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宵夜。
    楚红叶便回房休息了。
    她倒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
    哪怕楚云直接表明了态度。
    也可以照样吃人家的,睡人家的。
    而且今晚的楚红叶,睡的格外香甜。
    她甚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的这么深沉了。
    反倒是楚云心事重重,压根没有睡意。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终于还是坐起身。来到了阳台吹风。
    这栋别墅的每一个房间,都有巨大的阳台。
    而且许多阳台都是互通的。
    楚云坐在阳台上吹风。
    因为戒烟了,他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
    今晚,他还是打算睡的。
    虽然心事重重,而且倒时差。
    但如果不睡,明晚如何面对楚殇?
    又如何在其中,起到作用?
    可他在外面坐了没几分钟。
    就看见了隔壁阳台有人出没。
    正是温玲。
    夜晚的风,非常地温和。
    她身穿居家服,依旧散发着优雅的气质。
    二人眼神对视。
    楚云很礼貌地点头,然后回避了眼神。
    孤男寡女,尤其还是在这敏感时期。
    楚云不想发生任何节外生枝的事儿。
    “睡不着吗?”
    温玲红唇微张,嗓音温和地问道。
    “有点。”楚云微微点头。
    顿了顿,他并没有让气氛冷淡下来。主动开口说道:“您一直住在这儿?”
    “不是。”温玲微微摇头,说道。“我过来也没几天。”
    “那您之前在哪儿?”楚云很随意地问道。
    “满世界飞。”温玲说道。“在老板不需要我贴身跟随的时候,我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
    “当然,是替老板处理。”温玲补充了一句。
    “他还做买卖?”楚云问道。
    “楚少是问老板吗?”温玲说道。
    “是的。”楚云点头。
    “当然需要做。但不是老板亲自做,而是我们下面的人来做。”温玲说道。“钱少是钱,钱多了,就是资本。普通人眼里的钱,和大人物眼里的钱,也不是一回事。甚至连价值,也不是一样的。”
    一百块的价值,就是用来买一件普通的衬衣,或者吃一顿廉价的双人晚餐。
    但一百亿的价值,就不是买一亿件衣服,或者吃一亿顿廉价的双人晚餐了。
    这种等量的兑换,是不对的。
    也是不符合逻辑的。
    至少在大人物眼里。不是这么兑换的。
    楚云虽然不做买卖,却也清楚温玲这么说的道理。
    钱多了,就是资本,就超越了货币本身的价值。
    尤其是在许多资本国家。更是意义非凡。
    富有,注定是楚殇头上的一个标签。而且是一个很重要的标签。
    萧如是也是一样。
    头上注定有一个富有的标签。
    而这,似乎也是大人物头上既重要,又非常标准的标签。
    没有这个标签,至少在很多国家,绝对称不上是大人物。
    “买卖做的很大吗?”楚云问道。
    “应该算大吧。”温岭微笑道。“放眼全球,比老板更富有的人,应该不多了。”
    楚云闻言,大抵知道了楚殇的身家。
    有没有老妈那么富有,楚云不太确定。
    但肯定比新晋跨国企业家苏明月富有。
    喝了一口凉白开。楚云缓缓说道:“除了做买卖,他平时还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温玲微笑道。“当然,也都是我们在执行。老板只需要当一个执旗手即可。”
    “比如呢?”楚云问道。
    “比如的多了。只要是你能想到的,我们应该都会有所涉猎。”温玲说道。
    “你们?”楚云捕捉到了敏感词。
    “我们是一个团队。除了我,世界各地都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为老板工作。”温玲微笑道。
    “都像您这样深不可测?”楚云眯眼问道。
    “我只是个单纯的女人。一个为老板做事的女人。”温玲笑道。“没什么深不可测的。”
    “这是您给我的第一印象。”楚云说道。“我觉得您太谦逊了。”
    “我只是拎得清我自己的站位和身份。”温玲笑道。“像我这样的人,不论是功成名就还是人间蒸发。都只是老板一句话的事儿。我不像楚少,是老板的至亲。您可以肆意妄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我不可以,也不敢。”
    “温阿姨真的觉得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楚云缓缓说道。“我以为,您会比我更了解我的父亲。”
    “我并不了解老板。”温玲摇头说道。“我也不敢了解。”
    “他明晚大概有几成几率回来?”楚云毫无征兆地岔开了话题。
    “不知道。”温玲摇头说道。“楚少不必在我这儿打听虚实。我从不会过问老板的事儿,也不敢。”
    楚云哦了一声,当下也就不再打听。
    二人就这么隔着阳台坐了一会。
    温玲忽然开口说道:“楚少。您明知楚姑姑不可能斗得过老板。为什么还要陪她一起来?”
