “做了沈太太后就不会了。”沈寰九的声音穿耳而入。

    我把手挪开,看见他眼底的一抹温柔。

    我盯着沈寰九好一会,冷声说:“可能这几天我们的举动亲密了些,让你造成什么误会。我,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你说什么?”他一愣。

    我深呼吸了一下:“嗯,我不想结婚。”

    沈寰九眉头一蹙,张了张嘴好像想说点什么话,可是最后他似乎没酝酿好语言,化为一声很浓烈的叹息声。

    “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很乱,没心思想婚姻的事。”我承认,连日来沈寰九给了温柔,曾经的恋人久别重逢的确让我心生悸动,却又如现在这般小心翼翼。

    他的英俊不减当年,可偏生就是这种过于高大完美的形象让我无法再去靠近。

    沈寰九的喉结一滚,一手撑在了桌子上,弯着腰迎着热咖啡冲上来的热气凝视着我:“好,我们可以谈恋爱,等什么时候你想结婚了……”

    我陡然打断他的话:“我没想赖着你,也不会和你谈恋爱。”

    “三岁。”沈寰九的眉头皱的更深,像是受到了不得了的打击。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沈寰九也跟随着我的动作挺直脊梁骨。

    “九叔叔,你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很特别的男人,可现在我暂时只想一个人过,好好做我的生意,好好过我的日子。上次流产对我身体影响很大,以后能不能生孩子还是未知数。你要是娶了我,万一我不能给你传宗接代什么的,自个儿心里也过不去。媒体那边我会解释的,你继续做你的黄金单身汉,我们做朋友可能比做恋人更合适。”一番话我几次断句,心魔太可怕,我克服不了它。就算真的和沈寰九领证,我不保证婚后因为我自己的心理问题对他使用冷暴力。

    想到这一连串的问题我浑身就直冒鸡皮疙瘩。

    “三岁,别这样。”沈寰九一脸失望,伸手要来摸我的脸:“我没办法和你做朋友,我不信男女间能有什么朋友。”

    我躲开,继续微笑:“那……再见。”

    拿起我的包我走出沈家,沈寰九没有来追我,成年人对待爱情的方式果然要冷静很多。但我能感觉他站在二楼的窗口,目送我离开,也许会掉眼泪,也许不会。

    我的心如是撕裂。

    和生命中两个有过纠缠的男人一一告别是需要勇气的。

    而我带着这份勇气迎接未知的生活,也因为有了三毛的陪伴让我渐渐开朗起来。

    可能是那次在酒店对三毛暗示的关系,工作中三毛非常认真,也的确如她所言,她是个算账很精明的女人。

    2014年,养殖场越做越大,真正成了支撑那一片的龙头企业。

    养殖场里除了一帮老妇女老爷们还多了十几个打手,全是我养的人,保我安稳,护生意太平。

    而沈叔的产业一样一样的没落,每次看到关于沈叔的消息我都会异常兴奋。

    我惊觉自己曾经的俗不可耐发生了变化,倒不是因为周遭的变迁,恰好是一种心理上的强大。

    期间,霍培一来过几次,他真是个特别奇怪的男人。我记得我捅他大腿后他第一次上门排场很大,直接开了四辆车过来,他手底下的保镖站成两排,他是最后一次下车的,带着浓浓的装逼犯,西装笔挺摘下墨镜,别提多骚气了。

    那会我还以为他要找我算账,心里还有点突突,结果他拎了两只鸡过来问我是什么品种,问我为什么鸡腿那么黑,是不是中毒了。

    我一个冷峻不禁,简短地答:“乌骨鸡。”

    他冷漠地冲我笑:“真是一只另类的鸡,就和你一样出众。”

    我指着大门说:“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霍培一将鸡放在地上,丢下句:“他们说乌骨鸡是给女人吃的,很补。”然后就钻上车,带着他那批为他耍帅的保镖扬长而去。

    第二次霍培一上门就更奇怪了。

    那是个暴雨天。

    他不知道是从哪儿找来一帮子人,在我养殖场门口搭了个戏台子。

    我还记得那波人唱的是霸王别姬。

    霍培一亲自来问我:“你认为霸王如何。”

    我往他裤裆里踢了一脚:“滚蛋!”

    霍培一大概是被踢疼了,指着我的鼻子傲气地说:“乡下人。”

    正好村东头有人娶媳妇,谁都知道霸王别姬最后是个悲剧,霍培一这一出别提多触霉头了。

    最近的一次就更夸张。

    他买了很多公仔,足足一车丢给我,让我不要太感谢他。

    我再也忍不住骂人,操起锄头就恶狠狠地骂:“你要再敢来,我就不是往你腿上插刀子那么简单,小心我锄头一挥把你阉了做太监!”

    他面无表情地说:“扶总,我是个让人很恐惧的男人,你别惹……”

    没等他把话说完,锄头一脱手往他砸去,正正好好砸到他的皮鞋,脚趾头那整块牛皮都凹出了一个坑。

    然而,曾经说爱我到死的陈浩东,说非我不娶的沈寰九,他们心里应该各自憋着一股气,一次都没有来过。就像那些让我痛,让我心酸的回忆不曾存在。

    渐渐的,我好像也忘了。

    ——

    “扶三岁,你在哪。”电话那头三毛咋呼地厉害。

    我手里握着针筒,歪着脖子夹住手机说:“在鸡舍给鸡打针。”

    “王悦,王悦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和王悦的裂缝早就陈年百古,根本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粘合的可能性。

    她来找我会有什么事?

    我沉了沉心,脱掉罩在外头的罩衫从鸡舍走出去,绕过几十米的水泥小路走到院子。

    王悦的头发已经很长,我还没走到她跟前就看见她冲我笑。

    三毛站在王悦身边,总显得唯唯诺诺的,那是年少时的习惯促使的。

    我还没走近,王悦就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很熟络的叫唤道:“天啊,乡巴佬,你怎么一点都没变,瞧着还这么年轻,你看我都老了。”

    王悦笑得更灿烂,晃了几下我的胳膊。

    我心里一沉,紧盯着她,被王悦捏着手别提多不自在了。但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王悦不和我撕破脸,我也应该大度应对。

    “没变啊,你还是很漂亮。”我应付着问:“怎么突然来了?”

    “是啊,你怎么突然来了,王悦,前段时间你是在做美甲吗?生意怎么样啊?”三毛凑上去说话。

    王悦敷衍地笑笑,然后手一捞,干脆把我胳膊捞住,挽了起来。

    她说:“扶三岁,你先带我参观参观呗,咱边走边说。”

    我不信王悦是个大度的女人,至少她和三毛就很生硬,三毛混的不好,只是个我这上班的小员工,王悦天生眼睛高,几乎就没搭理她。也就是说王悦至今还对那次游戏厅被打,三毛没挺身而出的事情耿耿于怀。这样的人,对我那时候对待她的冷漠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好。”我还是答应下来,因为很想知道她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王悦笑着,然后冲三毛说:“你先忙,我刚看在你在做账不是吗?一会你忙完我请你们吃饭。”

    我想,王悦是在故意支开她而已。

    大概走了十几米,我冷声说:“有屁就快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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