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蓝色星海在无垠之处展开。
    而身如泡沫,漂浮于此。
    星海中一片片灿烂而又炫目的星云浮动。
    以虚空为背景的星海是如此真实,所以那些星云仿佛就浮动在眼前。
    太美了。
    视角猛然向后拉伸。
    星云急速缩小,再仔细看去,那所谓的星云赫然是一片……大脑神经丛?
    而灿烂星辰组成的星团也在缩小,原来是大脑突触。
    视角继续缩小,这些神经丛和突触连在了一起,蓝色星海的全貌展示在眼前——那原来是自己的大脑!大脑仿佛变成了真正的宇宙,每一个神经都像是亿万光年来计算的星系。
    方唐的意识猛然从这绚美的情境中退出。
    身体的感觉回来了,他睁开眼,就看到跪在脚下的一男一女。
    手里握着的黑潮之剑还在微微颤动,而花风院沙罗捂着断腕,表情木然,那娇美如女子般的脸庞上,两条深深的伤痕组成了一个血红的x。
    东瀛剑客旁边是一位裹着红纱的女子,这时候正痛苦的抽搐着。
    一道剑痕沿着她的脖颈向下,以完美的角度切到了左腹部。
    血肉翻卷,力道恰到好处。
    方唐倒抽一口冷气:“发生什么了?”
    他转身,吓得背后女孩们一起尖叫后退。
    坐在轮椅上的席德妮咽了口唾沫:“方大哥,你,你刚才一言不发的就拔剑,我们什么都没看清,他们就成这副模样了……”方唐收起黑潮之剑,揉着额头:“抱歉,我好像不记得了。”
    春娘呼出一口气:“你,你刚才那模样太吓人了,就一剑,先断了这位的手,然后斩了那女人的脖子!”
    方唐点点头,闭目感应着。
    竟然,竟然没感应到的白的意识。
    一刹那的愕然后,熟悉的意识总算出现了:“主人,刚才是我帮您解决了这两个家伙,考虑到时间紧迫,我动用了六成的属性。”
    方唐意识问道:“为何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见主人心烦意燥,不想让这两个小丑打扰您,就自作主张出手了。”
    “以后不许这样了,任何情况我都得了解。”
    方唐退出意识,对诸女轻轻摆手:“让我静一下。”
    他独自坐在土坡上,有点疑惑。
    这次白完成升级后,自己的大脑又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微宇宙!脑域完全开发后,大脑就像是一片灰蓝色的虚空,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现在,虚空之内却充满了星辰。
    白的这次升级并未继续扩展脑域,而是为灰蓝色的虚空涂抹了丰富的色彩。
    蓝色星辰,绚烂星云,还有那些旋转的星团……“主人,如果您无法理解的话,那么可以用宇宙大爆炸来描述我升级后的情形。”
    “第一次升级前,您的大脑就像是奇点爆炸后的宇宙,以超级速度快速扩张,这个扩张,其实就是脑域开发的过程。”
    “然后大脑宇宙开始冷却,基本物质开始形成。”
    “再一次升级,微宇宙进入了活跃期,从最初的基本物质开始变成更为复杂。”
    “如此持续着,我完成这次升级后,您的脑域宇宙终于诞生了恒星……所谓恒星,就是您刚才看到的神经突触。”
    方唐打断她的描述:“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大脑就像宇宙一样在进化?
    那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呵,主人啊,我们所在的时空宇宙也不过刚刚进入青年期,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模样,以人类这短短的历史,根本无法推测,就如您的大脑,连我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何种形态。”
    方唐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他又问道:“但这次升级后,咱们的意识好像又分开了,相比以前意识相连的便捷,这不是一种倒退么?”
    白沉默一下,笑道:“不,并不是倒退,而是我已长大了。”
    长大了……方唐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现在有些茫然,许久之前的某种担忧正渐渐变成现实。
    但白这条锁链,是自己亲自戴上的,不管发展到什么阶段,都已经无法摆脱了。
    “主人,你在想什么?”
    “呵,你难道看不到我的意识?”
