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天边只有太阳的小半边脸,红是很红,却没有亮光。这个太阳慢慢的下降,到了最后,终于完全落到了海平线下面。

    包德宿舍之中,静的可以听见时钟的滴答声,包德站在窗前抽着烟,包宝成坐在床上也往窗外看着。

    包德首先打破了寂静:“我本以为会是刘贵夺,没想到是温斗。”

    包宝成说:“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温斗和船长关系好。”

    包德深吸了一口烟,说:“你要给我盯紧刘贵夺,省着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包宝成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包德身边说:“哥,要不我们直接把他办了。”

    包德摇了摇头,说:“不行!”

    包宝成说:“我觉得他很危险,留着早晚是个祸根,不如早点杀了他。”

    包德瞪了包宝成一眼,斥责说:“你说什么?!杀杀杀,你当我是杀人狂啊?!”

    包宝成问:“那温斗他们呢?”

    包德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事儿刚刚结束,他们肯定有防备,不容易下手。我要布一个大局,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完,包德把烟头扔在了地板上,用脚重重的捻灭了:“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准备后路,现在已经死了人,回国是不可能了。我打算去日本,把船上的货都卖了,我们手里就有了一大笔钱,在日本呆两年,风头过了再回国。”

    包宝成点了点头,说:“还是哥想的周全。”

    包德说:“现在问题是,我们都不会说日语,到了那边没法跟人沟通,也没法出货。”

    包宝成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哟,我听说马玉超好像会说日语。”

    包德说:“正好,你明天去找他谈谈。实在不愿意的话,分他一笔钱。”

    包宝成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马玉超和刘贵夺一起在食堂吃早饭,马玉超看刘贵夺心不在焉的,于是问:“怎么了你?”

    刘贵夺这才回过神来说:“哦,没怎么,没怎么。”

    马玉超往刘贵夺的饭碗里夹了一块鱼,说:“赶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两人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包宝成走了过来,站在马玉超和刘贵夺身边,包宝成对马玉超说:“你出来一下,有点事和你说。”

    马玉超茫然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跟包宝成出去了。刚走到走廊,包宝成顺手关上了食堂的门,包宝成掏出一根烟说:“小兄弟,先弄根烟抽。”

    马玉超摆了摆手,说:“我不会抽烟。”

    包宝成一边把烟叼到嘴里,一边笑着说:“那我可就不让你了。”

    点燃了烟之后,包宝成吐了一口烟雾,接着说:“我和你说这个事,你也别跟别人说。我们打算去日本,我和我哥看你人不错,打算让你加入。”

    马玉超说:“你跟你哥说,你们的美意,我心领了。”

    包宝成说:“你跟我们干,钱也可以分你一笔,比在海上打两年渔挣得多。”

    马玉超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你知道不?”

    包宝成问:“那你到底差什么事儿?”

    马玉超摇了摇头,说:“我跟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包宝成点了点头,说:“那行,你进去吃饭吧。”

    刘贵夺看马玉超回来了,问:“他找你干什么?”

    马玉超说:“没什么,问我计算油耗的事儿。”

    “哦。”刘贵夺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吃饭了。

    当夜,通讯室,月凉如水,星月静谧。

    船长李承权正低着头坐在床上,似有所思。

    “叮叮叮……”忽然卫星电话响了,李承权迅速走到电话前,在打开话筒之前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说是北京海事卫星地面站:“你是船长吗?”

    李承权说:“嗯。”

    电话那边:“渔船安全状况如何?”

    李承权说:“报告,鲁荣渔2682号安全状态良好。”

    电话那边:“六月十一号渔船最后一次报告具体位置,在那之后渔船一度与公司失去联络,是什么原因?”

    李承权说:“船上通讯设施出现故障,目前仍在检修,具体原因不明。”

    电话那边说:“请汇报渔船具体位置。”

    李承权说:“报告,鲁荣渔2682号目前处于夏威夷附近海域,正在返航,预计两个月后抵达中国沿海。航行路线依照出海路线,目前一切顺利。”

    电话那边说:“很好,请务必按时向本站报告渔船位置及安全状态!”

