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签字笔与办公桌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马总猛地抬头,眼神锐利的看着杜副总裁,几秒种之后语气冷淡问道:“确定?”
    杜副总裁面无表情看着马总,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能感觉到姓马的很生气,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何生气。那些人敢毫无顾忌的辞职,明显是找好了下家,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想到这一点,怎么到他这里就这幅反应?难道是因为宋鹏飞?
    想想那些人辞职的时候马总甩给自己的冷脸,杜副总裁心里更是高兴,之前他们辞职的时候你们抱怨我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及时掌握员工的思想动态。现在真相大白了,他们都是被你曾经最信任的人挖走了,责任算谁的?
    “确定,下面有人反馈回来的消息,辞职的业务员重新回到了市场,此时正在积极接触咱们的渠道客户。”
    杜副总裁坚定点头,看着马总阴沉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笑意,接着说道:“生产方面辞职的那些人很有可能也是被宋鹏飞挖走的,我觉得可以趁着生产方面这些人还没有正式离职,让他们签订竞业限制协议。不管是不是被宋鹏飞挖去对手那里,最起码能起到警告的作用。”
    警告?
    马总暗暗冷笑,直接说是杀鸡儆猴多好?
    杜副总裁的意思他很清楚,无非是想给宋鹏飞添堵,可代价同样也不小,这么多人一旦签订竞业限制协议,集团公司同样需要向他们支付补偿金。
    想到宋鹏飞,马总心里又不舒服了,特别是想到那天自己跟宋鹏飞的对话,他就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脸皮发烫,却又不好直接发泄。
    同时,他也很纳闷,宋鹏飞怎么就选择了九鼎商贸?你好歹也是从三汇市场部长的位置上出去的,选个大点的集团公司不好吗?
    “竞业协议就不用了,中层干部离职从来没有这种先例,万一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被怎么诟病呢。”马总轻轻摇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问道,“曹金华知道这个情况吗?”
    杜副总裁同样摇头,“不清楚,他刚刚接任,应该顾不上关心这些吧。”
    “那就告诉他,让他多多留意九鼎商贸。”马总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哪里都能看到这家公司的存在,跟个搅屎棍似得。”
    憋在心里的火气无处可撒,只能把苗头转向九鼎商贸。多少年了,就没人敢大批量的从三汇挖人,既然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就别怪三汇针对他们。
    杜副总裁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是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起身离开。从马总办公室出来之后杜副总裁不再刻意压制自己的真实情绪,脸上的笑容肆意绽放。回到自己办公室,仔细想了一会儿,阴笑两声之后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给曹金华打了过去。
    “金华,我刚刚从马总那里出来,有个事情需要跟你说一下……马总对这件事很是气愤,特备是对九鼎商贸恶意挖墙脚的做法很生气,他特别叮嘱我,让我通知你以后多多注意九鼎商贸,这个公司太喜欢搅和事儿了。”
    杜副总裁没有说谎话,只不过适当的强调了马总对这件事的反应。曹金华是马总着重培养出来的,如果不把马总的态度表现出来,他很有可能对自己的话阴奉阳违。
    杜副总裁嘴角弧度更大,他的小心思可不止这些。
    他这么跟告诉曹金华,不管曹金华个人想法如何,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以后的工作中刻意针对九鼎商贸替马总出气,要么搁置不管让马总失望。一旦曹金华选择了针对九鼎商贸,接下来就更有意思了。
    宋鹏飞是马总培养出来的人,也是三汇前任的市场部长,曹金华同样是马总培养出来的人,而且是现任的市场部长。只要他敢针对九鼎商贸,无形之中就给一种新人怼旧人的画面感,让外面的人心生怀疑,到底是马总在背后指使的,还是曹金华的个人行为?不管是哪一种,都会对这俩人的名声产生一定的影响。
    想到这里,之前憋在心里的怨气陡然减少,杜副总裁露出惬意的笑容。
    “好的,我知道了,嗯。”
    曹金华淡淡笑着应承着,等电话挂断后,脸上的笑意瞬间隐匿不见,眼神里浮现出一丝疑惑,宋鹏飞带人去九鼎商贸了?集体辞职也是他在背后搞出来的?
    曹金华没有怀疑杜副总裁的话,尽管他对杜副总裁这个人并不感冒,但他相信杜副总裁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编造谎言。出任市场部长之前,曹金华在纪元加工厂是妥妥的一把手,他能理解马总此时的心态。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竟然反过头挖了自己的墙脚,这种行为绝对无法容忍!
