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突然萌生了挣外快的念头,他的经济头脑永远比我发达。我小时候没少被武侠剧摧残,至今还惦记着街头卖艺。胖子说他也可以,到时时候穿着迪泰熊的衣服给我们招揽生意。即然五官不够端正,就扮玩偶人也不错。

    瞧瞧,我们是多么具有活力的一代人!这种事也只有我们三个臭皮匠才想得出来。

    刺猬让我重新艺术一把,捡起大学毕业后扔掉的画笔,给人画肖像。我金盆洗手都很多年了,我向往的是在风淡云轻的日子里,我穿着新买的fendi连衣裙坐在落地窗的一脚欢快的敲击着健盘,而旁边放着一杯卡布其诺,灵感伴随着诺曼底沿岸的微风吹荡着我的裙摆。我已经没有兴趣拿着木棍在白纸上挥霍青春,而且将我的白衬衣染上油漆的颜色,指甲缝里沾着黑漆的铅笔粉。

    我说:“我还是唱歌吧!”

    “你打算是唱青藏高原呢,还是我爱北京天安门?”刺猬太赶不上潮流了,竟然问我这么土掉渣的问题。

    “有点悬,你这破嗓子还不得砸了生意。”胖子小声说道。

    刺猬纳闷了:“你们一个唱一个装笨熊,我干嘛?”

    “你可以……吟诗啊!”我真是一天才,瞧这建议提的,太有创新性了。

    刺猬相当淡定:“那向我们砸来的不是人民币而是板砖。你能想点靠谱的不?”

    “我正努力往谱上靠。所以才把拉你下水啊。”

    我依旧停留在光说不练的层次上,毕竟上头有个爱显摆的郝纯时不时对我进行欺压,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挣外快。况且,我的约会时间都搭上加班费上了,真去挣外快是对生活调情的玩笑话而已。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搁浅了。我们都很忙,生活是个大杂烩,我们没时间去加火锅底料。现在真正缺的不是经济基础,而是上层建筑。三条光棍还在屋子里打转,爱情的不期而遇来像中福利彩票,我们都运气不佳。

    时间一晃,明天我就要过29周岁的生日,按虚点来算是30,大龄女青年加剩斗士。我妈每次打来电话都是给我报喜来了,那个隔壁的王婶的小侄女嫁了个富二代,这个谁娶了楼下开麻将馆的女儿,比我小好几岁的斗鸡眼生了个胖小子……归根结底就是到底什么时候给她带个有房有车有票子有安全感的帅哥回去?我有时候思考一个奇怪的问题,到底嫁出去的是我还是我妈?

    可惜我一直没赶上打折季,地球上两条腿行走的优质帅哥从来不在超市大甩卖,等着我去挑三拣四,谁叫我不是奥黛莉?赫本呢。本来方叔也给我物色了个不错的杭州小资男,就因为我去搅黄刺猬跟甜美妞的好事,原本即将跟我约会的男人从此只身前往夏威夷。

    今天晚上我有点失眠,看着床头的闹钟马上就要过12点,感觉有个刽子手又在我脸上划了道蹉跎痕迹,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已经29岁了。

    太阳打东边出来,阳光灿烂得掉渣。楼下跟我年龄一样的单身女人像往常一样穿着职业装钻进她的smart里,我很羡慕她,因为她有专职司机接送,那司机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取款机兼打气筒。对楼的那个被名牌盔甲全副武装的猥琐男每天把他的机动车停在我们楼下,看他的车牌号,想必他跟市委一把手二把手是亲戚。楼下还有一骑着三轮车的大叔到处叫卖着收冰箱彩电洗衣机旧电脑,他身上这件衣服好像昨天还穿着,我老远就能嗅到一股汗酸味。

    天啊,今天居然残忍的copy了昨天。

    我以为今天是个崭新的太阳,出门就可以撞见一美男。他和我一起乘坐电梯下楼,看我在等公车停下敞篷跑车送我上班,夸赞我的肌肤像十八岁的少女。

    我低头着,从拥挤的电梯里出来却错过早班车,站在人群里平凡得当路人。

    在29年前的今天,我妈在妇产科开膛破肚,我爸在手术室外面壁思过,我奶奶在家里求神拜佛。我想打个电话给我妈,带着颗虔诚的心感谢她让我在她肚子里逍遥快活了十个月,感谢她为我挨一刀让我有幸看看这花花世界,感谢她担心我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感谢她为我奉献了近三十载的青春年华,感谢她把一辈子的积蓄都花在我这个社会败类身上。

    29年前的今天,天空一定有异象。比如出现北极光或者ufo。

    我正要拔打着,结果手机来电话。定睛一看,来电正是我的亲妈。她像个孩子似的对我说:“我真的没想到,我居然有个29岁的女儿。这是一件多么好的礼物!”

    我总算发现今天跟往日不同,因为我29了,昨天我还标榜自己是青春美少女来着,今天失落的心被我妈一大早给给收拾了,我提着电话感动得像中了‘再来一瓶’。要知道,我这辈子从来没中过奖。她又问我今天有什么安排?有什么什么特殊的人跟我一起过?我说有啊。她在电话那头欢呼雀跃,好像是在庆祝她的滞销品即将清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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