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当我再次看向乐陵王府的大门时。有一瞬间视线里全都变成了红色。抬起右手举到额前。头再抬高了些。眼睛被炙热的太阳光线更是刺得睁不开了。

    “公子。”

    “唔。”低下头时。胳膊已经被身旁的白虎扶住。

    “您……”

    “下去。”我轻叱一声。甩掉白虎的手。

    闭了闭眼睛。停了一会儿再慢慢地睁开看向立在王府门前的斛律恒伽。就像一座石雕一动不动地直视前方。

    “你也沒有让我进去的打算吧。”背起手。平静地说道。

    “如果再让你高家人进去。岂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

    “高家。。”我惊叹。深深地看向一脸冷漠的斛律恒伽。不经意地一丝嘲讽的笑爬上唇角。冷冷地说道:“你站的地方就是高家的门槛。这邺城哪里不是属于高家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你所谓的‘高家’你又是什么。”

    “……”斛律恒伽眯了眯眼睛。冷冷地盯着我。直射向我的视线却像一把冰刀狠狠地朝我刺來。

    “你…不过也就是一个奴才。”平静地口气。平静地语调。却无人能听见心口在滴血的声音。除了我自己外。无人能听见。因为除了这个。我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耳边好静啊。惊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滴血。

    本來以为这颗心除了那个人之外就不再会有痛的感觉。因为这具本來就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对于感觉而言本就是迟钝的。也许只有跟它是血亲的他才能让它感觉到痛吧。沒想。原來这样沒有言语攻击只是眼神刺伤的攻击也能让它感觉到滴血般的疼痛啊。

    本來以为它已经渐渐地丧失了疼痛的功能。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得麻木。但是。就在对面的那道冷漠的目光刺过來时它就像狠狠地被刺了一刀。痛入心扉。

    本來是那么痛的感觉。为什么我会想笑呢。不是自嘲的笑。而是有些雀喜。哈。为什么。难道是我出了毛病了吗。竟然会觉得…想笑。

    “人都是被利用的。也是拿來被利用的。这个你不是早就已经看透了吗。比谁都看得清楚的事情。不要露出一副自己被背弃、被背叛的样子。”不是的。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要说的。我其实是想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地更深地去攻击他呢。还是说。其实我是在攻击自己。不然。为何每当我多说一句就多痛一分呢。

    “你知道此时的自己像是什么吗。”

    “呃。。”

    “一个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轰’脑子里顿时变得‘嗡嗡’作响。像是断了根琴弦。‘噹’的一声。弦断了却不会马上停止震动。振声也不会马上停止。

    他沒有嘲笑、沒有冷笑、也沒有憎恨。有的只是漠然的神情。是漠视。

    “哈哈……”仰天长笑。狂肆的笑声划破天际冲向烈日。回荡在整个上空。

    “哈哈…哈…”笑到直到喘不过气。直到眼睛被烈日刺得发疼才放下头。平视前方。即使眼前变得一片苍白。

    “沒错。你我不是同路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嫣然一笑。声音变得轻飘飘的了。

    我不想再去看斛律恒伽此时的表情。即使想看。也看不见了。

    “回去吧。”转了身。伸手朝前面摸索了两下却触碰到一只手臂。是白虎有意伸出來的吗。

    “爷……”

    白虎并未说什么。只是顺势将我的手引向了銮轿。我弯下身进入轿内。当帘子关上的瞬间眼前不再白色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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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快來人。”

    “出什么事儿啦。”

    “呀。四公子。这是四公子。这是怎么啦。”

    “还蹙着做什么。还去请大夫。”

    “公子。公子是怎么啦。血。怎么会有血。公子……”

    “茜。哭什么。快去铺床。快去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好累啊。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想睁开眼睛。好困啊。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沒有噩梦、沒有烦心的事情。只想什么都不想的好好睡一觉。怎么了。为什么身体摇晃得厉害。这些抬轿的家伙真的是越來越不像话了。竟然把我陡得都要吐出來了。

    “白虎将军。您抱稳些儿啊…我家四公子…呜…吐了、吐血了。呜……”

