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后的声音,武贵妃开始有陌生感,从她进宫的那一年起,她就没有正式的参拜过皇后。
    这个正式是指皇后端端正正的坐着,从容的接受她的参拜。
    皇后娘娘一直身体不好,秀女进宫的参拜,她是能免就免,就是每年一回不能推托的新年参拜,也只允许不多的几个命妇到她的面前。
    武贵妃自从得宠以后横行六宫,耳边忽然出来的这一声斥责,柔而若清溪水,对她实在不算什么,五雷轰顶的是后面那一句。
    皇后稍停了停,发脾气是消耗的,她得休息一下,然后嗓音中带着兴奋地道:“来人,打碎贵妃车辇。”
    她的体力实在不济,中间那一句“贵妃在本宫面前失仪”,或是不尊敬的,也省得。
    女官走上来,带着解气的补上:“贵妃武氏......”瞬间出来十几个罪名,把这些年武贵妃的眼里没有皇后数落个干净。
    曾宝莲听得好生佩服,果然才学高是好的,如果自己有女官的才学,昨夜就不会陪着醉酒,而是把世子教训一通,让他老实的回房睡觉。
    皇后宫里的太监宫女积怨已久,武贵妃不敢出现在皇后的病床前面闹事,欺负一下中宫的侍候人不在话下,他们得到这一句话,内心都有澎湃。
    中宫娘娘今天要发威了。
    大家伙儿要集体出气了。
    女官的话刚出来一句,太监宫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车辇那里,武贵妃的侍候人也是横着走习惯,常年处于优势的本能和习惯让他们的反应也很迅速。
    有的太监面前站定的是个小太监,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有个宫女拔下头上簪子,皇后的宫女衣裳上立即出来两个洞。
    殿角的后面,离这里约有近百米,宫前露出眯眯笑的眼睛,他正中下怀。
    镇西侯夫人进宫,想当然的安全责任在他肩头。
    于是,呼声四起:“武贵妃行刺皇后娘娘,宫中戒严。”随着呼声,一队队的宫中侍卫带刀而出,宫前走在最前面,对着武贵妃的车辇行礼:“臣侍卫总管宫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受惊了。”
    皇后又没有中气了,由女官代为回答:“宫总管平身。”
    宫前起身,对着武贵妃车辇皱眉,这东西堵着宫门,别说娘娘出不来,就是参拜也得经过它,这算个什么东西?
    就要喝命搬走车辇,宫中侍卫的到来,让武贵妃的人彻底没有气焰,皇后的人占住上风,挨打的小太监带着脸上一个红巴掌印子,一把推开打他的太监,猛虎下山般扑上车辇,狠狠一脚把车辇上金角撞下来一块,金角飞上半空中,小太监眼明手快地接住,反手一下子,把金角砸到打他的太监头上。
    用足力气,太监顿时倒地,金角插在他的胸膛上,往外面流着血。
    “杀人了!”
    武贵妃的宫女不再凶悍,发着抖蹲在地上,一双手要么捂着眼睛,要么捂着耳朵,捂着眼睛的还有道理,她不敢看流血场面,捂着耳朵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可能是大冬天寒冷的独有姿势吧。
    武贵妃面色苍白,顷刻之间天地翻覆,她的世界变了又变。
    约半个时辰以前,她还在铜镜前抱怨凤冠不够庄严,然后她就得罪皇后,有个“大不敬”之罪,再然后电光火石般的快,她的人让杀了。
    那太监嗓子眼里格格的,血流得太快,蹬着腿已经不能说完整的话,而失误杀他的小太监带着狠劲儿,和皇后宫里的人还在砸车辇,只看他的架势,其实可以算他有意杀人,不过他确实不是有意,他也是恨到极点。
    武贵妃怒了,她进宫就没有忍过,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超过她的承受范围,她冷笑瞪视宫前:“宫总管,你好大的胆子敢污蔑本宫.....”
    在她的身后,适时的又出来一句话:“武氏,你好大的胆子,见本宫敢不跪?”