    但他现在没心思过多的关注九鼎商贸,大区业务主管在整个业务体系中已经算得上是中高层干部了,突然之间空出来这么多位置,必须抓紧时间把这些空缺补充上去,才能保证业务大区的正常运转。
    这事儿并不简单,每个大区业务主管只有一个,但符合晋升条件的却不止一个,不管提拔谁上来,连带着下面就会出现职位空缺。那么多业务主管集体辞职,牵扯到的人事变动可不仅仅是几十个人那么简单,这是连锁反应,必须做好全面考虑。
    自己刚刚接任市场部长,统一内部声音才是重中之重。曹金华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隔壁办公室,不由轻蹙眉头。自己的助手还是太过稚嫩了,加工厂的环境相对来讲比较单一封闭,平时需要处理的工作也都是反复重复的那些日常工作。但市场部不一样,不但需要跟本部人员做好协调工作,还需要跟集团其他部门做好沟通配合,甚至是对外也要得心应手。
    小陈明显欠缺火候!
    助手从某种意义来讲就是领导的手臂,如果不能完美配合领导,不但起不到分担工作的作用,反倒会耽误工作效率。
    想到这里,曹金华更觉得烦心了。
    ……
    有句歇后语是这么说的:六月的雷暴雨——下不长久。几乎每个地方都有这样的俗语,无非是具体说法不同,大概意思就是雨势越大的雨,越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可这一次,超乎了人们的常规认知。
    短视频自媒体软件最大的优点就是时效性和便捷性,这类自媒体平台上总能看到大量实时拍摄的视频出现,让普通民众更迅速的了解到自己关心的事情。
    “昨天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河面距离桥面还有将近一米的距离,现在河水已经快要跟桥面持平了。如果暴雨不停的话,中午之前河水就会漫过桥面,连出行都会受阻……”
    伴随着视频拍摄者的声音,可以看到河水浑而黄,枯枝杂草随着水流涌动不时翻出水面。无数股强劲有力的水流交错碰撞产生涌浪和漩涡,河水裹挟着垃圾杂物从桥洞穿过,偶尔有较大的树枝卡在桥洞,紧随而至的水流就会拍起浪涌从桥面上一跃而过。
    此时的桥面上还有人来回走动,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从拍摄者的个人信息以及发布视频的定位来看,这是桂省一处县城。但并不只有桂省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南方多个地区都有类似的视频出现,只不过情况严重程度不同而已,有的是城市内涝,有的则是大水面水位上涨的通报。
    “爸,连门都出不了,还咋玩呀!”
    张悦一脸失望的看着窗外,昨天夜里过来的时候还是繁星点点,因为时间太晚,根本来不及游览蓉城。因为是乘坐飞机来的蓉城,现在连基本出行都成了难题。
    张浩明出门之前查看过天气预报,特别是蓉城和眉山这两个地方。正是看到了暴雨的预报,张浩明才会被经验所害。
    说好这次是带儿子出来散心的,看着儿子脸上的失望,张浩明有些愧疚。再看媳妇徐岚,虽然没有明显的表情反应,却也能感觉到她的失落。两人的情绪让张浩明心里很是不舒服,稍微想了一下,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
    从昨天下午开始,陆陆续续由分包商赶过来签订新的分包合同,李宏和张浩明都离开了,宋鹏飞刚刚过来还不熟悉这一套工作,只能让王泉顶上,好在屠宰场上午基本没事儿,并不存在时间方面的冲突。
    刚刚打发走一波分包商,王泉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看到了张浩明发来的信息。恶劣的天气让租车公司都暂停了业务,张浩明无奈之下只能麻烦窦远洋,可他又跟窦远洋不熟,甚至连电话都没有。
    王泉先给窦远洋发了一条语音说明情况,而后把窦远洋的电话发送给张浩明。刚刚放下电话,就看到朱晓霞站在门口。
    “有事儿?”
    “大哥,北湖那边今天的屠宰量统计出来了,比昨天下降了将近四千头,其中有两个场子因为当地天气太过恶劣,生猪收购都维持不了了。小军哥和秋哥都打电话回来说如果天气没有好转的话,接下来的两天屠宰量还会下降,让咱们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王泉不禁皱眉,“行,我知道了。”
    等朱晓霞离开之后,王泉脸色变得难看。昨天还跟林东讨论窦远洋的担心,今天就验证了。北湖那边的屠宰量主要供应的是南湖市场,这段时间的屠宰量本就不高,现在又因为天气原因再次下降,南湖市场能不能保证供应都是问题了。
    更让王泉忧心的是,南方大部分地区都在强降雨,受影响的绝对不仅仅是川省、北湖和南湖,这些在长江流域中上游的区域总体来讲要比下游区域相对安全一些。如果暴雨持续不停,江浙沪地区的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如果灾情不大倒还好说,最多也就是造成短期的价格波动,如果灾情严重的话……
    王泉不敢多想了,赶紧给李宏打电话,电话接通之后,王泉快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你通知几个生产主管,让他们跟负责区域内的屠宰场沟通,最近几天尽可能的加大生产量。对,能提高多少就提高多少,特别是商山地区那几个大场子,你亲自跟他们沟通,就说咱们这边货源出现缺口了,无论如何也得帮咱们补上这个缺口。另外,跟铜锣沟通一下,看他们能不能适当的配合咱们一下。”
    交代好生产方面的事情,王泉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张浩明整理的分包商安排计划看了一眼,上面还有五六个分包商没有过来。起身来到内勤办公室,让内勤给这几个还没过来的分包商打电话问询情况。
    几分钟后,得知他们要在中午才能赶到洛河,王泉又是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后跟内勤说道:“我有事出去,你们今天中午辛苦一下别回家吃饭了,我让苗苗叫外卖,你们在公司等着这几个分包商。”
    从内勤办公室出来,又给苗苗交代了一遍,王泉赶紧开车离开。
    十几分钟后,王泉来到养殖场。
    “小陈,开门。”
    董鑫去种猪场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自己小陈了,王泉的信息让陈光年多少有些意外,王泉都好长时间没来养殖场了,怎么今天心血来潮想起过来了?