    “这是他让您问我的吗?”楚云眯眼说道。
    “只是我个人的好奇。”温玲笑道。“老板的心思如果会放在这种细节上。他也成为不了今天的皇图霸主。”
    温玲说话是很有技巧的。
    说是细节,说是心思。
    说白了,其意思根本就是楚殇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儿。
    更谈不上谨慎对待。
    这纯粹只是温玲个人的好奇。
    与楚殇无关。
    “我阻止不了我姑姑。”楚云说道。“站在客观的角度。单论你老板所做的事儿,他的确该死。”
    “一个人是否该死。从来不是看他做了什么。而是他有什么。没有什么。”温玲很理性地说道。“从古至今,这世上有多少人屠?有多少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他们不也大多都可以寿终正寝吗?至少,不会死在那群机关算尽的小角色手中。”
    顿了顿,温玲似乎有些顾虑这番话会伤害到楚云。微笑道:“当然,我没有说您是小角色的意思。只是单纯阐述一个事实。”
    “我觉得你就是在说我是个小角色。”楚云撇嘴说道。“你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让我姑姑,知难而退。”
    “不论如何。我的确不认为楚姑姑可以伤害到老板分毫。”温玲微笑道。“她的实力,我们有做过评估。很强,在年轻一辈,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拨。可在老板面前,她还是太欠缺经验和实力了。”
    “那如果加上我呢?”楚云眯眼问道。
    他的心,也一下子悬了起来。
    他这样一番问话,极有可能是在自取其辱。
    而温玲,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如果不介意我说一句实话的话。”温玲微笑道。“楚少在武道方面的实力,甚至还不如您姑姑。”
    一个臭皮匠不行。
    再来一个更臭的臭皮匠,就可以了吗?
    很显然,也是不行。
    这场谈话到此也该结束了。
    既然打听不出什么。
    也无法确定楚殇明晚究竟是否会回来。
    楚云只好强迫自己去睡觉。
    温玲在与楚云道别晚安之后。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站着一名中年男子。
    气质和温玲有些相似。
    看起来也是非常温婉优雅的男人。
    但他一开口,便说出非常惊心动魄的话。
    “你我联手,杀楚红叶并不困难。”男子平静的说道。“哪怕楚少出手阻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你知道当下人最大的忌讳是什么吗?”温玲一如既往地优雅平淡。
    可在与男人谈话时,却莫名有了一些威严。
    她的确只是楚殇的下人之一。
    但她这个下人,可以称得上是心腹。
    心腹和普通的下人,是不一样的。
    心腹是能够得到老板信任的。
    下人,就不一定的。
    “是什么?”中年男人微微皱眉,有些困惑地问道。
    “越俎代庖。”温玲平静地说道。“首先,我不会配合你这么做。其次,你如果想要这么做。我会替老板清理门户。你自己考虑。”
    温玲说罢,缓缓坐在了床边。神情平淡地说道:“我要休息了。出去。”
    “是。”中年人吐出口浊气。
    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
    在普通人眼里,这的确是一个在老板面前争取表现的机会。
    可在温玲看来,这却是自寻死路。
    尤其还是老板的家事。
    当下人的,最要紧的是什么?
    是让老板放心,是能为老板排忧解难。
    如果下人随时都可能做出让老板意外,甚至不高兴的事儿。
    这样的下人,留着有什么意义?
    增加当老板的难度吗?
    所以学会读懂老板的心,也是至关重要的。
    不论是用高情商的处理手段,还是拍马屁。
    只要能讨老板欢心,就是好的下人。
    “在老板回来之前,不要私下接触他们。”温玲用近乎发号施令的口吻说道。“我们这个楚少,聪明的很。心思也比想象中要多。不论是有意义的还是没意义的情报,尽量不要泄露给他。”
    “你的意思是。楚少是个难缠的人?”中年人问道。
    “是的。”温玲点头。
    “比楚河还要难缠吗?”中年人挑眉问道。
    “不要在背后议论自己的上司。这也是做下人的忌讳之一。”温玲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快。“直呼其名,更是大忌。”
    中年人脸色微变,垂下头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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