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地试了一下,就抛下那微短一截,将另一截长一点的断杆握在手中,随后全神贯注地凝视水中,一动也不动。
    看到黑衣老人突然莫名其妙的举动,另一边刚刚将鱼竿抛出的白衣老人微微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说那时快,那时慢。
    只见黑衣老人虚握着断杆的手上突然一紧,贯力于手臂之上,身子微微往后倾斜,再突然出手,手中那截断杆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猛离手,直往湖面的某个方向急刺而去。
    此时的白衣老人那会还看不出来他想干什么,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转头望向自己的鱼竿,就不再去管他了。
    “扑”的一声,断杆离手之后,迅速钻入水面发出一声清响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
    水面之上,断杆入水之后引起一阵水纹朝着远处的湖面慢慢散开,荡得白衣老人那边露在水面上的浮标也一阵的起伏不定。
    惹得他面露不快,低声骂了一句,“你大爷的!”
    “我大爷也是你大爷。”黑衣老人终于逮住了机会,头也不回地将他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回敬了回去,末了还不忘记加一句,“你自己刚才说的。”
    白衣老人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时语塞,冷哼一声,转头不再理会他。
    见白衣老人不再说话气急的模样,他犹如小孩斗嘴吵赢一般的得意,脸上一扫先前的阴郁,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
    就在两人吵架斗嘴之时,那根沉入水中的断杆晃晃悠悠地浮出了水面,断杆的杆头之上,正插着一尾鱼儿,断杆从鱼背之上透体而过。
    那尾鱼儿看上去约莫有一两斤重的样子,犹在水中挣扎着。
    看到这一幕,黑衣老人脸上的笑容更盛,双眼微眯成一条缝。
    他指着断杆上的鱼儿,转头对着一旁的白衣老人大声地得意说道,“谁说我没有鱼的,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完,他急忙伸手捞起已经浮出水面的断杆和鱼,似乎是生怕那还在挣扎的鱼儿再次溜走。
    “瞎猫碰到死耗子!”白衣老人白了他一眼。
    “你继续嘴硬。”
    随着黑衣老人捞起断杆和鱼儿,在他的面前却出现了怪异的一幕。
    顺着他不断地提起手中断杆,一条水线沿着杆头之上的鱼儿也被同时提出了水面,水线不断延伸而去,一直蔓延到白衣老人手中的鱼竿之上。
    一条鱼线被他凌空拉出水面,另一头就再白衣老者手中的鱼竿之上。鱼线之上,犹有点点水滴滴落湖面之上,泛起阵阵水纹涟漪。
    两人面面相觑,愣了一下,凝目望去,只见在那尾被断杆刺中的鱼儿口中,居然咬着一个鱼钩,鱼钩之后,正是那条鱼线。
    此时不用想也知道,必是那尾鱼儿被黑衣老人刺中的同时也咬住了白衣老人抛出的鱼饵,所以才会有了这怪异的一幕。
    回过神来的白衣老人指着他笑骂道,“老二,你大爷的,连你哥我嘴里的东西都敢抢,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往这边走,看样子是要从黑衣老人的手中拿回那尾鱼儿。
    “滚你大爷的,到我手里的东西还想从我嘴里抢回去,没门。你做大哥的就不能让这我点?”黑衣老人见他要过来,立马从鱼嘴里拿下鱼钩,伸手曲指一弹,鱼钩朝着白衣老人如雷电一般激射而出,在这暮色之中,犹如一个暗器一般。
    “你想弑兄啊!”白衣老人目光如电,佯怒骂道。
    他脚步微微一停,侧身躲过飞射而来的鱼钩,在他的背后传来一声闷响,锋利的鱼钩已射入他背后的树木之中,入木三分,深不见影。
    “一条鱼都要和自己的弟弟抢,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大哥呢。”黑衣老人没好气的说道。
    “你刚才不是还一直不承认我是老大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白衣老人似乎对黑衣老人无赖行为颇为无奈,停在原地微笑反问。
    “此一时彼一时,就让你当一会老大吧。”黑衣老人看着手中的鱼儿,愣了一下,脸色不舍,无奈地说道。
    不过他话锋一转,指着对面不远处的白衣老人又道,“不能再和我抢了啊,你那还有整整一篓鱼呢。”
    他伸手一指后面的鱼篓。
    “馋嘴猫,给你,给你,我不和你抢。”似乎对于黑衣老人终于承认自己是大哥的身份颇为高兴,白衣老人也不再继续纠缠他手上的那尾鱼儿。
    他转身缓缓来到身后的那棵树旁,伸手轻拍一掌树身,那已经被深深射入树干的鱼钩就被震飞出来。白衣老人伸手用两指夹住鱼钩,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之色,过了一会又似乎放下心来。
    他嘴里自言自语带着一丝的责备之意,“还好,还好,没有弄坏,这可是晴儿那小妮子送给我的,要是被你弄坏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炖汤喝。”
    “给你扒,你敢喝吗?话音刚落,”黑衣老人立马反问,“一个臭鱼钩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了不起,因为你早就弄丢了。”
    “我才不稀罕呢,一个破鱼钩而已。”
    “没有就是没有!”