    武贵妃旋风般的转身,瞬间眼睛里压力无限,有什么逼的她不敢直视。
    车辇是打碎边收拾走,一群人挟着旧私怨还不打得飞快,现在只有两个太监抬走最后一块,露出宫门前被簇拥的一个人。
    她瘦弱的不堪,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六龙九凤的凤冠实在太重,压得她好像没了,只有一顶凤冠在那里,可这是六龙九凤的凤冠,皇后正式大典佩戴,它代表的不是皇后本人的威严,而是皇家风范。
    容氏第一个带头跪下来,她没有忘记回头看一下儿媳,曾宝莲就也跪下来,不过她没防备的还是看了一眼,她也没有对皇后本人的病态着意,而是触目惊心的看到凤冠,再就是凤冠一下溜溜闪动光芒的眼睛。
    皇后娘娘太兴奋了,自从她进宫,注定要与六宫争宠,还是头回见到如武贵妃这样把错全犯在一起的时候。
    兴奋撑起她早就反复提醒主人要睡下来的身体,也撑起她头上那顶沉重的凤冠。
    她甚至不用瞪眼,兴奋过度夺过光彩,把她的威严全表示清楚。
    武贵妃看着那顶骄傲的凤冠,缓缓流下泪水,身子缓缓的低下来,她缓缓的跪倒,含着委屈和愤恨,低下她本想更骄傲的头颅,呜咽地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宫中侍卫们的铁甲声犹在声响,脚步声走的整齐而沉稳,武贵妃知道他们已经把这里封锁,大势已去的感觉让武贵妃面前暗无天日,她把谢家恨在骨头里,她当然不怪自己原本出宫,却追着镇西侯夫人来到里,她只暗恨,让谢家坑了。
    御书房里,太监换上最新的安神香,也不能让皇帝沉稳片刻。
    他知道镇西侯夫人进京,刚刚知道镇西侯夫人进宫,而皇后显然派人在宫门等着,等到这里知道,镇西侯夫人已在去皇后宫中的路上。
    “儿子没见过我就惹事,妻子却很守规矩的进宫,而真要守规矩的话,谢家的人进京,朕却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镇西侯也到了,和朕理论他亲家的事情吗?”
    曾家宅院里发生的事情,皇帝虽不能尽知,却也多少能知道一些,比如镇西侯夫人在门外就认儿媳,曾家的姑娘有那么美貌吗?居然跑到西疆就让谢家认下来。
    皇帝的脑袋继续在痛,这是从过年前谢世子当街闹事就开始,而且他担心镇西侯进京,他不想见这个人,特别是在出现他亲家冤案的时候。
    本就烦恼,外面出来喧哗声。
    “皇上皇上,贵妃娘娘的车辇让砸了,”
    皇帝一惊,顿足骂道:“这个谢家,无法无天!”他问也不问的冲出去。
    还用问吗?
    谢家的世子进京就打平王,揪胡子也算打,大年初一打亲家的亲戚,正月十五砸到曾家族长的家里,现在他母亲来了,自然水涨船高,打到宫里并不超出皇帝的想像。
    但是等他沉着脸站到武贵妃的太监面前时,听完回话却愣住:“皇后让打碎的?”
    “还杀了人呢,皇上,我是跑得快才没有让打死,如今贵妃娘娘跪在雪地里,皇后娘娘竟然让贵妃娘娘跪在宫门外面的雪地里......”
    太监泣不及声,好似受到天大的侮辱。
    皇帝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武贵妃飞扬跋扈,他不能说不知道,不过皇帝能接受,因为她不是皇后。
    皇后虽然常年睡在床上,但是从不争宠,认真来说对待任何一届的宠妃都有宽容,她不争过年过节谁陪着皇帝大宴百官,也不争新鲜的衣料首饰在谁的身上,她只是默默的按期帮着皇帝选秀,有时候让宠妃拦下来,皇后也没有怨言过,再过三年再提就是。
    皇帝反过来对她有内疚,听说病弱的皇后出面,他就知道武贵妃做错。
    太监还在苦苦的求,而事涉皇后,皇帝也不能说不去,他往内宫走着,刚才那一团针对谢家的火气虽还在,想着,哼,与谢家少不了关系,但是焦躁消失。
    他从容的出现在皇后宫殿,先有人通报,武贵妃见到他来哭得更厉害,皇帝没有管她,而是先让人来吩咐皇后不必行礼,容氏等人本就跪着,自然还是跪着的。
    皇后还是兴奋,沉重的凤冠压着她脖子格格作响,她也没在意,眼睛里神气映得眼珠子发亮,皇帝见到反而心酸,皇后这是让气着了,瘦骨嶙峋的她眼睛冒寒光。
    她不肯进去,女官搬来座椅,皇后裹着厚厚的大红宫衣,缩在宽大的座椅里,看上去人几乎要没有。
    皇帝找出她的手,握着,触手处一片冰凉,皇帝叹道:“你何苦在这吹风,就是武氏冲撞你,你也进去再说。”
    皇后抬眼看他,寒光冒的就更厉害,引动轻咳几声,再就狠命的咳嗽,女官代她回话,字字诛心字字不离武贵妃的大逆不道。
    武贵妃大叫一声:“冤枉。”倒地就晕。
    “哗啦”一盆水,快到没有人能阻止,泼到武贵妃身上,皇帝大惊失色,大冬天的往身上泼凉水,这是要人命吗?
