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叫你布鲁斯吧”,凯文没听清楚他的姓氏是班还是本什么的,“你不用害怕,我虽然长得像坏人,但我真的不是坏人。昨天我发现你的时候,你伤痕累累地躺在山丘上的一个灌木丛里,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然后我就把你背到车上,除了帮你处理了一下伤口,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布鲁斯仍然惊魂未定,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因为他虽然看上去有些像是个瘾君子,但绝对和坏人沾不上边。真正让布鲁斯恐惧的是他自己,准确的说,是藏着他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他虽然记不清来龙去脉,但他的脑海中却不时闪现出几个画面:他看到贝蒂惊恐的眼神,他听到了人们绝望的惨叫,在画面的最后一幕,贝蒂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回过神来时,凯文已经发动引擎了,他回过头问布鲁斯:“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不过你得给我指路,我是第一次来这。”

    布鲁斯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凯文应该不知道高华大学发生的事。不过凯文的话却让他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本想随便撒一个谎,但是面对凯文真诚的眼神,话堵在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这时候,布鲁斯突然注意到凯文青紫的右臂,于是他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是你抓的!”凯文无奈地答道。

    一时间布鲁斯十分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凯文问布鲁斯:“昨天你抓着我不放,口里一直喊着贝蒂,她是你什么人?”

    凯文没想到自己的话正好戳到了布鲁斯的痛处,他抱着头,懊恼地说:“贝蒂…不,我伤害了她!”

    看到布鲁斯痛苦的表情,凯文自行脑补出一个微电影,电影里的布鲁斯背叛了他的爱人贝蒂,正好被贝蒂当场抓到,心碎的贝蒂不仅把布鲁斯打成重伤,还在布鲁斯一件衣服都没穿的情况下将他赶出了家门。这真是一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看到布鲁斯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凯文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布鲁斯现在的神情,就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一样急需爱抚。凯文把视线下移,注意到了布鲁斯蜷缩在毛巾里发抖的身体,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递给布鲁斯,然后把车开到之前路过的一个商店外停下。

    “你穿几码的裤子?”凯文问道,虽然自己的裤子布鲁斯也应该能穿得下,但衣服可以给,裤子不能给,因为他只有一条啊。

    “我穿最大号的…越大越好!”布鲁斯答道,一边挤出了一个不是那么难看的微笑。

    凯文大跌眼镜,拜托,这是外裤不是睡裤,哪有这么穿的!不过他还是到商店里找了一条看上去最大的裤子,这条裤子装下布鲁斯修长的双腿绰绰有余了。凯文顺便买了一根皮带,要不然这裤子一定会掉下来。

    虽然这条裤子的大小远没达到布鲁斯的期许,不过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要是没遇到凯文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凯文把车开到一个没人的巷子里就下车了。布鲁斯换好裤子,在犹豫是不是要离开。布鲁斯觉得很幸运,在最落魄的时候能有一个人帮助自己。如果离开凯文,自己身无分文,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如果他继续留在凯文身边,可能会给凯文带来危险,况且现在贝蒂生死不明,他怎么也放心不下。但当布鲁斯下定决心离开时,凯文已经带着两包外卖过来了。

    布鲁斯从出事后就没吃过东西,所以这顿快餐让他吃得格外香。看到布鲁斯狼吞虎咽的样子,凯文默默地把自己那份也递给他。

    “布鲁斯,你的家是在高华大学里吧?” 凯文留意到布鲁斯总是向高华大学的方向叹气。见布鲁斯没有回答,凯文以为布鲁斯是被贝蒂赶出来,所以不好说出口(其实这段是凯文自己脑补的),现在高华大学戒严,布鲁斯肯定回不了家了,“你可以去我的房子住几天,直到戒严结束。”

    “高华大学戒严?”布鲁斯没想到凯文会这么说,不过听到高华大学戒严,他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他试探着问凯文高华大学发生了什么事。

