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莱士越想越觉得事态严峻,连忙火速赶回飞龙关,亲随追上去询问要不要禁止他们唱这首歌,华莱士摇了摇头,儿歌据说唱了几个月了,他没提醒也没什么人在意,一旦他要禁止,怕是传播的更快,而且对手既然散布了儿歌,到时候一定有应对的手段,要是刚发现的时候就禁止,或许还能顺藤摸瓜找到主使者,但现在几个月过去了,当下最要紧的怕就不是儿歌,而是他的飞龙关了。
    华莱士不知道的是,他在街上这么一闹,这首儿歌急速传开了,每个人都在询问歌中到底唱了什么,都在掂量掂量歌词中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有少部分人有些意动,始作俑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不过是何剑在几个月前的随手布置,被刺杀后他就决定了要南下,只是还没决定走飞龙关还是兽人关,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让人把儿歌放出去,如果他真走飞龙关那就叫天启,如果他走兽人关,那就叫麻痹敌人。随着何剑商队的发展,别说是两个关口,几乎整个莫桑公国的孩童都会吟唱这首儿歌。
    华莱士快马加鞭,一个多小时后赶到了飞龙关,铁青个脸召集部下,会议室中,华莱士刚刚没说两句话,门口传来了吵杂之声,华莱士眉头微皱,随即勉强变换脸上表情,做出不那么严肃的样子,朗声叫道:“侯爵大人,快进来。”
    门帘掀开,两位近卫一左一右挑着门帘,华莱士等候了一秒,门外才缓缓伸出只脚,稳稳踏在地上,接着克里斯那张极为稳重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自从华莱士看见克里斯起,这位国王的弟弟一直保持着仪态的端正,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只是看上去有点假,身上穿一件敞怀的黑色礼服,收腰的设计让他这个年纪的肚腩不是那么突出,里面穿一件白色衬衣,领口端端正正打一黑色领结,衬衫胸口的白色花边翻在外面,下身穿一件黑色长裤,泡泡囔囔的,但在小腿处打上了白色的绑腿,把他并不完美的小腿给勾勒了出来。
    如果是何剑在,一定惊讶的发现,这身打扮莫名的和比蒙有些相似。
    华莱士压下心中的烦躁和不安,赶紧起身相迎,克里斯脸上也露出热切的笑容,偏偏动作不紧不慢,让人看着跟人格分裂了似的。
    近卫把华莱士的椅子挪开,在主座上重新放了一张,又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再将桌子擦了一遍,又端上了一只精巧的小炉子,开始烧水的时候,华莱士实在受不了了,搓着手跟克里斯说道:“侯爵大人,我们发现了重要的情报,茶水能不能稍微再泡制?”
    克里斯一听,努力做出军人的样子,兰花指一扬叫道:“快收了!”
    近卫七手八脚把小炉子和一套摆件都收起来,交给了其他侍从,只留了四人站在他身后,华莱士凑过来低声道:“军情重大,侯爵大人的手下是不是稍微回避一下?”
    克里斯在华莱士凑过来的时候就掩住了口鼻,等他退开后忙不迭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绢,轻轻擦拭着脸颊,生怕被边关的污秽沾染到,随后对亲随说道:“军情重大,这是你们能听的吗?赶紧下去!”
    等几人离开,重新关上了门,华莱士暗自吐出口气,把自己的椅子往边上挪了挪,再次落座,他对克里斯其实没什么恶感,在几年前他还在王都的时候,看过的贵族大多如此,克里斯在其中还算是懂得进退的,只是与军营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华莱士整理了下情绪,冲克里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开始了,得到克里斯的回应,这才开口道:“昨天我去醉马城处理了下积压的事务,因为侯爵大人还在飞龙关,我一早赶紧赶回来,但在回来的途中,就在醉马城中,我听见了孩童唱的儿歌,而且我调查过,这首儿歌几个月之前就出现了。”
    众人看他脸色不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克里斯也停止了整理手套,问道:“什么儿歌?”
    华莱士神色严肃,一字一句重复道:“洪水滔天,天下大乱,三十五年,苟延残喘,战争起,百姓苦,河两岸,尸骨凉,狮虎一入飞龙关,粮仓满满尽开颜。”
    都不用华莱士讲解,儿歌词语简单,众人一听都知道什么意思,各个抽冷气,这可不比几个月前何剑闪电战一举吃掉关外五城,歌曲不会平白出现,作为军人更不相信是偈语之类的东西,一定是有人故意传播!
    至于传播的目的非常明了,只要有一部分人信了儿歌上的内容,就会觉得这像一个预言,里面说的事情如果实现,那是理所当然的,真的有那一天,狮族虎族进入了飞龙关,他们会从心里认同这件事情,如果军队中有一部分相信了儿歌上的内容,那仗就不用打了!
    这首儿歌说明关外五城果然在觊觎关内!因为有狮族虎族的军队只有他们!散布儿歌的也一定就是他们!除此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布鲁特公国故意散布,好让莫桑公国调遣兵力防备关外,他们好有机会在西线造成战果,不过在座的将领都觉得双方打了几十年了,布鲁特公国估计没那个脑子,而且也太费事了些。
    等众人消化了一会,华莱士说道:“现在对我们不利的是,儿歌已经传出来几个月了,换句话说,草原城的势力可能从攻打关外五城之前就准备入侵关内,而我们却茫然无知。”
    华莱士的话没有往下说,但在座的都能听明白,他们不算是茫然无知,只是应对太少,关上的训练是加紧了点,但也没有紧张到极点,总觉得事情离自己太远,更有一种想法把希望寄托在国内的支援上,支援一天不到,就马马虎虎混着,而国内收到他们的求援信,反应则更加离谱,居然把大公的弟弟派了过来,他过来能有个鸟用?
    克里斯看上去有些蠢,其实并不蠢,听到儿歌后也紧张了一下,但他反应很快,见多了勾心斗角的他立刻就想到,为什么这首儿歌早不听见,晚不听见,偏偏他在的时候出现了?他是来查看边疆的,突然出现这么一首儿歌是意味着什么?难道是想借自己的口将消息传回王都吗?这事没有其他人看见,华莱士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炮制一首儿歌也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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