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芳在我耳边滔滔不绝,没等她说完,我已经拔通了林小明电话。

    这小子一天都在等我电话,不然我怎么刚拔出号码他就接了呢?

    “我现在无家可归,能收留我不?”

    “你在哪?”

    听他语气怎么有种坏事做尽好事得逞的感觉。但我现在确实无家可归,身边还带着美芳这么大的拖油瓶。我这次是下决心跟林小明回归于好了。那个叫刺猬的小白脸该干嘛干嘛去。

    林小明速度还挺快,半小时不到就接我俩上车,驱车直奔他的小住宅。

    想想美芳这些年在外面走南闯北的,世面应该比我见得多。可我还是没想到她进了林小明的门,隐形眼镜都给揉出来。趁着林小明帮我拿行李的功夫,扯着我衣角小声说:“鲜花,这大款你不傍我可上了。”

    我白了美芳一眼,瞧瞧这点出息。我真是交友不慎。

    林小明笑容可掬出来,问我俩要不要吃宵夜?

    现在都午夜十二点了,整栋楼的挣扎在穷苦边缘的人都睡了,但我还是饿了。

    林小明在家里跟我俩下面条,我挺怀念他做的面条。以前我生日的时候,第一份长寿面还是他亲自做的,放在保温盒里站在我宿舍楼下等了几小时。那时吃他做的面条特感动,别人在女朋友生日都送什么玫瑰花啊泰迪熊啊什么的,他就不一样。反倒平日里没事拉我去商场血拼,但我一直摇头说不喜欢。可能那就是爱情。他舍得把钱砸在我身上,砸完心里舒坦。而我就专心替他省钱,明知道他家不缺钱还是想给他节流。那时候我俩没少穿情侣装情侣鞋,连手机都买同一牌子同一型号。

    很久没有吃过辣的了,呛得我眼泪哇啦流。

    林小明赶紧给我倒了杯水,“你慢点,我又不会跟你抢。”

    以前他也喜欢说这句话,所以什么好东西都是我玩腻了再转手送给他。每次在餐厅吃套餐,我总是先盯着他碗里的肉,直接把瘦肉都喜滋滋弄到自己盆里,他成了素食和尚。

    “说,当年为什么把鲜花给抛弃了?”面条都塞不住美芳的嘴,哪壶不开她就提哪壶。

    林小明轻轻替我拍着后背,整个人沉寂下来。

    其实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想再提。我和他错过了七年,有时候自己想想就是一身冷汗。我多好的年华啊,就这么在悲情中历经沧桑,在苦海中深受洗礼。我咳得声音很大,想要掩盖下此时突然冷凝的空气。

    夜晚我抱着美芳睡,眼泪湿透了她半边胳膊。我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以前还能夹着大尾巴,可年纪越大我就越不心甘。身边的好男人不是没有,可我不是看这个不顺眼就是嫌那个不够温柔。难得遇上两三个像替我量身订制的好男人,偏偏人家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夹母老虎。

    “你这么一哭啊,我的心像千刀万剐似的。”一向挺有魄力的美芳眼泪也滑了下来。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这些年来我们都混得挺不容易。我背井离乡的一个人在外面飘荡,像跟被烧焦的枯草化成灰似的沉入太平洋。而她都快忘掉自己父母的模样,背着行囊四处游走,孤单的像个失迷的山羊。我们都在挣扎,可挣扎的道路上都是沼泽地。

    我哭得更厉害。我没那这气魄,她是挺经得住事的一人。当初我陪她去医院做手术那会,她发抖的样子也让我像被千刀万剐一样。

    “姐们,明个一早我就让那混蛋给你家下聘礼去。下礼拜就让他把房子车子转你名下。下个月你俩就举办世纪婚礼,明年我来当你们孩子的干妈。”

    “不要……”我摇了摇头。侧过身去睡,泪眼朦胧中看到墙上那幅‘四不象’的油画。这是我大学送给林小明的,我是艺术生,送出来的作品很高雅,林小明看了半天都没看懂我的画。当时为了衬托我的艺术造诣很高,从而贬低他品味低下,我举出梵高的倾世大作《星空》。其实,我的艺术造诣跟刺绣差不多,让我刺鸳鸯我能整成两只野鸭。

    我还在那伤感沉浸在过去的无限美好追忆之中,美芳的腿已经架到我身上。这死货刚才还跟我说千刀万剐,才二分钟的功夫就睡得不分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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