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两天脸色苍白、毛孔粗大,眼袋快挂到嘴边,牙龈出血,头晕眼花,手脚冰凉。空运过来的压力压迫我的神经,导致我免疫力低下,精神萎靡,食欲不振。

    我在单位就跟钢筋水泥混合土似的,任人糟践。况且凭我的身段,模样,个性,在单位的确不受人待见。我是一座空中烂尾楼,没个质量保证,也没有地基做靠山。

    在被设计总监间歇性发作癫痫后,我有些后怕。

    也就在前两天,那是一个夜黑月高的午夜。设计总监刚下飞机就拔通了我的电话。估计他手一抖,拔情人的电话拔到我这里。开口说来一句:宝贝儿……带着极强的儿化音让我误以为是一喝高的糟老头,准备摁掉电话时,他倒特淡定问有没有把设计稿弄好?一会他要来公司拿。

    第二天,我就光荣的登上批评榜。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登绿榜,真绿啊!

    他说我把这个案子给砸了,因为我的设计方案没通过。

    其实我知道,如果这个案子通过了,这个设计方案自然署他之名。

    这所谓的家族企业我真的不想想呆了,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忍气吞声到今日。玩个性我没资本,我需要银子交房租费水电费通讯费宽带费。每次想到这,我就觉得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俗味,但绝不是庸脂俗粉的味。

    刺猬最近也很头疼,因为余玲玲对他突然冷却下来,降温速度之快得令他还没缓过来,冷热交替间就病了。听他说本季度的销售业务并不理想,他背了一年多的公文包,装得人模狗样的爬写字楼,酒量是练出来了,但工资令人贱笑。

    刺猬有些彷徨,正如同我现在的处境一样。生长在红旗下,看着太阳冉冉升起,眼里却乌云密布,心里倾盆大雨。接着次日人模狗样、神清气爽的上班,虽然比上坟的心沉重,但假装微笑并不是件难事。

    他也决定换份工作,这个决定他斟酌了很长时间。他坦言说自己是怀才不遇类的,这种满腔的抱负堪比柳宗元。绝望得他幽幽诵起: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在这个以货币为单位才能横行的社会,即没钱又不会挣钱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危险指数五颗星。

    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勤快,也能吃苦,最夸张的时候同时做四份工作,仅仅只是因为想在这座城市扎根。如果他爸还活着的话,他估计坐在空调房里喝着冰镇饮料聊msn玩魔兽世界。没人愿意这么拼命,当责任落在自己肩上的时候,只能死扛下去。

    最近刺猬又重温抱简历跑人才的感动。他现在可没空理会那些“现在工作虽然低,但是我们这个行业很有发展前途”这类的话。眼下连猪都涨价了,凭什么还得以发展的眼光当个廉价劳动力?行业有没有发展前途跟现在工资低没有直接关系。相反,物价上涨导致工资变相缩水这才是硬道理。接着,他所应征的岗位大都是符合理想的薪资标准。刺猬回来告诉我,他该努力的都努力过了,接下来,死马当活马医!

    这是我见过他最抑郁的日子。想上前安慰他两句,但喉咙里像灌了毒药一样说不上话来。那些什么“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现在他也听不进去,因为我们活在当下,不是活在以后。

    接着我忙碌起找房子的事上了,我对老太太快要忍无可忍了。当然,我的重心还有一半搁置在寻觅合适的工作上。

    出门在外还真不容易,我俩当南飘族也这么久了,每天算着钱度日。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以后不要为钱而愁,难得在人生间走一遭,不想追在人民币的屁股后面。

    介于目前仍处于捉襟见肘的状态,我想找房子跟没钱娶媳妇是一样的道理。虽然没什么银子吧,但还是忍不住想找个称心如意。

    最近我妈给我通电话,变着法的想从我嘴里套出目前的月薪。这事我只能往瞎里编,要告诉她真实数据,准又是逮我回老家相个暴发户,当个地道的家庭妇主,还得为人家传宗接代。我不敢面对这样的现实,相信我妈也不想面对我工资的真实数据。一个谎言,换取你好我好大家好。

    我这个性子急,新房子被我三下五除二得定下来了,就连搬家的日子也马不停蹄跟老太太协商好了。

    不过话说,这事有点太顺,顺得我有点心慌,甚至怀疑自己中了空城计。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跟这老太太撇清房租合同关系,我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恨不得去pub开两瓶伏特加。

    耳机里正播放着superjunior的《幸福》,虽然听了很多遍也没听明白他们在唱什么,但我此刻觉得特别幸福。温柔的像棉花糖一样的空气里渗着香甜的味道,从天桥的那头走过棱角分明让我错以为是张东健,他微笑地向我走来,像湖底一样深邃的双眸在我的心底荡起涟漪。我紧张地像一个初恋的少女,却带着一点忧伤扶过半月没有擦洗过的栏杆,含情脉脉地与他对视。直到一抠着鼻子的大叔夹在我们之间,问我买不买他的光碟时,我冷眼横瞪着大叔,羞恼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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