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舅舅了吗?”
    水生的声音有些低沉嘶哑,却比之先前多了太多温暖之意。
    这句话也是定了他以后的身份,以及他对某些事的放弃。
    娇娇笑了,应道,“是啊,三个月了,明年夏天时候就出生了。”
    两人默契的说起琐事,好似所有过往的纠结和恩怨,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任何事,在生死面前本来就微不足道,生死关头走一遭,还有什么看不开呢。
    鸡汤喝完,娇娇收了碗,嘱咐道,“虽然身体恢复了大半,但还是不要急着走,再养几日,让程大夫好好看看。”
    “好,”水生点头应下,想了想到底还是说道,“若是太子殿下不忙,能不能请他见我一面?”
    娇娇愣了一下,抬眼见水生眼里清透,并没有任何怨恨不甘,她就点了头,“好,这些日子忙乱,他一直没回来,估计这几日也该回来看看了。”
    勤多听得动静,进来提了食盒,娇娇给水生掖了掖被角,就要离开。
    水生闭了眼睛,低低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娇娇心里一酸,转而笑道,“以后不要这么说,若是要说,也是我该说谢。
    还是爷爷说得好,一家人,不客套这些。”
    水生嘴角翘了起来,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却应道,“好,永远一家人。”
    门扇开启,又再次被合上,屋里静默一片,水声听得屋外母亲同娇娇在低声说话,然后就是远去的脚步声。
    两滴眼泪迅速顺着眼角,落在枕头上,消失无踪…今日是小朝会,只有六部重臣和阁老丞相等人。
    再有一月多就要过年了,大越各地倒也没什么大事,但一年的税收要统计,边关的防务,还有先前西征的收尾杂事,甚至是春播也要提前准备,算起来也清闲不起来。
    战王这个新任太子,自然要在场。
    但他好似只带了耳朵,听得仔细,却很少开口,这也让重臣们都很是欢喜满意。
    大越朝堂存在这么多年,自有一套运行的法则,最忌惮也最麻烦的就是,胡乱更改。
    他们一直就怕太子受林家的前进学院影响太深,冒然开口整改。
    幸好,太子还是很谨慎。
    就是明德帝扫了儿子几眼,心里也是满意的。
    人就这么矛盾的动物,这个儿子是他推上太子位置的,也是他认可的继承者。
    但不得不说,也是儿子太过“争气”。
    他欢喜继承者够优秀,但他如今还在当政,自然不喜儿子超过他,无论是威望还是才能,亦或者是朝臣的忠诚。
    夜岚半垂着眼帘,众人的神色,他也是看在眼里,冷笑在心。
    待得朝会结束,他才开口说道,“父皇,这些内政,儿臣不熟悉,听起来也吃力,以后只参加大朝会就成了,小朝会就不来了。
    以后,儿臣想多留在京畿道大营练兵,明儿年夏日,儿臣想再次出兵,彻底铲除四国,扬我大越国威,也除掉边疆后患!”
    “说什么胡话呢,”明德帝好似不同意,呵斥道,“你是大越太子,以后这江山社稷是要交到你手里的,如今正好多学学,怎么又要躲去军营练兵?”
    几个阁老都是人精,怎么不明白这父子俩都在演戏,于是赶紧履行配角的义务,笑呵呵劝道,“太子殿下喜武,始终惦记为大越清除边疆隐患,这是好事。”
    果然,明德帝得了台阶就道,“罢了,朕只能再辛苦两年,待得边疆平定,你们也要多教教太子,尽早把朝政接过去,朕也清闲几年。”
    这事儿勉强就算定了下来,京畿道大营的兵符,重新回到了太子的手里。
    明德帝不知作何打算,又道,“你想怎么折腾东宫都成,尽早把太子妃接进来,宫里太医多,时常看顾,总比村里好。
    若是她惦记娘家,朕准她随时出宫去探看就是了。”
    “多谢父皇,我明日就去村里看看。”
    太子也是痛快应下,重臣无论心里怎么想,当然也要装糊涂了…第二日午后,娇娇吃的太饱,歪在炕上就睡着了。
    睡得香甜时候,怎么都觉得身边气息不对劲,突然睁眼就见夜岚不知何时躺在了她身边,双手环抱,把她严严实实圈在中间,十足的保护姿势,让她心里瞬间安定下来。
    “醒了?”
    “没有,我还困呢,都是你把我吵醒了。”
    娇娇嗔怪,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好似撒娇吵闹的猫咪,慵懒又都点小脾气。
    夜岚轻笑,把她往怀里揽了揽,“继续睡,我一直在。”
    “哼,”娇娇轻哼一声,嗅着他身上的暖意,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娇娇下意识抬手看看手表,才三点左右,她微微放了心。
    夜岚已经不在身边了,但堂屋里有说话的声音,想必是陪着长辈说话呢。
    娇娇闪身进了空间,洗漱换了衣衫,拾掇利落,这才去了堂屋。
    果然,老爷子和老先生都在,难得的是林大山也赶了回来。
    原来是顾天泽他们几个去福来县,半路遇到了赶回的先生,就一起折返了。
    周山长昨晚住在老先生那里,这会儿也跟了过来。
    一时间,加上林家兄弟们,堂屋里倒是站的满满当当。
    眼见娇娇睡醒过来,夜岚就起身扶了她坐在自己身边,又吩咐勤多去准备水果茶。
    旁人还罢了,习惯夜岚这般亲力亲为,但周山长却是免不得惊讶,忍不住多看了娇娇几眼。
    天下聪明绝美的女子多了,但能做到让一个男子,无论是王爷,皇子,还是尊贵太子,都多年如一日的疼如眼珠子,恐怕也只有林家这一个了。
    娇娇同长辈们见礼,这才坐下,端了勤多奉上的水果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
    她如今怀有身孕,普通茶水是不能喝了,但是用果子煮的这种水果茶,味道清甜又温暖,冬日最是合适,她就代替了普通茶水。
    一旁的林礼忍不住,凑到妹妹身边讨了一杯喝,被老爷子瞪了一眼,“你妹妹喝口水,你也惦记尝尝。”
    林礼笑嘻嘻应道,“我就是口渴,这么一大壶,妹妹也喝不完啊。”
    众人都是笑,夜岚也是给舅兄解围,改了话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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