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打了哈欠,不在意似得点了点头,“那就收着吧,味道挺好闻的。你记着点,回头让人晒了花干做成香囊递于我。”

    “奴才遵命。”伯福笑着应道。

    秦湛这才起了床,洗漱完毕又慢腾腾用了午膳。秦湛惫懒,加之他之前大病小病的故意折腾,也营造出了不足月子的体弱多病之像。只是比起那宇文皇后的嫡子,他倒是好了很多,七皇子秦礼瞧着就像是个养不大的。

    因着这些,秦慎时不时便让他静养,不准他出殿门去胡闹。这也使了秦湛愈发不似其他皇子勤勉,错了早膳午膳是常有的事。

    只这也无妨,总归他有秦慎护着。旁人总不敢恶了他,膳房自然时刻备着他爱吃之物。不过这却也不妥,若是叫旁人看了,心中难免嘀咕秦湛不尊礼法。再则,这未免也打眼了一些。

    秦慎能护着秦湛,却阻不了人心中这般想。为了不教秦湛遭人非议,便让人在永祥宫备了小膳房,也可堵了外人的嘴。

    秦湛这儿吃了,最后指了一小碟淡绿色颜色瞧着挺舒心的糕点问道:“伯福,这是小膳房那边新出的糕点?”

    伯福应道:“殿下,这是荆北嘉安那边新来的厨子,说这叫绿意糕,家乡之物。他做了些,叫殿下尝尝,是不是喜欢。”

    “绿意糕,名字倒是不错。”这糕点刚才秦湛就动了一小块,剩下便没吃了,这会儿他指了这糕点,笑道:“我瞧着新奇,你叫人送去了德庆殿给父皇,说是湛儿孝敬父皇的。”

    伯福连连应了,赶紧差了人送去。这可是好差事,虽说秦湛每回送去的东西都是小玩意儿,但这天下都是圣上的,对圣上来说,又有何物是珍贵的。只这是秦湛的心意,自然就与众不同了。秦慎也每次都是十分高兴,办了这差事的宫女奴才们,那个都会叫秦慎赏了东西。

    也因着他是秦湛的贴身人,所以这差事让他吩咐下去。哪个奴才们不都是见风使舵的,为了落些好差事,可不就也巴结着他。

    伯福心中自是畅快的,想当初在周秦臣府上,谁都瞧不上他们。因着周秦臣的身份,下人们出了门,具是连头都不敢抬的。心中也是一日日不安,唯恐这大苍再也容不了周秦臣,隔日便让人抄了家,夷了九族。

    后来当今圣上求娶小姐,小姐为保父命,便含泪入了当初的慎王府。当日成亲,慎王府清清冷冷,一片衰败之景。小姐去之时,周秦臣府中之人也是避如蛇蝎,具是不敢随小姐一同过去。

    周家已然危机重重,但好歹还有条活路。当时夺位之争愈演愈烈,慎王府一个不小心,便又是灭门之罪。他当时年纪还小,便被周秦臣派了过去。

    伯福又想着,当时他也是抱了死志的。只谁又能想到了,落魄的慎王会是今日的陛下。如果水涨船高,他成了高人一等的大太监。

    这会子见了他,宫中哪个不是小心讨好。便是太后那边的彤瑞姑姑,圣上身边的辛羊公公,私下见了他,那也是客客气气的,不愿恶了他。

    先下的日子叫人快慰,只这般,伯福心中对秦湛也就愈发忠心。他可晓得,他有今时今日,便是全仰仗着秦湛了。是以,那些个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了他,塞了银票又拿宅子地契给他,只求他能稍稍露出一些秦湛殿中之事或在秦湛耳旁多多说一些好话的,伯福具是不曾理会。

    那些个人倒是痴心妄想,真是欺他不懂吗!?他是宫中太监,本就依附主子才能生存。先下为了这些个小利害了主子,那才是蠢笨至极!

    他目下只要学那辛羊,旁的具是不用理会,只一心一下效忠了秦湛,他今儿个的地位才能稳固。

    辛羊这会儿为何会在宫中威风八面,还不是他当时跟对了秦慎,便是秦慎再落魄,他都是忠心耿耿。便是太后,都不能从他嘴中撬出秦慎之事。到了如今,这才得了秦慎信任。

    秦湛饶有趣味的看着伯福离了他便志得意满的模样,倒也不在意。只等伯福吩咐完了人回来之后,秦湛一笑,狡黠道:“这糕点好看是好看,却是难吃的很,下回叫那厨子不必做了。”

    伯福差点脚下就是一个踉跄,难吃还特意差了人送去德庆殿?

