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具从海中的浮尸推到了浅滩开始了自由之旅,我不知道自己将会在这座挣扎城市多久?没有时间,没有界定,大脑放空,对遥远的以后连个模糊的影象也没有。但我就这样淋湿地从浅滩上爬起,光着脚板留下两排铿锵脚印。

    虽然不知道很久以后会是怎样的光景,而且我累得已经快要虚脱,但我知道下一步我要做什么。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醒来,关节像很久没有抹润滑油一样嘎吱作响。从包里抽出还是组装杂牌的笔记本开始四面八方地投递简历。像之前导师传授的应聘秘招一般的开始给自己的简历添油加醋,看起来像含有各种食品添加剂的浓缩果汁。

    我们没有像别的同学一样直接面临校园专场招聘会,因为那会让我联想到超级市场,而我可能是里面被人挑剩下的白萝卜,由于卖相不太好的缘故。

    目前对我们来说,火烧眉毛的事就是找工作。我和刺猬打自在楼下卖着餐点的大叔那吃过早餐后就带着简历奔向人才市场。这卖早餐的大叔的脾气跟生意一样火爆,每天早晨卖光20份拌面就歇业。我跟刺猬可谓近水楼台,抢尽先机。慕名而来的食客是络绎不绝,来晚者因为没吃到大叔的拌面而唏嘘不已。每每看着食客踌躇离去,我心里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有个场景在我毕业前就已经演练过很多次,那就是面试。我的紧张程度就像被逮去录制电视节目,而且还是现场直播。依据以往为数不多的面试经验就是,递去简历老被一些油头粉面的家伙乱棍打死。不要没毕业的不要没经验的不要这样的不要那样的,两片小薄唇跟递须刀还要锋利,好像欠了他800块钱却用了整整用了4年的时间分期付款,以每月月供的方式还给他十六块六毛六。自然会被他吼得满脸唾沫,落了个杨白劳下场。这年头企业挑人才比江南小老太太去菜场拣萝卜白菜还要哆嗦挑剔。

    我的墨水是强制性灌输才流到肚子里的,说实话,我都消化了16年了,像得了结石似的还没有完全消化。大学以前,我在父亲拿着皮带的鞭策之下,为了红榜上的数字熬白了少年头,每次我梳头发时候,头皮屑漫天飞舞好不观壮。而大学那点光阴整天折腾在你到底爱不爱我。

    刺猬唯一与我不同的是,他长得比我好看,而且会耍嘴皮子。他最奉行的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在辩论场上与对手唇枪舌战,最后还领了块金黄色的小牌匾。没事装腔作势的背几句莎士比亚名言,在博客里复制粘贴从某个角落里窃取的精美小文,附上几句资料书里的励志名言,把不明真相的女生迷得神魂颠倒。

    而我显然策略不对,耍嘴皮子的功夫尽用在吵架上。因为过早的跟林小明生死相许,周边的优秀男生对我显然没了兴趣。我没有什么知名度,也没什么招蜂惹蝶的魅力,除了花了若干幅最后扔垃筒的油画,除了发表几篇酸腐的小文章,另外在一家小报社实习(其实就是给人擦擦桌椅板凳的打杂工)以外,别无所长。当然,我有我的特色,那就是爸妈给我取了一个好名字——王鲜花!

    离人才市场差不多有个把小时的路程。我们毫不含糊的挤上了74路公交车。挤公车下手就得狠,你要犹豫片刻,等着想上的时候,已经挤不出缝隙。车上这拥挤程度令我想到刚下火车那会。不过还是有显著区别的,公交是集站立、散打、推拉、柔道、瑜伽等综合性运动,我这水蛇般柔软的老腰估计因为昨晚那么一摔,变得更为严重。

    刺猬今个打扮得特英俊,光看他头发就知道抹了大半瓶发膏。公交车里的空间就像女人的乳沟,挤完再挤。又到一个站点,一堆拎个包挂着牌的老头老太太齐刷刷挤了上来,连刷了七八个老人卡才消停。我身边终于有了一个空位,屁股都快沾上了,只见一老太太身手真叫一敏捷,抢在我之前坐下了,还朝我露出一堆笑容,当时尴尬得想死的心都有。其实我曾经也是一尊老爱幼的模范好青年,看见老爷爷老奶奶跌倒想不都带想就赶忙上前挽扶。只是现在病恹得上气接不了下气,还是是看不到钱途的穷人,估计得那老太太扶我才行。

    刺猬对着公交的玻璃缕了缕他的发型,扭头发现我脸色惨白骇人,丢来一句:“喂,你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整你的发型吧!”

    我语气冰冷的跟杨白劳当了深宫怨妇,刺猬好像听得浑身不自在。“你当真没事啊?”他小心翼翼又试探性问了句。

    “刚从北极来南极顺便穿越了赤道,总会有点水土不服的。”我抱着公交柱子回了句,这模样怎么看都像在跳钢管舞。

    人才市场真跟菜市场真没啥区别,廉价大白菜一筐筐。不过现在物价都涨上去了,按理说农民伯伯赶着黄牛正耕耘着富裕的土地,高唱《在希望的田野上》。不过还真没听过有农民靠炒白菜发家致富的。现在炒作炒房炒股的要么发了,要么死了,只有炒白菜的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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