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这都不知道,真是太落后了,‘金屋藏娇’说的就是朱雀君跟太子殿下儿时的一段故事。”抓药的伙计一脸洋洋得意的讲道,“朱雀君是馆陶长公主的女儿这你总知道吧,这位翁主小名儿换做阿娇。咱们太子殿下四五岁的时候还是胶东王,就在长公主问他想娶个什么媳妇儿的时候你猜太子殿下怎么说?”

    “怎么说?”另一个伙计显然很感兴趣,凑过去问,“说想娶那位小翁主?”

    讲八卦的伙计冷哼一声笑道:“你也就是个伙计命了,咱们太子殿下那么小的时候就说大殿里的美女我都不要。长公主就好奇的继续问呀,就问,‘那我把阿娇许配给你你看好吗?’,太子殿下就笑了,高兴的说‘若得阿娇当金屋储之!’你瞧瞧,太子殿下那时候就很喜欢那位翁主了,发了誓言要能娶到她就给她盖金屋住呢。”

    听故事的伙计一脸的感慨加兴奋,笑叹道:“咱们这些做伙计的小老百姓也没缘瞻仰一下这位朱雀君,能住得金屋的美人不知道长的是个什么样啊。”

    “那是真的美,虽说她年纪还不大却是生的极艳丽,听说千人中间看一眼,一眼抓住你目光的必定是她。”那伙计说的好像自己真的见过这位朱雀君一样。

    郑姓少年本不想打断别人说话,可他见这两个伙计一时半会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抽了他们个说话的空档走上去道:“打扰二位,刚才有位姑娘约了陈郎中的出诊,我是……”

    “哦,你是那位郑公子吧。”抓药的伙计对这个刚走不久的瘦高温和少年很有好感,“是小雪姑娘帮你约了陈郎中,府上在哪里你留个字条,今日午后便能请陈郎中过去。”

    少年点点头,在伙计拿出的竹简册子上写下住址:长宁坊平阳侯府西角门。

    伙计看了少年劲长干练的字迹蹙了蹙眉头,嘟囔了一句:“竟然是平阳公主的府邸,那你可得留个正经名字,不然进不去。”

    少年点点头道:“陈郎中前来在下必出门迎候。”

    说着他在竹简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卫青。

    “公子原来姓卫。”伙计看着他的名字道。

    少年卫青唇边露出一抹略带苦涩自嘲笑意:“正是。”

    这时听故事的伙计也走过来,看了卫青写下的地址道:“哦,原来是平阳公主府的家人,难怪认识小雪姑娘。”

    卫青有点诧异道:“那位小雪姑娘也是平阳公主的家人?”

    伙计连忙摆手:“不不不,小雪姑娘是我们陈郎中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们只知道她在一户宗室大人家中伺候,地位很高嘞,不是一般的丫头,我猜她肯定跟着她那位主君到过公主家里,不然怎么能认识你呢。”

    少年听了伙计的话微微点了点头,说起小雪的身世背景他不禁又多问了一句:“那二位听说过丰邑君吗?”

    伙计对视一眼都摇头,一人道:“是小雪姑娘的主君?”

    少年并未回答。

    伙计道:“那倒是不曾听说,长安城的诸侯少说也有上百位咱们哪能都听过,不过封君的一般都是地位很高的女子,就像咱们刚才说的那位朱雀君。以前听说列位皇后的母族贵女得封为君,可能你说的这位是薄娘娘娘家的贵女。”

    皇后母族的贵女,难怪如此高贵不凡。卫青想起陈娇清冷尊贵不可逼视的气质,心中已然认同她出身后族。

    “这位卫公子不说我本来还猜小雪姑娘有没有可能是朱雀君的侍女,这样一听似乎猜错了。”伙计哈哈的笑起来,好像只是讲笑话,“真想看一眼这未来的皇后呢。”

    未来的皇后……这么高不可攀的女子做皇后也未尝不可,而这世上似乎也没有比太子更尊贵的青年男子。

    不过应该不是她,她不是朱雀君,不是堂邑侯的翁主。

    卫青也笑了,听了伙计的话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竟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走出药店的时候漫天的白雪还在飘飘而下,卫青望着洁白的地面忽然会想起他曾在灞上捡到了一只香囊,刚才忧心母亲的病情竟然忘记询问丰邑君了。。

    ☆、第75章 年节将至

    陈娇从宫中搬回堂邑侯府的时候距离年节已经不远了,过了腊月二十整个府里就更加忙碌,长公主里里外外主持家事,堂邑侯是天子近臣更是不得一日清闲,就连她那位游手好闲的二哥都被拎出来应酬宗室列侯的往来了。

    赵无心早几日就跟着赵谦回了咸阳的老家,陈娇觉得跟别的贵女在一起又实在端着架子没意思,前一阵又因为侍疾乏累的很反倒不愿跟别人多接触日日在自己的房子烤火睡觉,过得真叫一个闲适。

    这一日陈娇在卧室穿一件金粉色秀花边的夹棉短襦,靠在圆枕头上看着两个庶出妹妹绣花。

    “姐姐挑的这花样可真好看。”陈艳一边绣着花一边赞叹手下的绣样。

    “姐姐眼界那么高选出来的样子怎么会不好。”与陈艳一起绣花的陈琼笑着说。

    陈娇的目光在她们二人手下的花绣上流连,听到她俩的话红唇微扬,露出一个淡笑:“你们俩的手艺倒是真的好,比我强多了。”