    凯文腹诽你家就是在高华大学里嘛,还不承认。布鲁斯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说不定就是高华大学里的教授,因为和学生来了一段师生恋,所以才被贝蒂赶出来的。随即“啪”的一声,扔给布鲁斯一张报纸,告诉他说:“高华大学的一个实验室里发生了爆炸,死了几个人,不过你放心,我看了两遍,名单里没有叫贝蒂的人。”

    这回布鲁斯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了,不过当凯文提出要找警察问路时,他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在他来得及阻止之前,凯文已经把车向警察开过去了。

    这次因为有了布鲁斯在身边壮胆,凯文不像上次那样心虚了,没想到警察很热情地讲解了路线,还对看着他们两个似笑非笑。布鲁斯紧张地把帽檐往拉低,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凯文却浑然不觉,只是感觉这个警察有些过分热情了。直到临走是警察才凑到凯文耳边说:“昨天晚上我巡逻的时候看到你们两拉着手睡在车里了。”凯文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还好布鲁斯没听到,要不场面就尴尬了。

    其实布鲁斯已经听到了,不过他不介意,反而觉得凯文脸红的样子很有趣,尤其他还是因为自己才脸红的。

    有警察的帮忙,凯文很快找到了斯诺姑妈留下的房子,那是一座两层的楼房,看起来年代久远。他所不知道的是,姑妈在这栋房子里给他布下了一道谜题。

    ☆、会哭泣的雕像

    凯文用钥匙打开了铁栅栏门。只见低矮的石砌围墙环绕着一座荒芜的小花园,枯败的植物为这里笼上了一层保护色。花园中间是个圆形的水池,已经干涸了,水池中央有一座大理石雕塑,一位身穿长袍的女性头上顶着荆棘头环,手中托着一个奇怪的盘子,盘子中央有一个奇怪的凹槽,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一种凯文看不懂的文字。

    他们两踩在落叶上的声音惊起了一阵鸦声。他走到门口,嗯,姑母并没有把正门的钥匙给他。不在地毯下面,也不在花盆底下,那会在哪呢?

    到这里的时候车已经没油了,天越来越黑,凯文必须尽快找到钥匙。

    月亮升起时,凯文还在花丛中摸索,希望能找到钥匙,如果窗户上没有护栏,他早就砸玻璃爬进去了。房子后面的小木屋倒是没装护栏,不过凯文用手机的闪光灯照着看了一下,钥匙没在里面,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工具,只有一把梯子和一座灶台。在月光的笼罩下,整个花园氤氲着诡异的气氛。布鲁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在高华大学时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没有灯光,像凯文那样在地毯式搜索找到钥匙的概率就更小了,布鲁斯向凯文要了车钥匙就出去了,不一会儿,铁栅栏门上的两盏灯亮了起来,凯文会心一笑,心想布鲁斯真是一个靠谱的男人。忽然,树顶上的乌鸦聒噪了起来,它的巢里有一个东西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不过凯文和布鲁斯都够不到乌鸦的巢穴。凯文想起了木屋里的梯子,找了一个石块,砸开窗户翻进去,从里面把梯子递出来。有了梯子,布鲁斯很快把发光的东西取下来了,那是一块切割极不规则的钻石,虽然值钱,但是此时凯文实在看不出钻石有什么用途,为什么会在乌鸦的巢穴里?

    布鲁斯拿起钻石仔细端详,他想起来来的时候看到水池中央的那个女性雕塑手中的盘子,中间正好有一个凹槽,当时他只是很好奇盘子的用途。布鲁斯把钻石放到了石盘的凹槽里,果然有一面恰好和凹槽吻合,不过雕像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布鲁斯想起刚才在乌鸦巢穴里看到的光点似乎有一定规律,他打开手电筒,直射到钻石上,这时候,钻石折射出来的光点恰好指向了盘子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中的五个。

    果然有玄机,布鲁斯用树枝在地上把那五个奇怪的符文按照石盘上的位置画出来,然后开始寻找下一个线索。凯文目瞪口呆地望着布鲁斯做完这一切,把目光聚焦到这座雕像上。大理石雕琢而成的女子面带微笑,但令凯文感觉到的却是悲伤,她的双眼,像两汪干涸的泉水,凌乱的长发披在长袍上,在月光下,荆棘头环显得格外扎眼。