    还没有等他阻止,皇后身边的人手太快,又是一盆泼到武贵妃身上。
    凉水,是对付装晕的最佳手段,要说皇后身边的人是怎么想到的,积怨太久,而且武贵妃也这样对付过别的宠妃。
    两盆就够了,贵妃离开她温暖的车辇,在雪里跪着喝风,等到皇帝走来,不是街上邻居家窜门,几步就回到自己家,贵妃已喝风喝饱,再来两盆水,这下子确实打算要人命。
    不等皇帝发怒,他的手指上一紧,皇后死死扣着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杖.....毙。”
    皇后身边的女官最懂她心思,四个女官一起叩头:“贵妃眼里没有娘娘,请皇上万万不能姑息,杖毙贵妃宫里的近身人等。”
    皇后宫里的侍候人听到,也齐齐叩头:“贵妃眼里没有娘娘,请皇上万万不能姑息。”
    武贵妃本来心一横,继续装死,听到这里万万不能接受,她在宫里手眼通天,因为她有一帮调教出来的好帮手,有谁靠自己聪明伶俐就能在六宫里横行这些年呢,先不说再教出来这些人难,就是今天丢这么大人,如果再失去得力的人手,武贵妃知道她再无翻身之力。
    六宫是个摧残青春的地方,她虽保养得当,青春已不在,而她一旦失势,就再也拦不住皇后要求选秀,从此新人胜旧人,这不是六宫自古到今的风水吗?
    她对着皇帝爬过去:“皇上,不能不能啊,是镇西侯夫人害的我.....”
    皇后紧紧扣住皇帝的手不松,几乎捏得皇帝疼痛难忍,她眼里的寒光瞪向武贵妃,一点力气全花在手上,实在没有中气,又一定要说话,嗓音嘶哑难听。
    “你车辇进我中宫,先太.....先太后都不曾.....你堵我宫门.....你阻拦命妇参见.....你......”
    武贵妃凄厉的大叫:“冤枉.....”
    女官把皇后的话接过去,义正词严地数落武贵妃阻拦镇西侯夫人等等,这全是事实。
    皇后又瞪着皇帝,脸憋得乌青,眼看着一口气就要过去,容氏从容的回道:“皇上难道为了一位目无娘娘的贵妃,要把中宫娘娘气死吗?这可是大过年的,还在正月里呢。”
    “冤枉!”
    “杖毙!”皇帝的厉声和武贵妃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山呼万岁时出来,把武贵妃的声音压下去。
    武贵妃这回真的想晕,不过她保养的好身体好,一两盆水只让她冷,隔着皮衣呢,她还只是天旋地转。
    她眼角瞪着容氏,瞪着皇后,暗想以后再算,就见到皇后对着女官又说了什么,女官高声道:“娘娘有旨,贵妃武氏素日不端,皆是受近身人等挑唆,今首恶已除,不计前嫌,皇上允许贵妃今日省亲,着省亲照旧,娘娘赏临江侯如意一件,黄金百两,着临江侯恭谨接驾。”
    武贵妃这回真的晕过去了,她丢了这么大的人,还要出宫省亲,这才是真正厉害的一着呢。
    .....
