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问。

    这一次,白晓承受的威压直接加倍。白晓身上冷汗层层,膝盖弯曲打颤,却咬着牙强撑着没有跪下去。

    违契者?

    难以忍受的威压之下,白晓的大脑艰难地思考着。

    之前臧锋跟他坦白生命树的事的时候,也说过王族与生命树的契约。

    但是臧锋并没有提到“违契”。

    但这个词实在容易理解。

    可白晓不明白的是,就算是违契,也该是跟生命树结契的国王陛下违契,他又什么时候维护了国王陛下?他们统共也没见过几面。

    白晓的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但他还是打算问清楚。

    白晓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只巨大的、审视的眼,问道:“谁是违契者?”

    “王室之子,臧锋。延违契者血脉,背违契者惩罚,应得违契者下场。”守护兽的声音一声厉过一声,施加在白晓身上的威压也一再加重。

    白晓终于承受不住,膝盖一软,一条腿跪了下去。明明是虚空,但白晓却觉得腿骨和膝盖像是砸在了石头上,裂开一样得疼。

    同时,守护兽的质问再次传来:“你为何要维护违契者?”

    为何?

    维护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莫说他不知道臧锋是违契者,就算现在知道了,他也只想问守护兽,血脉的延续难道是臧锋自己选择的吗?

    脸上的汗水汇成一路,沿着下颌落下。

    威压带来的恐惧、维护臧锋的心切,两股情绪交织缠绕,在白晓的脑海里割据两块。

    “因为,”白晓目光坚定,说出自己的答案,“他是我选中的契约者。”

    生命树会选择一个契约者,缔结契约,赐予守护兽,以契约者之手统治凯斯特人——这个星球上最受生命树恩惠、又最不受生命树管束的生灵。

    在最开始听臧锋说相关的事情的时候,白晓因为一时接受的信息太多,并没有因为这个能将他和臧锋捆绑起来的“联系”而兴奋。甚至很快因提升自己的训练的事,把这点也扔在了脑后。

    但现在再一提起来,白晓的心里就有了那个理所当然的回答。

    除了臧锋,还能有谁能够成为他的结契者?

    而得到回答的守护兽,不仅没有收回威压,反而如第一问完之后一样,再次加重了威压。

    这一次白晓直接双膝跪地,双手也撑在了地上,脊背像是被人放上了千斤巨石,双臂都在打颤。

    忽然,白晓的正下方出现了一只金色的大眼,孤零零地躺在白晓下方,逼视着白晓的眼。

    “你是否愿意成为生命树?”

    第三问,出乎白晓的意料。

    这还能“愿不愿意”?难道他不是“已经是了”吗?

    虽然身负重压,但白晓并没有轻易回答。

    他看着那只巨大的眼睛,汗水滴落,在半空就蒸腾成云雾消失在这虚空中。

    白晓忽然觉得,这个理应最简单的回答,其实并不简单。

    “生命树,是什么?”

    白晓问出了自己一直没能得到解答的问题。

    在他问出口的刹那,身上的重压全部消失,周围的虚空转为黑暗,黑暗中又逐渐亮了起来,一团一团的乌墨色,是天上的阴云。

    白晓一怔,然后视线下移,看到了满地尸骸,和炮火、刀兵破坏的痕迹。

    这是一个刚结束了杀戮的战场。人类的战场。

    男人女人都有,他们穿着平常的衣裳,不是战士。

    或是被刀刺死,或是被枪炮打死。

    变得暗黑的鲜血混着泥泞染脏了他们的衣裳,冷冰冰的,像是他们也成了泥泞的一部分。

    白晓觉得这个画面很熟悉,或许是在哪本历史书上、也可能是在电影里看到过。

    隐约记得,是一场人类因资源问题引发的内乱。

    白晓的身体缓缓落下,双脚踩在了地面上。被血打湿的泥土粘稠厚重,粘在脚上,就像是被从地里冒出的手拖住了脚步。

    白晓的跟前就有几具尸体。他们在战场的边缘,似乎是准备逃入旁边的森林里。

    但是失败了,马车翻倒,周围有搏斗的痕迹。

    有人堵截了他们。

    白晓细看去,发现外围的几个男人,都是一样的穿着打扮,而且胸口都有刺绣的家徽。

    是一个家族的佣人。

    白晓记得在人类落户凯斯特,确立起政权后,有一段时间,出现了贵族阶级——事实上,直到今天,东国还延续着这样的统治。

    这些男人的身上伤痕累累,多是刀伤,也有枪伤。

    被他们保护在最里面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靠着翻倒的马车坐着,她穿着漂亮却不太方便的长裙,大概因为跌坐的缘故,长裙被染得黑漆漆一片;女人的头侧向一边,长发凌乱地贴在她的脸上,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了半张开的、惨白的嘴唇。

    她的唇边,似乎还有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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