    等小陈打开大门,王泉进来之后直接问道:“场子里有多少可以出栏的生猪?”
    小陈看王泉语速急切,下意识的脱口说道:“不到五千头,再等四十天左右还能凑出来三千头左右。”
    王泉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小陈问道:“怎么这么少?”
    小陈听出了王泉的不满,但他只能苦笑回答道:“老板,当初仔猪卖给养殖户不少,能留下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看王泉皱眉,小陈赶紧补充道:“不过下半年情况会好转不少,每个月都能产出不少仔猪。”
    下半年?
    王泉听后直接摇头,对着小陈说道:“准备一下,这两天出栏。”
    说完就转身朝外面走去,上车之后,王泉没急着离开,先是给何金辉打了电话,而后直奔饲料厂。
    看到王泉进来,何金辉撇着嘴说道:“以前只是听人说,现在我是真正体会到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啥意思了!”
    王泉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主动给何金辉递上一支烟,这才解释道:“这不是太忙了么,饲料厂发展的咋样了?”
    何金辉已经快两月没见过王泉了,如果不算搞谭力那次的话,连电话都没有一通。“你要不来,我都觉得饲料厂是我自己的了。说吧,这次过来啥事儿?”
    “你帮我问问合作社现在有多少达到出栏标准的生猪,这两天屠宰缺口有点大。”何金辉的直性子让王泉省去了客套话,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何金辉听后一愣,虽说自己长时间没见过王泉,但他经常跟董鑫一起喝酒,他可是听说王泉包场的业务都开到北湖去了,怎么还有缺口?
    可王泉一脸认真的模样又不像是说谎,何金辉没敢耽搁,直接说道:“我哪能记得清啊,走吧,回店里看看统计数据就知道了。”
    何金辉跳上王泉的车子,回店里的时候王泉又问饲料厂的近况。何金辉这才笑着回道:“挺不错,第一批实验数据出来之后销量就提升了不少,现在合作社会员基本上都是用的咱们的饲料。你以前不是让我在周边县里找代理商了么,效果也还行。”
    王泉轻轻点头,饲料厂说是他跟何金辉的合伙生意,但他从来没有操过饲料厂的心,听何金辉这么说,心情多少轻松一些。
    回到店里,何金辉的媳妇看到王泉很是惊讶,这种久别重逢的惊讶让王泉刚刚放松的心态再次变得惭愧。
    “平时一直都有人卖猪,电脑上面显示的不到五千头,我估摸着实际存栏数量应该更少一些。”
    不够!
    何金辉老婆话音刚落王泉脑子里就有了答案,不到一万头的屠宰量光是给窦远洋准备库存都不一定够,更不要说是其他区域的客户需求。
    “这样,你这两天多打打电话,问问他们实际存栏有多少,告诉他们我这两天准备大量屠宰,希望他们配合一下。”王泉对何金辉老婆说着,转过头看向何金辉又是说道:“你跟之前认识的收猪贩子联系一下,尽可能让他们帮我多收一些。”
    王泉的表现让何金辉变得狐疑起来,盯着王泉看了好大一会儿,试探问道:“行情又要变了?”
    除了这个理由,何金辉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王泉这么着急杀猪。
    王泉本想否定的,可看到何金辉眼神里的猜忌,摇头说道:“行情变不变说不好,主要是北湖那边连续下雨,屠宰量比昨天下降了好几千头,咱们这边如果不多杀点,根本满足不了客户的需求。”
    王泉的解释何金辉根本不信,如果只是简单的为了满足客户需求,用得着这么刻意的大批量调集生猪?
    “饲料厂已经趋于稳定了,你要是看准了行情,千万记得告诉我一声,也让我跟着你赚一次快钱。”何金辉盯着王泉的眼睛,随后又是说道:“看在我任劳任怨的份上,你也得照顾我一次。”
    何金辉的反应让王泉哭笑不得,价格到底会不会涨,能涨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带何金辉玩?再说了,他又不卖副产品,能带他干啥?
    见王泉不说话,何金辉还以为王泉不愿意带自己玩,犹豫了一会儿又是补充一句:“真要不行的话我把钱给你,你给我出个利息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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