    这时候,布鲁斯已经发现水池底部,也有一些浅浅的凹槽,每一个的形状都与其他的不同。

    微风在树叶上轻轻呼吸,在凯文听来,更像是女子在哭泣的声音。他看到了一种异像,柔和的月光仿佛化身成可怕的烈焰,将女子包围住,脚上的镣铐使她动弹不得,荆棘头环把她的额头扎得鲜血直流。凯文缓缓地把手伸向了荆棘头环,想要解救她,但在凯文触碰上头环的一瞬间,一小块东西迅速掉了下来,滚到了水池里。

    布鲁斯捡起那块东西,是一个树枝状的石块,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符文,正好是刚才画出来的五个符文中的一个。布鲁斯找到了那个符文在水池底部对应的位置,果然有一个和石块契合的凹槽。

    凯文回过神来,雕像背后的故事深深地吸引着他,而找到钥匙本身已经不重要。凯文忘了这只是一座雕像,迫切地想知道这位女子的结局。

    布鲁斯的头脑中则开始快速运算,如果雕像手中托着的石盘是个小圆,水池底是一个大圆,水池底部的凹槽和石盘上的符文一一对应,如果把花园看做是一个更大的圆,现在已经在这个更大的圆中找到了一个写有符文的石块,如果石块的位置也和前两者对应,那么剩下几个石块的位置,也可以推算出来。但这个最大圆的圆心和另外两个小圆不同,所以需要再找到一个写有符文的石块才行。

    凯文开始思索刚才看到的异像,镣铐、荆棘头环、鲜血、烈火、灰烬。雕像身穿长袍,所以看不出是否戴着镣铐,同样也看不到任何鲜血和烈火的痕迹,但这些元素似乎有某种潜在的意义。

    一个念头猛然闪过,难道是金木水火土?荆棘头环确实能代表木,剩下几种元素会在哪里呢?

    凯文想到了一开始找钥匙的时候曾经把房门前的花盆抬起来,但钥匙不在花盆底下。他回到门前,把那个花盆中的土刨出来,果然找到了第二个写有符文的石块,这个符文的含义应该是土。

    布鲁斯马上开始运算剩下三个符文石块的位置,在铁栅栏门上锈迹斑斑的雕像口中找到了代表金的符文石,在园艺工具箱中的喷壶里找到了代表水的符文石,在木屋的灶台里找到了代表火的符文石。

    布鲁斯把五个符文石镶嵌到池底对应的位置,这时,泉水从雕像的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雕像仍然微笑着,但无神的双眼似乎有了光彩,凯文和布鲁斯似乎都能感受到女子充满慈爱的目光。

    水池灌满后,雕像基座上的一个机关打开了,钥匙就在暗格里。凯文取出钥匙,果然能打开大门。

    这似乎不是唯一的谜题,因为凯文和布鲁斯很快发现,屋子里除了卫生间、厨房和餐厅,剩下的门都是紧紧锁住的,显然打开门的方法还需要他们寻找,不过凯文和布鲁斯都太累了,两人直接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凯文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布鲁斯正在做早餐。还好姑母行行好,没锁上厨房的门。吃完早饭,两人开始找剩余的钥匙,不过这次他们想错了,姑母并没有留下其他的谜题,凯文把花瓶里枯萎的玫瑰拿出来准备扔掉,却发现所有的钥匙都在里面。参观完剩下的房间后,凯文打开了最后一扇门。

    这是一间书房,令凯文没想到的是,房间里挂满了凯文斯诺的照片,有的应该是在凯文斯诺表演魔术时拍的,有的看上去不太清晰,像是视频截图,还有几张小男孩的照片,应该是凯文斯诺小时候。

    这时候,凯文已经泪流满面,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的关爱,来自一位素未谋面而且已经去世的姑姑,虽然他知道,这份关爱是给原来的凯文斯诺的,但他还是抑制不住感情,嚎啕大哭起来。