    。。。。。。
    两个古怪的老人在聚宝湖边就这样相互骂骂咧咧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甘示弱,似乎不吵出个输赢来就不算完。
    两人的吵闹还在继续,而在聚宝湖的对面,正是元宝山庄的前庄。
    在这天色昏暗的傍晚之中,那边的天空之上隐隐有数股明显的黑烟腾空而起,如同擎天之柱一般耸立在天地之间,风吹不散。这是元宝山庄专用的示警信号,表示黑烟附近有敌袭,黑烟之下,必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随后,在那几股黑烟的不远处,又有几股同样的黑烟接踵升起。
    放眼望去,此时整个元宝山庄之内,犹如那铁血的战场一般,到处都是滚滚的黑烟示警。数股黑烟盘旋而上,笔直的冲入天空的云霄之中,如果不知道这黑烟真正代表的含义,到是颇有壮观之意。
    隔湖那数股盘旋升起的黑烟与祖师堂这边宁静清幽风景如画之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色逐渐昏暗,天空之中的铅色也越来越浓。
    聚宝湖之畔的两个老小孩似乎也终于吵累了,两人气鼓鼓地坐在湖畔的草地之上,相互不再理睬。
    少顷,黑衣老人望了一眼对岸元宝山庄之内的那数股还未散去的黑烟,收起脸上的笑意,浮现一丝的担忧之色,他犹豫了一下,对着远处的黑烟努了努嘴,转头不情不愿地对那坐回湖畔垂钓的白衣老人问道,“喂,真不过去看看吗?”
    “看个屁,没兴趣,区区一个剑魔就把庄内闹得鸡飞狗跳的,把元宝山庄历代先辈的脸都丢尽了,还有脸让我去帮忙?”
    白衣老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上那随波而动的浮标,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之中带着责备之意,似乎对范商颇为不满。本已经恢复平静的脸上浮现一丝的怒色。与之前对黑衣老人的佯怒不同的是,这次的他似乎是真的动怒了。
    他头也不抬一下,依旧望着水面之上,即使现在已是黄昏鸡盲时分,但在他的眼中,那浮标依旧清晰可见。
    “真不管啊?”黑衣老人上前一步,来到他的身后,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挤兑之意明显,“你就嘴硬吧,老子和你从小一块长大,你说的哪句话什么时候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我用鼻子都能闻得出来。”
    “不管!死了最好。”结果白衣老人回敬的又是一句斩金截铁的回答和咬牙切齿的鄙夷。
    “不管就不管呗,生什么气!”黑衣老人讨了个不快,见他似乎是真的动怒了,拿着手中鱼儿缓步离开,虽然他嘴上不怕白衣老人,但是在他的心中还是挺怕这个只比他早出来一会的孪生哥哥的。
    他朝着对岸的那数股黑烟喃喃自语,“小商商啊,你就自求多福吧,你二爷爷是没办法咯。”
    “滚,还不快去烧火,待会还想不想吃鱼了?”白衣老人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头也不回的将脚边的鱼篓对着黑衣老人的方向往后一抛,鱼篓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脚边。
    鱼篓之内,一条鱼也没有掉出来。可见白衣老人的功力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收放自如。
    “多谢大哥赏鱼。”他身后的黑衣老人低头看着脚边的鱼篓,脸上瞬间笑容满面,一扫先前的忧色,将刚刚对庄内的担忧抛之了脑后。
    他随手将手中那尾已死去多时的鱼儿远远抛进湖中,又一把提起地上的鱼篓,还不忘记兴高采烈地回头提醒道,“喝鱼汤去了,老大,你早点回来,要不然我就一个人喝光了。”
    “撑死你!”
    “我愿意!不服你别吃!”
    “我自己钓的鱼为什么不吃?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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