    临江侯府今天比过年还要热闹,阖府张灯结彩,而且十里红灯,直到府门外面的半个内京城。
    一早的就拱手,拱到现在临江侯的手有些抬不起来,他回到房里歇息,妻子招待女眷肯定不在,他让人去问她:“宫里可有消息出来,娘娘应该出宫了。”
    临江侯夫人也打发来人问:“娘娘说好的早早出宫,还要拜祖宗灵位,怎么还没有消息?”
    “侯爷,请迎客。”
    临江侯听完这句,就要出去,对着宾客满堂正在开怀大笑,一个太监打马直闯府门。
    今天是临江侯府光宗耀祖的日子,武家摆流水席,宾客请到府里,穷人在府门外面坐下来就吃,今天的人比昨夜十五花灯会还要热闹。
    这一匹马横冲直撞的,撞到左边,又撞右边,人多有一个弊端,那就是马没有撞到他们,可是人挤人。
    临江侯府这就乱了,哎哟声里夹杂着大骂声,伤者的呻吟声倒没有人听到。
    人太多,等到临江侯府的人反应过来,要阻止这骑马太监时,太监已经到正厅的下面,在他的马后到处狼籍,跟割麦子似的东倒一片西歪一片。
    临江侯大怒,卷着袖子出来,骂道:“你是娘娘宫里的吗?怎么敢这么没眼色!”
    太监下马后,惊惶失措:“侯爷,娘娘获罪,皇后娘娘让她大雪地里跪着呢。”
    “这这这,不可能!”
    临江侯脑子嗡的一声,怎么也不敢相信,贵妃娘娘是六宫里得宠,皇后娘娘常年不出宫,据说今年要死明年要死的,怎么可能!
    他左右看看,有一个常年养着的清客也附到耳后:“这公公看着面生,不像贵妃娘娘宫里出来的。”
    临江侯也这样想,这指不定是谁使坏,蓄意的搞破坏,他仗着武贵妃平时也是骄傲的人,上前去一个巴掌,打在太监的脸上,因为宾客太多,想让大家全听见,一跳多高的骂道:“什么东西也敢来捣乱,给我捆了,等娘娘省亲时发落。”
    太监也麻溜,往后就闪没有打着不说,他在人堆里左一钻右一钻,边钻边大叫:“武贵妃获罪了,我来报信,你们还不听,武贵妃获罪了.....”
    临江侯府的家人跟在后面追,这下子本来就乱的临江侯府就更加的乱,临江侯气的七窍生烟的时候,一个太监小跑进来,这个人临江侯认识,这是武贵妃宫里的小太监,平时往府里送赏赐,他来过好几回。
    “乌公公,娘娘让哪个大胆的给耽误了?”
    临江侯咬着牙问出来。
    乌公公喘着气,一把抱住临江侯的脖子,额头上的汗流到临江侯脑袋上,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宫里今天这个阵仗,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幸好今天不太舒服,让别的太监抢走跟着贵妃省亲这个风光差使,乌公公才能捡回一命,才能赶紧出宫报信。
    “不好了,贵妃和镇西侯谢家的人过不去,结果误闯到皇后娘娘宫里,皇后娘娘正在发作她,侯爷,出大事了,您赶紧进宫帮着求求皇上吧。”
    乌公公说出来的不会有错,临江侯一听眼睛就直了,不过满眼金碧辉煌提醒他客人还在这里,临江侯一巴掌把乌公公打倒在地,骂道:“都是你们耽误贵妃出宫,等我从宫里出来,再和你们这些耽误的小人算账。”
    揪起乌公公,对着宾客们陪笑:“哈哈,列位,这就请医生,这就摆宴席,大家随意,我进宫迎迎贵妃娘娘,就来就来。”
    乌公公慌慌张张的,说话时喘着大气,其实有人已经听到,大家见到临江侯装模作样,和他交好的人帮着他遮盖,和他不好的人暗暗地发笑,但是表面上都道:“侯爷请请,今天是贵妃娘娘的好日子,一定要圆满喽。”
    临江侯揪着乌公公到没有人的地方,放下他叫苦不迭:“我的小爷爷,你怎么这种时候跑进来这样的说话。”
    乌公公捂着脸哭:“还时辰呢,侍候贵妃娘娘的人都让皇后娘娘杖毙,我要不是今天生病没我的份儿,我想来报信也来不了。”
    临江侯把衣上玉佩一揪,揪断系绳塞到他手里,拔腿对着马棚跑去,出大事了,果然出大事了。
    等到他骑上马冲出府门,迎面,两个太监正装肃容,缓缓地过来。
    因为武贵妃省亲,相关的街道戒严,太监们不慌不忙的下马,刚好把临江侯截下来:“侯爷接旨,娘娘已出宫,临江侯府准备接驾。”
    哪怕临江侯再急,也只能下马,哪些人在街上等待,位置站在哪里,是事先排好的,也演习过,这就大家站定了,互相用眼神问询。
    怎么了?