    凯文只听那个魔术剧院的所谓叔叔说过,这位姑母早已和凯文斯诺一家断绝了关系,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姑母竟然这样关心凯文斯诺。照片的年龄跨度大到十岁以上,也就是说,凯文斯诺的姑姑自断绝关系以来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小凯文,直到他的魔术表演一举成名,这位老人才有机会偷偷地去看他表演魔术,或者是在视频上不熟练地截下了一些模糊的图像。

    凯文很恨自己,为什么穿越后只想着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看这位老人,这样他就可以让她不带着遗憾去世。布鲁斯把手搭在凯文的肩上,轻轻抚慰他。

    书桌上有一封信,是凯文斯诺的姑母留给她心爱的侄子的。凯文颤抖着把信拆开。原来凯文斯诺的姑母并不确定自己的侄子会不会看到这封信,也许他会和他的父亲斯诺先生一样,到死都不会再认她。

    但她对斯诺一家的爱从来没有断过,获悉斯诺夫妇相继去世的消息,她悲痛不以,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则让她彻底心碎。她曾申请抚养小凯文,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哥哥居然早就向法院申请了禁止令,不让她靠近凯文一步。

    斯诺先生之所以这样绝情,是因为他的母亲,也就是凯文奶奶的死。斯诺一家本来生活在欧洲,斯诺先生的母亲有一半的东方血统,她是一位白女巫,能用魔法帮人治病。然而,一个被她挽救过生命的人出卖了她,导致她被戴上了荆棘头环和脚镣游街,最后被活活烧死。亲眼目睹母亲死亡的斯诺先生,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他认为是巫术害死了她的母亲。

    凯文斯诺的爷爷回乡后,得知妻子的死讯后痛心入骨,决心举家迁往美国。后来,爷爷参加了二战重返欧洲,并在战斗中壮烈牺牲。

    斯诺先生靠变戏法为生,和妹妹相依为命,一起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妹妹一直以来极力掩藏的秘密,她继承母亲的衣钵,成为了一名白女巫。斯诺先生怒不可遏,以断绝关系来威胁他的妹妹,要她放弃巫术。但妹妹的态度很坚决,她要像母亲一样把魔法传承下去。后来斯诺先生狠下心把妹妹赶出了家门,然后举家搬迁到纽约,一辈子没有原谅妹妹。

    看到这里,凯文唏嘘不已,他没想到花园里的那座雕像竟然是凯文斯诺的祖母,而那个石盘就是照着她当年常用的罗盘雕刻的;他更没想到斯诺先生和妹妹断绝关系的背后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

    凯文一夜无眠,布鲁斯知道他很难过,整夜都陪着他,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凯文斯诺姑母的墓地,凯文希望他迟来的看望能给姑母的在天之灵带来一丝宽慰。

    解谜游戏,最后揭秘,希望大家喜欢这章。

    ☆、戛然而止

    凯文开始整理房间,这栋房子虽然从外面看上去不算大,但这只是表象,大大小小十来个房间够凯文收拾上好一阵子了。幸好有布鲁斯的帮忙,修理各种坏掉的电器对于布鲁斯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他还把整个房子的电路改装了一遍。

    自从知道贝蒂没死之后,布鲁斯的心情渐渐好转了。有时凯文称赞他能干,他会发自内心地一笑,看惯了布鲁斯忧郁面孔,凯文觉得他一笑世界都亮了,这样晚上还可以省下点电费。

    整理完卧室之后,凯文在走廊上的钢琴前面坐下,虽然他没学过钢琴,但是电子琴还是会的,于是他挑了一支简单的曲子《献给爱丽丝》弹了起来。但这下好不容易眉心舒展的布鲁斯又开始皱眉头了,他实在忍不住,终于冲到凯文身边坐下,把他刚才弹的那只曲子又弹了一遍,虽然弹得也不是那么专业,但至少能听出来那是曲子。

    这下被打击到自尊心的凯文生气了,他一抹钢琴背后的灰,迅速往布鲁斯脸上一擦,顿时布鲁斯多了一撇胡子。这下换布鲁斯怒了,他捉住逃跑的凯文,把他按在钢琴上,然后用灰在他的脸上进行了一次惨绝人寰的艺术创作。一天就在两个人的打闹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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