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失态发展不妙,陈老爷连忙劝解道:“莫要动怒,莫要动怒,吟山先生刚正高洁,天下人有目共睹,老夫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依我看,此子定然是心生嫉妒,着实可恶,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而且,前三名的诗作,很快装裱之后,就会展出,究竟有无问题,大家一看便知。”

    陈老爷的话音刚落,场上顿时纷纷响应。

    李之河冷哼一声,这才放开秦梦辉。

    秦梦辉失了颜面,简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尤其是看到周围那些人戏谑的眼神,秦梦辉怒火中烧,但又想到李之河那对铁拳,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文会他是没脸再待下去了,更无心观赏别人的佳作,他狠狠的瞪了易安一眼,连带着陈老爷都记恨上了,在他看来,那陈老爷明显就是忌惮魏良的权势,所以才维护易安。

    说不定,易安的诗作,都是另有隐情。

    易安感觉暗中有人在窥视自己,正好对上了秦梦辉消失的背影,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方才的那道窥视,能引起他神魂的共鸣,可不是那个不值一提的家伙能做到的。

    自从筑基之后,易安不论是记忆里,还是感观,都格外的清晰,稍微有点不对劲,他就能有所发觉。

    他又朝其他地方扫去,可是仍旧没有发觉什么异样。

    “怎么了易兄弟,可别为了一些无耻之徒坏了兴致,你得了这次文会的头名,相信先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李之河拍了拍易安的肩膀,脸上也与有荣焉。

    易安说道:“不会,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的把目光投到了易安的身上,有想过来结交的,也有好奇与质疑目光审视的,只是他们注意到一旁“凶神恶煞”的李之河后,就不由得偃旗息鼓了。

    毕竟,方才李之河教训秦梦辉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们可不会跟秦梦辉那样愚蠢到自找没趣,吟山先生的影响力,又岂能是一个小小的声员可以妄议的。

    吟山先生可是清流一派的领军人物,几乎每个读书人都会向清流靠拢,就算朝堂上的那些贪官污吏,不也是想着法往自己的身上镀金吗?

    而秦梦辉经过今天这件事,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接下来,势必会引起无数读书人的共同“讨伐”,把秦梦辉摆在清流的对立面,那他们不就是清流了嘛。

    不过,跟那些生员不同,陈老爷可没有那么多顾及,也不怕“凶神恶煞”的李之河,他捋了捋胡须,来到了易安的身边,笑着说道:

    “你就是易才子吧,真是一表人才,那的诗作我看了,完全诠释了西湖的惊艳,看来,我们杭州要出一位了不得的才子了。”

    有了陈老爷的肯定,在场赞扬的声音也越来越多,那些评审,都是一些屡试不第的老秀才,已经对仕途不抱有任何幻想了,但结识一位前途无量的才子,他们又不会损失什么。

    况且,他们是无心科举了,但他们却有子嗣呀,多条路子,万一将来的某一天易安发迹了,那可是受益无穷的好事。

    “哎呦,刚才我第一眼看到这份诗作的时候,就知道不同凡响,而且有着陈老爷的慧眼识珠,才让这等佳作大放光彩。”其中一人拍案说道。

    其实,他刚才只是草率的看了一眼,并没有仔细斟酌,反正最终的决策权,又不在他这里,只是没想到的是,其中出了一份这般不同凡响的诗作。

    不过,他也是一个心思灵活的人,不禁夸赞了一番易安,还顺带着奉承了陈老爷。

    易安与对方谦虚客套了几句,对方又是一通夸奖,又说有时间了,一定要去请他到府上一叙,共同探讨诗文。

    易安自然是应下,不过并未当真,以为这只是对方的客套话。

    这时,何廷满脸乐呵的出现了,只见他身后跟着三个家丁,分别手持着前三名的诗作,易安的是金丝边框装裱,第二第三,则分别是银丝边框与木质边框装裱。

    何廷朗声说道:“各位请看,这就是本次文会的前三之作了。”

    虽然只有第一名会有奖励,但每次都第二,第三也都是备受追捧,称得上是众人当中的佼佼者了,只是这次第二,第三遭到了易安的无情碾压,存在感才低了许多。

    那第二与第三名,几乎全程黑着脸,尤其是那位来自靖远书院的生员,他心里可是一直都存在着优越感。

    事实上,外界的那些生员,也确实不是他的对手,本来都以为今年文会的第一非自己莫属了,那红樱姑娘他是见定了,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半路上却突然杀出了一匹黑马,让他的美梦彻彻底底的落空了。

    他也很想学秦梦辉那样,大喊黑幕,可是当他看到易安诗作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他黄宗平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先前心里不服气而已,现在看到了易安的诗作,他也就没有怨言了。

    他走到易安身边,认真的说道:“易安,你是第一个值得我认真对待的对手,我记住你了,希望你的经义文章,也能如同你的作诗一般,我在乡试上等着你。”

    黄宗平自己也知道,对方作诗的水准,只怕少有人能及,他一时半会,只怕别想追上对方了,所以只能从自己擅长的经义上面取胜。

    毕竟,只有经义才是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琴棋书画,多是陶冶情操的效用,如果连科举都考不中,那诗作得再好,也是枉然。

    易安一愣,有些纳闷,这个年轻人,干嘛这么大的好胜心,直到李之河给他解释后,他才明白,原来对方就是那个被他抢了第一的靖远书院高材。

    不过,与先前的秦梦辉相比,黄宗平明显要光明正大很多。

    对方本性是不坏的,只是被抬得太高了,一时间的落差,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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