    不知道啊。
    最后大家看临江侯,就看到北风里临江侯额头的汗水流下来,一直流下来。
    这是冷汗,看懂的人全心里打鼓,总觉得这雪天还要更加的阴沉。
    这一等就等到大半天,贵妃出宫可没有这么快,等到车辇过来时,再想装糊涂的人也明白了。
    这车辇外表暗沉,不知道从哪个库里抬出来的,装饰上也少很多,锦帘也不够光彩,抬辇的太监也只有八个,临江侯说过的六十四个人,少了八分之七。
    八抬大轿放在平时是大轿子,放在车辇这里小的不够看,整个武家人的冷汗一起下来,跟着临江侯的一起流个不停。
    宫里到底怎么了?
    没有人现在能解答,就都指望贵妃进房后,再问她也罢。
    临江侯夫人心里发凉,侍候的人.....全是面生的。
    等到武贵妃下辇,她的妆容还是很精美,可是目光呆滞已失去神气,大家拜见过,就说更衣,临江侯夫人跟进去,就见到两个女官不客气的撵她:“娘娘更衣,夫人外面等候。”
    这是一句悄悄话也不能说,临江侯夫人小跑着去见临江侯,临江侯愁容满面:“刚刚让人去宫里打听,娘娘失势了!”
    临江侯夫人身子一歪,差点没摔倒,她哭道:“为什么,凭什么呢。”
    “全是谢家算计,他们家的侯夫人今天进宫,今天就出这样的事情,”临江侯一个字一个字地骂道:“镇西侯,我和你誓不两立!”
    这个时候的皇后宫里,却是其乐融融。
    .....
    曾宝莲望着平王妃,虽然她在成长的岁月里不出家门,也暗道皇后娘娘真是个妙人,母亲进宫是昨天就定下的,所以皇后娘娘一早派人在宫门接她,而平王妃这位陪客,也应该昨天定好。
    平王妃对着母亲实在客气,客气到失去亲王妃对侯夫人的尊贵。
    这不难想通,平王妃受伍侧妃欺压已久,谁给她扳回一口气,由曾宝莲率先开打的谢世子当街上打平王。
    平王妃也对曾宝莲亲切含笑,把发上一枚镶满宝石的簪子给她,但真正的底气在谢家,平王妃对容氏谈笑风生中放低身段。
    皇后娘娘难道不是个妙人吗?
    她身体不好,可以由女官作陪,也可以不赐母亲宫宴,可她偏偏找来一位陪客,偏偏就是平王妃。
    曾宝莲抬头看看宫殿上的藻井,她小的时候就听到武贵妃的风光,现在看来,这天还是天,这地也还是地,她曾家的冤枉也一定会平掉。
    跟在容氏后面走出宫门,曾宝莲把沉甸甸的赏赐匣子交给白芍手上,容氏笑问:“累了吧?”
    进宫去不能很多的人,就婆媳两个,所以皇后的赏赐由曾宝莲捧着。
    “不累,就是没有想到。”
    曾宝莲轻轻地笑,她没有想到皇帝也能让皇后压制,武贵妃今天吃个大亏。
    “没有想到的事情可多着呢。”容氏扶着她手上车,又看着曾宝莲也坐上来,跟来的春晴把车帘压紧,容氏嫣然地道:“等你公公到了,还要热闹呢。”
    “是。”
    曾宝莲小声地说着:“多谢婆婆。”
    “不用谢。”容氏笑着说过,婆媳坐车回家,宫前走到宫门上看着马车离开,遥遥想着今晚要找个机会见侯夫人,那个人到底有没有死丈夫?过上两年再不死丈夫,他就回家杀人去。
    见到马车前往下一个街口,宫前把守宫门的人训斥几句,让他们用心当差。
    谢运在下一个街口等着,宫里的事情,宫前一一的让人告诉他,不过谢运见到马车过来,心里才觉得安妥。
    “世子在车外呢。”
    赶车的说过,谢运的声音响起:“母亲可好吗?”