    秦慎每回有了好东西便让人送来这永祥宫,如今永祥宫里头那样东西不是顶顶名贵的。好些个,秦慎自个儿都舍不得,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独品了。见着秦湛喜欢,也送过来了。

    这回倒好,秦湛倒是拿自个儿瞧不上的送过去了。

    伯福心中想的害怕,只觉得自个儿殿下也真是,这……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秦湛不理会伯福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只唤了人,带了他的读书用具,这就去清心殿了。

    这学的东西,他上辈子都学过,而且学的很好,没几个人比的上他。这辈子他惫懒,原太傅也气他。只找了他几回麻烦,他具是对答如流,直让太傅唤他天赋过人,可惜就是人太过惫懒。

    太傅也朝秦慎告了状,谁知秦慎面上说着秦湛不是,只语气中哪里有半分生气。说的久了,倒是劝说起太傅来了,只说秦湛这般聪慧,不愧是他的好孩儿。再则,秦湛如今还小,顽劣些也是应该的,太傅如此生气反倒是不妥。那天把太傅气的,恨不得大叫几声昏君。

    这清心殿去还是要去的,这不,秦湛带了东西就去了。

    到了殿中,那太傅见了秦湛也是颇为无奈。

    他抽了空问了秦湛些许功课问题,甚至故意找了难,只秦湛都回答的规规矩矩,没有丝毫纰漏之处。

    这可好了,太傅眉头皱的死紧,不知该夸他还是该骂他。

    对着秦湛,他真是又喜爱他聪慧,又气他惫懒。

    不过最终这事,也便过去了。因为这些日子,宫中不太平,过来上课的皇子们也是被他们各自的母妃教导的规规矩矩,旁的话一句不敢多说。便是秦煜,小身子也是坐的笔直,目不斜视,不曾找他说话。

    下午课时结束了之后,秦湛原是打算直接回了永祥宫的,只秦慎派了人来接他,直接让他去了太后的永乐宫。

    秦湛稍稍一问,来接他的姑姑也不瞒他,只说岳山、秦山那边的老法师下午那会儿就赶到了。老法师沐浴焚香了之后,先下已经在太后的永乐宫了。

    秦湛听的眉头一挑,便赶紧往永乐宫去了。

    到了永乐宫,果然多了许多外人,气氛也很是肃穆。

    于太后而言,大苍国运之事便是天大的事,谁动了这,她就要谁的命!

    秦湛进了里面,很是尊敬的给太后请了安,又向秦慎问好。有着旁人,秦湛向来规矩,旁的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秦慎赶紧拉了他,只让他坐自己旁人,“湛儿,饿了吗?”说话间,却是将一些吃食递给了他,还亲自倒了杯茶到秦湛手上。那模样,可真真是个慈父了。

    太后自是看在眼中,只也不说这事。

    “几位法师,我这梦做的我心惊胆颤,唯恐大苍有失,不知几位法师可有解?”

    秦湛吃着东西抽眼看,这法师来的有四位,都是天下鼎鼎有名的,达官贵人怕是都轻易见不着。不过说到底,也是不够贵罢了。

    圣旨一到,不也只能往宫中赶来。说是飘然世外,只活在这世上,便做不到真正的飘然。

    这几位法师瞧着倒是仙风道骨,比起那妙云,倒是更多了几分出尘之意。只瞧着,慈眉善目,就让人心生信任。

    打头一位略微苍老,此刻便出了一步,行了礼道:“太后,此梦在来之时,我等就已经查阅典籍,卜算过了事情始末。

    据星象记载,今年荆北、乌司、奴羌等以北之地,象征火德的惑星出世,因而以北之地今年怕是要缺雨少雨。以北之地向来雨水少,谷物缺乏,现如今恐怕更是粮食匮乏。

    如今从年初到如今,时日已过大半年,那些地方因火德之旺,怕是百姓凄苦。百信若乱了,大苍国运自然就乱了。我等想,怕就是因为如此,太后这才有了梦魇,这怕才是先帝托梦之因。再则,皇后虽位居翎福宫,母仪天下。但皇后之高位依托水德而生,虽有些许影响,多却是无碍。”

    “放肆!”太后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之下,怕是将手都打疼了。

    她自不是气这几位法师,比起妙云,她自然就知道该信谁。再则,此事这几位法师也是不敢乱说话。以北之地的事,稍稍派人查一下便瞒不住,法师如何敢瞎说,这便是事实了!

    如此一来,她一则气妙云,二则,此事背后太过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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