    陈艳和陈琼手上的那块缎料上绣着三只芍药,花色清淡造型优雅,只是其中已经绣成的最大的朵花冠针脚明显不如她二人手下的两朵花平整灵动。

    陈琼听了陈娇的话脸色一变,十分惶恐的放下缎料弓起身子小心的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手笨绣的这花朵怎么能跟姐姐比。”

    陈娇看着她惊慌的神色瞥了她一眼,这时陈琼拉了陈艳一把轻笑道:“四妹,知道你最尊敬姐姐,不过姐姐夸你绣活好你也当得起,这倒不是说咱们比得上姐姐,姐姐是何许人,定然是不在这些小事上费心的人,咱们才有一样能在姐姐面前孝敬的手艺。”

    陈琼听了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二姐说的是说的是,妹妹的手艺现眼了,若不是帮着姐姐给君爱做绣这个枕面,妹妹真不知道那什么孝敬姐姐。”

    陈琼说话的时候陈娇一只安静的看着她,目光时而又在陈艳的脸上徘徊,最后她靠着圆枕慵懒的笑起来:“好就是好,没什么推辞的。我也确实不大喜欢这些,倒是麻烦你们。”

    陈艳与陈琼都起身避席,然后后退一步缓缓跪下磕头糯声道:“谢姐姐赞赏。”

    陈艳起身后唇边仍然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陈琼却是一脸的不安,她偷眼看了一眼大方的陈艳咬了一下下唇从身上取出一样东西低声忐忑道:“年节到了,妹妹今天献丑送姐姐一样小礼物,请姐姐不要嫌弃。”

    陈琼将一方米色的绢帕双手呈上来,陈娇经大寒的手接过绢帕二指一抖,斜睨着看上面的花纹,原来是一支盛放的桃花,花样本没什么特别却胜在绣工上佳,仔细看那花朵就会发现虽然仍是粉色的桃花颜色却又深浅不同,细细看去那些花朵不同的渐变色宛若真正的桃花在春光中迎风招展,每个角度都粉的恰到好处又绝不相同。

    陈娇喜欢桃花,看着手帕很满意,点点头道:“妹妹有心了。”

    陈艳显然没想到这个平日不声不响甚至胆小怯懦的三妹会给见惯了珍宝佳绣的姐姐陈娇献丑送礼,当下就怔住了,半天才尴尬道:“姐姐……”

    陈娇将手帕我在掌心,轻笑道:“二位妹妹今日有劳了,就到这里吧。今日自家姐妹也没预备像样的节礼,小首饰拿去玩吧。”

    得到陈娇的授意,一旁的大雪和小雪便从内室捧出两只描金漆的小匣子恭敬的跪在两位陈小姐的面前将匣子轻轻打开才碎步退下。

    一只攒玛瑙的步摇和一只镶金翠鸟的玉簪。

    陈艳和陈琼脸上都有些愕然,不过收了东西谢过陈娇便退了出去。

    陈娇看着两张与自己多少有些相似的美人脸消失在屋里无所谓的笑了,自语道:“阿艳今日又要给阿琼脸色看了。”

    大寒为陈娇捧上一杯热蜜浆附和道:“艳小姐确实厉害一些。”

    陈娇抿了一口蜜浆笑道:“各有各的法子,不然家里五个庶女怎么就她们两个长不到了这个年岁。”

    堂邑侯与长公主关系甚好,除了成婚之前堂邑侯已有的两个儿子之外在长公主生下陈娇之前堂邑侯一直都没有宠幸其他侍妾也就不会有子女降生,后来长公主生下陈娇后被御医断言无法再次生育她才给堂邑侯送了大批侍妾期望堂邑侯能有更多后嗣,堂邑侯无奈之下只好临幸只是在一连生下几个庶女都无男孩后才让长公主熄了这个心思。

    陈琼和陈艳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而且是堂邑侯府唯有的两个过了十岁都没夭折的庶女。

    大寒不敢接陈娇的话,动作轻缓的将那快要绣好的缎面枕套收起来。

    “拿来吧,我把最后一点绣好,你把赵姑娘临走时做的枕芯装起来早点给君爱送过去。”陈娇招手拿过枕套,在针盒里捏起花针刚要绣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大寒道:“之前给君爱做的那个香囊呢,你收到哪里去了?”

    大寒想了想道:“翁主奴婢不曾收起来过,翁主做好后没有给奴婢保管。”

    陈娇有些吃惊,努力的回响了一会命大寒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有找到。

    “丢了?”陈娇喃喃的在屋里踱了两步自言自语的说,她这些日子都以为香囊在大寒那里保管,因此即使刘彻那天怒火来的突然她也从未起过疑心,可是今天她却发现香囊不见了。

    大寒敛眉跪下道:“是奴婢的错没有把东西收好。”

    陈娇摇摇头无奈道:“你先起来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关你的事。”

    这件事陈娇当然不会就那么算了,她有机会一定要弄清楚刘彻为什么那天要发火而那只香囊又去了哪里,当然最重要的是,是谁利用这只香囊的消失挑拨离间让刘彻怒火中烧。

    陈娇正在内室想着香囊的事情,门外小雪就进来回报说柳生青镜求见。陈娇忙换过衣服在跨院的小书房里请柳生青镜过来。

    “翁主有礼。”

    柳生青镜身穿一件深蓝色粗布道袍白色的里衬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截,长发随意挽在头顶,对陈娇行礼的长揖做的要多潦草有多潦草。他就不是个爱讲礼节的人,在堂邑侯府住了这么些日子受那些拘束完全是看在陈娇那件朝天方尊的面子上。

    “柳生请坐。”陈娇的宽袖微摆,示意柳生青镜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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