    “好,我看到他了。”
    容氏懒洋洋,宫前虽然大变模样,盔甲压紧他的鬓发,不过还年青呢,不难认出来,容氏当时没笑出来,是涵养功夫好。
    小孩子家家的,争不过亲事就一气离家,没想到混的还挺好。
    谢运也是一笑,知道说的是宫前。
    再道:“媳妇好吗?”
    谢运说过,曾宝莲愣上一下,才想到说的是她,她应该回答好,可心里还有别扭。
    酒醉的人心里明白,当时糊涂,也是一阵一阵,后来酒醒,也能慢慢回想起来。
    这个人,太可气了。
    他哄着自己说喜欢他,又哄着自己满院子里唱歌,至今曾宝莲左耳朵是世子的高歌“我身为男儿,傲为当世雄”,右耳朵是她自己的声音“我身为女儿,我是大英雄”。
    全家人一定笑话死了。
    曾宝莲没有遇到好公公好婆婆,和一个挨打就老实的世子,她才当不成全家的大英雄。
    世子一定在心里笑,曾宝莲暂时不要理他。
    容氏以为她害羞,这不是很正常事情吗,容氏接话:“她也好,平王妃倒还明白,给了媳妇两件首饰,倒值个几千两银子。”
    平王妃在出宫的时候,忍无可忍地又拔下一件给曾宝莲插在发上,其实她赏赐容氏也不出错,不过平王妃把自己降的比容氏低,她不敢赏赐,就给曾宝莲。
    谢运也同样的老实不客气:“这是她应该给的,媳妇为给她平王府上正风气,冒着雪把伍侧妃打了。”
    曾宝莲溜圆眼睛,这是生生的污蔑,她.....打的是平王姬妾,好吧,她当时打的人里说不定也有伍侧妃,她不怕事,就是婆婆在这里,闹事不见得好听。
    容氏格格的笑了两声,慢条斯理地道:“我今天进宫,武贵妃娘娘也挨了不是。”
    曾宝莲顿时醒悟,她和她的婆婆做一样的事情,都和武家过不去,她面上恢复光彩,觉得自如许多。
    车内车外这就温暖如春,每个人都很自如,雪空仿佛迫在眉睫,不过离谢家的人远得很。
    又一个街口走过,望着跟车的世子雄纠纠,望着青色的马车徐徐而行,武正盛面上阴霾闪动,第一个拿着兵器冲向马车。
    武家不好过,你谢家也别想好。
    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谢家敢在京里闹事,武家也一样的敢,闹吧,看看谁的人多,这是武家的地方。
    在他的身后,足的几十个,傲然一个小型的军队。
    曾宝莲把容氏推到身后,容氏哭笑不得:“你推我干什么,给他们几个胆子,也到不了这里,你放心吧,你丈夫在外面呢。”
    谢运目光微闪,一夹马腹就要冲过去,等到马嘶鸣一声,他猛勒马缰,却又在一步之外停下。
    雪地虽滑,奔马势大,也强硬的止住马蹄声。
    这个时候,两边嗖嗖风声,附近的房顶上一排连珠箭射出来,武正盛等几十个人纷纷倒在箭下。
    谢运大笑:“来得好!”
    一抬手抽出佩剑,剑如流星离手而去,就听左边房顶上传来哎哟一声,应该是伤到一个人。
    武正盛从人堆里爬起来,身上带着两枝箭,肩膀一枝,大腿一枝,他惨叫道:“姓谢的,你敢在京里杀人,你.....等死吧。”
    谢运还是长笑:“我动你了吗?”
    这群草包,放箭的是他吗?他要是不勒住马,他也在箭圈里,射到他算世子的箭手是个笨蛋,射不到他就算世子下令放箭,武家清一色的草包。
    谢运不管乱跑的人,而是意气风发的吩咐:“去,把这帮子栽赃陷害的混蛋给我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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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婚?开玩笑,她家太子爷这么给力,且俊美无涛,宠她入骨,她才不会便宜旁人,定然会死死抱着粗大腿不放手!
    到时夫妻双双虐渣渣,你虐渣来我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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