    该死的柱子。吵死了。烦死了。

    终于不晃了。可是周围还是好吵啊。啊。眼睛真的是太疲倦了。稍稍地睡一会儿吧。

    唔。睡不着吗。这里是哪里。到处都是白色的。被打开的窗户风吹了进來。白色的窗帘被吹得乱摆。

    咦。这是…玻璃窗。。怎么会。医疗器材。这里是医院。我是在做梦吗。怎么会有现代化的医疗器材。还有屋里的布置都是21世纪才有的医院。

    唔…白色的病床上有人。咦。为什么看起來这么的…像我。不。这就是我。只是头发长了些儿。因为长长的地方沒有染色所以颜色又呈了紫色。是我不喜欢的颜色。再看近些儿。皮肤怎么变得这么苍白呀。而且怎么看都瘦了许多。

    不对。为什么我会躺在医院。即使是在做梦。为什么会梦见自己躺在医院里。

    “医生。他…真的沒有醒來的希望吗。”

    呃。有人在门外说话。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醒來就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医生都是这样说的。这成了职业术语了吧。正想着。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头神色沉重的走了进來。

    “是吗。真的不行吗。”

    咦。。高湛。。医生后面的人是高湛。。不。不对。他是短发。而且身上的衣服…他是严湛。我在21世纪的死党严湛。

    “对不起。不过。他的情形已经算好的了。这么严重的车祸。除了脑震荡外身体沒有其他的重伤。说來也是奇怪了。竟然连一处骨折都沒有。”

    呿。这医生。难不成希望我断手断脚吗。唔。不对。难道说。我沒有死吗。这…仅仅是一个梦吗。还是我真的回到了21世纪。我的灵魂又回來了。

    不。为什么。为什么想到这里我反而会害怕。心里会不安。想要…回去。回另一个世界。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医生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恐怕。恐怕什么。他的意思是会死掉吗。

    “大夫……”

    “唯一的方法就是他自己想醒过來。”医生拍了拍严湛的肩。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

    “大夫。”严湛追了出去。

    阿湛。别走啊。我伸手想要去拉他。可是却又迟疑了。

    他刚才说自己醒來吗。可是我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回來吗。把一切都抛下。是不是就轻松了呢。

    病床上的我看起來似乎真的奄奄一息了。看起來真的是再不醒來真的就会死掉了。可是。我真的想要醒來吗。

    不。我缩回了伸出去的手。深深地望了一眼严湛追出去的身影。对不起。我还不能回來。

    啊!就在我做下决定时。身体突然像是被什么吸着。一直往后拉。病房的景象越來越模糊。视线里又是白色的一片。什么也沒有。

    “发生什么事儿了。”

    “三、三公子……四公子他……”

    “早上來看过。不是还好好的在房里睡觉吗。是怎么了。”

    “三公子……”

    “三爷。救救公子吧。不要让公子死了。”

    呃。是茜的声音。她怎么哭了啊。还有高孝琬。怎么好像很生气似的。

    “贱婢。闭上你的嘴。肃怎么会死。怎么会死。肃不会死的。大夫呢。大夫哪里去了。”

    “王、王、王爷……”

    “你是大夫。快让他醒过來。让肃醒过來。”

    “这、这、这……”

    “庸医。拖出去乱棍打死。把御医叫來。”

    “王爷、王爷饶命啊。饶命。啊……”

    怎么又是这样。真吵。吵死了。

    “三弟。先留下这人。让他先稳住肃的病情。等御医來还有一段时间。”

    呃。高孝珩也來啦。。

    “还不滚过去。”

    “是。是。是。”

    唔。什么东西冰冰的在头上刺了一下。唔…周围怎么安静下來了。还是是我听不见了。

    啊。眼前又突然的明朗起來。这里是花园。繁花似锦的。是宫里的御花园吗。也只有宫里才会有如此品种繁多、珍贵的花。咦。孔雀。宫里有养孔雀吗。

    “來客人了吗。”

    咦。有人说话。

    “嗯。凤皇公子來了。已经好一会儿了。”

    唔…是个婢女。那个男音。

    “是吗。沒有说宗主不舒服。让他改日來吗。”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假山后走出。因为距离太远又是侧面。所以看不清长相。

    “唔…说了的。” 婢女低下头。

    “你们是怎么侍候主子的。”男子停了停。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唔……”

    “宗主今天喝药沒。”

    渐渐地。二人走远了。声音也就消失了。望着远处的背影。不知道为何我会觉得有些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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