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这几天就一直躲在屋子里没脸见人,我们刚搬完家那天他就找孙子理论去了。理论完后脸上的皮肤就五颜六色。跟方格站在一起,英俊潇洒的他怎么像看都像是混迹酒吧夜场被人揍了给扔到大马路上的家伙。

    单位那边他请了好几天病假,至今痛上还绑着白色绷带。不过他又闲不住,没脸出门示人就在家当保姆。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接着接单位同事的慰问电话称自己正在医院打点滴。一边洗衣服一边说自己还在洗胃。

    他的手机像定了时的闹钟,每小时来电一次。就连我现在听到电话铃声都发怵。这是个厉害的角色,也是刺猬不敢得罪怠慢的角色——余玲玲。

    本来两人这感情早就被龙卷风刮到了西波利亚,彼此打个照面还跟海上失散的般只一样挥旗子对话。可当她得知刺猬在医院危在旦夕之时,涌起了一种面对天人永隔只能来世相见的遗憾,恨不得到医院与他共度朝暮,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爱情像香烟,你以为自己没有上瘾,但你已经习惯了点烟吸烟掐烟的动作,到后来慢慢沉醉于这种吞云吐雾般的缭绕,像天鹅绒般地柔软缠绵。戒掉这种温柔,像没带氧气瓶在月球表面行走。

    刺猬严辞激烈得像绝症病人在拒绝自己女友,但这种拒绝反而勾起对方的同情。余玲玲扬言,就算是找遍杭州的每一家医院诊所,都要在他的身边守护!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叛逆。爱情让人变得像狮子,越挫越勇。

    她把每天当成世界末日,他把末日当成上班的日子。僵持几日后,余玲玲对刺猬的思念之情如七级地震一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电话不接往死里打。

    其实我一点都没有想到,以刺猬这种‘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处理为人的态度,竟然会替我强出头。更糟糕的是,他连个招呼也没打就这样光杆子不上枪就替我挺身而出。我是在医院里看见五颜六色的他。

    在奔去医院的路上我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他出了车祸,看见他的脑袋包得像个肉粽,我扑到了病床前劈头就问肇事者在哪,我要找他麻烦去。

    他支支吾吾像偷情被抓,好不容易编个借口就是撞电线杆上。

    我一上火,拍着他的胸脯吼道:“你怎么不说你撞猪上了?”

    我下手没个轻重,疼得他呲牙咧嘴,这才猛然间发现他衬衫上还映出一大朵红花。连个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一时没把持住,眼泪像水龙一样哗得流出来,跟酒精差不多的温度,滴在他的伤口处火辣辣的漫延。

    他说:“鲜花,你知道吗?在我的脸上身上划上几道口子真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可能替你出这口恶气。”

    我这才知道他不是出了车祸。当时特想骂他白痴,真以为自己是李小龙。

    他去老太太家找那孙子算帐几乎抱着必死决心。去的时候以结清合同为由,不过那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灯,说了一筒子的话意思这是我们的责任。刺猬气得一把抓着她孙子的脑袋往墙上撞,孙子疼的跟牲口似的直叫唤,还特意警告他管好自己的裤腰带。但后来他也被孙子揍得不轻,算是两败俱伤。我听完心像被乱刀砍了似的。

    那么多的幸福、希望、悲伤、无奈在我和刺猬之间慢慢沉淀。两年来我们彼此相依,像亲人朋友或者恋人。我和他只是两颗孤独漂泊的灵魂,在陌生的城市给彼此一个渡口。我分不清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彼此间暧昧少得可怜,而亲切泛滥。算上几年的大学生活,我和他相识已有六年。时间不长,但对我来说也不短。

    胖子在我和刺猬的两人世界夹了个塞,以后屋子里多了个人陪我们一起浪费粮食。对于生活中多冒出一个体积庞大的憨厚物种,我和刺猬有些不习惯。渐渐的,家里划为两派,我和刺猬属于白脸唱完红脸唱那派,而胖子以一人顶二的体重成为我俩欺负的对象。

    胖子因为体重问题,曾应聘多家职业都被婉拒,沦落至今是宅男外加剩男。三十来岁的人整天泡在电脑前喝可乐玩植物大战僵尸。要么锁定频道盘腿坐在沙发上啃着面包看肥皂剧。他目前的收入来源就是炒股和房租!

    我在胖子的笔记本电脑上偷看到他以前的日记。据说十年前他上大学时还是高瘦白净的小伙子,那是他还是足球队队长,英姿飒爽得将啦啦队女生迷得全体晕厥。他的女朋友算是暗恋过的只有两个,他曾有八次机会像心仪的女孩表白,但每次憋红的表情让人以为他尿急。唯一的一个女朋友连手都没牵手,最多两们并肩坐在电影院吃一桶爆米花,手不小心碰到他还不好意思地缩回。后面还有几篇日志全是乱码,可能连电脑都受不了他的那些辛酸情路而中了病毒。

    胖子是社会闲杂人员,为了让他可以走出自己砌好的监狱,我和刺猬一致怂恿他出去买菜。因为我记得在哪里百度过一篇文章,去买菜的男人都是居家好男人,只有坏男人才会关心头发的颜色和冰箱里的可乐和香烟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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