    李承权说:“明白!”说完李承权赶快挂断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李承权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阴影里的包德,包德放下手中的刀,冲他点了点头。

    七天后,清晨,天边有块黑云,而且云片很厚。太阳出来,人眼还看不见,然而太阳在黑云里放射的光芒,透过黑云的重围,替黑云镶了一道发光的金边。

    刚吃过早饭,温斗和温密兄弟在宿舍里百无聊赖,温密提议打牌,温斗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幅扑克牌。可是两个人不够,两兄弟叫上马玉超,马玉超从上铺爬了下来,三人开始“斗地主”。旁边的宋国春帮马玉超指点着:“哎,你别出这张啊,你出这张那张咋出!”。包宝成和双喜此时在地下舱室磨着刀,磨刀声回环飘荡,经久不散。

    与此同时,食堂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姜树涛显得形单影只。不知为何,食堂今天早上饭菜特别好,三菜一汤。姜树涛还在狼吞虎咽的吃着饭,不一会儿举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不远处坐着戴福顺,戴福顺桌子底下放着刀,他时而夹一两根青菜,时而喝口鱼汤,心不在焉的吃着饭。

    与此同时,王永波站在甲板上,海风还算和煦。王永波刚吃完饭,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最后一根,兀自点上了。然后他把空盒子扔进了海里。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王永波感觉浑身舒畅。包德此时在房间里脱下了平日的干净衣服,换上了一套的脏衣服,并且戴上了胶皮手套。然后拎着刀,朝甲板方向走去。

    马玉超的牌陷入了僵局,宋国春挖苦他说,看,这回你咋出。马玉超果然输了,他撂下了牌,掏了钱。不久牌又洗好了,开始下一场。温密看着三张底牌说,三分!然后掀起底牌,温密看了一眼骂道:去他妈这破牌!这个时候,走廊传来脚步声,不久单国喜和邱荣华拎着刀站在了门口。温斗和温密一看情况不对,二话不说跳窗户就跑,可是包宝成和双喜突然出现在窗户外的过道,拎着刀从两边包抄了过来。

    姜树涛吃完了饭,撂下了筷子,又喝了一碗汤,打了个饱嗝。他用牙签剔了剔牙,姜树涛好久没有吃的这么饱了。他站起了身,推门要走。可是怎么推门也推不开。怎么回事?姜树涛心理念叨着。他开始有些慌乱,用身子撞,用脚踹“咣咣咣!”都不管用。这时,坐在食堂角落的戴福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拎着刀缓缓站了起来。轻轻地朝姜树涛走了过去。

    王永波刚抽完烟,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忽然他想起了家中的妻儿,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干什么,过得怎么样。这次出海的薪酬恐怕要不出来了,回家怎么跟妻子交代。想到这里王永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时,包德已经拎着刀走了过来。王永波转过身要走,看见包德。王永波以为包德是在巡逻,于是没在意。俩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包德忽然举起刀,刺向王永波。

    温斗和温密试图逃跑。包宝成一刀刺进温斗的肩膀,温斗忍着剧痛捂着肩膀。包宝成拔出了刀,温斗径直倒在地上,包宝成踩着温斗的胸口,双手握着刀往温斗的心窝刺去,温斗用双手紧紧握住刀刃。包宝成一用力,刀尖刺了下去,刺透了心脏。温密大喊一声,哥!旋即冲上去跟包宝成拼命,被包宝成一刀刺中前胸。这一刀力道极大,从前胸刺透后背。包宝成拔出刀的时候,刀身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

    姜树涛回头一看,看见了戴福顺拎着刀正在靠近自己。姜树涛举起一个椅子就朝戴福顺扔了过去,戴福顺一下子就躲开了。姜树涛又扔过去了一个凳子,砸在了戴福顺的脑袋上,戴福顺没有受伤。戴福顺举起刀要砍姜树涛,姜树涛拎起椅子试图遮挡,戴福顺一刀刺透椅子,刀刃透过椅子,扎进了姜树涛的胸膛。

    王永波机敏的躲开了包德的这一刀,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包德是冲他来的。他赶快往外跑,包德紧追不舍。王永波顺手抄起一块木板,砸向包德,砸在了包德的脖子上,木板应声而断。包德被这一木板砸的很恼火,他举起刀砍向王永波,王永波的肩膀被砍进去半寸。包德举刀又要砍,王永波被迫跳入了海中。可王永波本来就不会游泳,再加上又受了伤,只能在水里挣扎。

    过道上,温斗和温密很快不再动弹,流了一大摊血在过道,包宝成和双喜拎着刀离开了。

    食堂里,姜树涛也完蛋了,临死眼睛还望着戴福顺的方向,戴福顺静静地坐在食堂里,等人来给他开门。

    甲板上,王永波在水中挣扎了一会儿,就沉入了水中。包德摘下了手套,扔进了大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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