    白沉默。
    嗯?
    她为何沉默了,一般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白无法处理难题时的表现。
    方唐闭目,星海般的大脑里,无数的星云滚动,在微观尺度上,这种滚动几乎相当于现实中天体的亿万光年级别的移动。
    那些恒星在碰撞,由此产生了惊人的爆炸。
    当然在现实尺度里,这不过是大脑的神经元在活动罢了。
    某些脑细胞在过度运转后死去,而这个过程在脑域星海中,就像是某些恒星消耗完了能量,化为了红巨星般。
    死去的脑细胞就是微观宇宙里塌缩的白矮星……一些神经元细胞兴奋的跳跃,又如超新星爆炸,由此产生的能量在现实尺度上,化为了一道道脑电波。
    方唐着迷的观察着“微宇宙的这些天文想象”。
    实在是太玄妙了,原来自己大脑的每一次思考,在微观宇宙都会造成这般的剧烈变化。
    他的心情在好转,因为白竟然无法监视自己的意识。
    因为这种好心情,微观脑宇宙又一次爆发了,无数灿烂的星系竟然撞到了一起,然后产生了一个巨型的尾状能量团——现实尺度上,这其实是方唐的大脑皮层释放了代表高兴的化学物质而已。
    继续观察着,方唐终于找到了自己本体意识藏身的位置,那是星海中心的一个超级黑洞!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状的黑洞!黑洞外的视界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十字圆光环。
    啊?
    这不是妹妹们共享的信息集合体?
    上次在妹妹网络他就观察到这种黑洞现象。
    但自己大脑宇宙的黑洞里,保护的却是本体意识。
    正是因为这个黑洞,白才无法看到他的内心。
    意外之喜啊。
    方唐又观察到黑洞的视界边缘,出现了熟悉的字符。
    “那是三重冥想术!”
    “原来冥想术也在保护我的意识,呵,白这家伙怎么都想不到吧。”
    方唐的心情更好了,他睁开眼,对着发呆的女孩们一笑:“咱们该做事了。”
    春娘一脚踢翻了水晶瓶:“做事?
    还能做什么?
    四瞳伏魔镜已经被浮屠带走了,它还吞噬了几乎所有玩家的能量,人家现在都进了玩具工厂,马上就要完成游戏了,我们能做什么?”
    没有玩具工厂的任务指引,她就没法找到09号辅助机器人。
    浮屠说过,09号现在是一名机器禅师,法号零觉。
    为了他,春娘几乎让整个组织陷入了灭亡危机,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她实在是不甘心。
    方唐淡淡一笑,俯身将捡来的石匣子摆好。
    七只石匣子,其中一号和三号镜片已经被取走了。
    春娘撇嘴:“按秘卷所说,七枚镜片只有一三号是真的,其他都是没用的垃圾。”
    是嘛……方唐打开了第五,第七两个石匣子,取出里面的镜片看了看,收入包裹里:“别摆出这张臭脸啊,你看你眉毛都耷拉下来了,放心,浮屠她拿到的是假镜片,无法完成这一关游戏的。”
    春娘愕然,转头再看那些石匣子:“啊!莫非你……在大雪山的时候,你……”方唐微笑:“明白了吧?”
    唰的一声,春娘直接扑倒他怀里,握紧小拳头狠狠敲着他胸膛:“你个大坏蛋,怎么不早说,哇!你真的把镜片全换了?”
    “一号到七号全倒过来了。”
    方唐低声笑道:“这本来是针对左镰苍设下的陷阱,但那可怜的家伙不争气,还没到大雪山就挂了。”
    两人都是笑了。
    此时呜的一声,黑色的磨剑石突兀而来,直接隔在了两人之间。
    剑冢阿霜冷声喝道:“请尔自重,不要跟我夫君眉来眼去的!”
    春娘哟呵一声,无语的后退,忍不住又摇头:“傻丫头啊,我可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呵呵,你该担心的是游戏外面那几位姑娘,那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方唐无语摇摇头,转身来到了东瀛剑客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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