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闭上眼睛,皇帝记得,他也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犹如昨日发生一般,记忆犹新。

    太上皇猛地睁开眼睛,浑身的气势的迸发出来,居高临下的说道:“朕要姜璟给老十二偿命。”

    皇帝轻哼一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道:“朕已经任命姜璟统领京卫,他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让他给老十二偿命,也得看看老十二配不配。”

    “你。”太上皇怒火攻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这个一向恭顺的儿子在他面前露出了锋利的爪牙来,让他防不胜防。

    皇帝挥挥手,立时大殿里静悄悄的涌进来许多侍卫,皇帝怜悯的看着太上皇道:“父皇身子不好,还是好好抱养身体才是,就不要在操心这些闲杂的事情了。”

    “逆子,你才是那个以下犯上的人,朕要废了你。”太上皇咬牙切齿。皇帝没有说话转身退出去了,他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将太上皇的爪牙砍干净了,自然不会将太上皇的威胁放在眼中。

    “哦,对了,父皇难道不好奇,朕为什么知道老十二叛乱的事情么?”皇帝回首轻笑道:“这还多亏了父皇亲自提拔起来的王子腾王大人呢。”

    第98章 追忆潸然

    太上皇听了这个名字戟指怒目,皇帝看着太上皇颤抖的手指一张一合的嘴唇,突然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眼角溢出泪水来:“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是何种感觉?想不到父皇也有这么一天。”

    而太上皇却冷静下来道:“王子腾不过是个小卒子而已,朕虽然让他坐上了京营总督,可是他还没有那个本事统领三大营。”三大营的统领是太上皇一手提拔起来的,坚定不移的站在太上皇的身后。

    “儿臣知道父皇宝刀不老,手里紧紧捏着三大营。”皇上的语气里露出淡淡的嘲讽之意,“可是,父皇,您觉得您还能往外传递消息吗?您觉得那三大营的统领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去反朕?父皇,已经太晚了,如果是儿臣刚登基那会子,您自然可以废了朕,可是现在废了朕,您还能找谁来继承这天下?”

    他的哥哥弟弟们没本事的都老老实实的窝着,有本事的都被折了翅膀蹦达不起来了,他了解自己的父皇虽然看重自己的权利,可是同样看重这个天下,所以自己原来的那些变革尤其是子粒田之事,他的父皇是旗帜鲜明的站在他的身后,不是为了个人利益,而是为了这个天下长治久安。

    可惜啊,如果他的父皇一直这样的贤明该多好啊。

    皇帝觉得有些疲惫,即便是掌了权柄如何,即便是报复到自己父皇又如何,那些死去的人一样回不来了。他开口道:“父皇,儿臣保证您的待遇和以前一样,儿臣只希望您待在上阳宫里颐养天年,看儿臣治下的盛世江山。”

    太上皇冷冷的看着台阶之下的皇帝:“朕当年选你是阴差阳错,可是现在看来,朕还真没有选错,你和朕一样,一样的冷情冷心。”

    皇上不想在说什么了,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跟着父皇的老臣和儿臣的兄弟们,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朕不会少了他们的荣华富贵的。至于老十二的事情,朕会让沈律跟父皇解释他的母亲和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太上皇嘴角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来道:“那个孩子,是叫林旸吧,旸,日出也,明也。”

    皇帝瞳孔骤然缩紧道:“父皇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朕的皇位没有人继承吗?朕瞧着那个孩子就很好,嫡子嫡孙,名正言顺。”太上皇一步步走近被定住的皇帝。“你打算如何做呢,是杀了那个孩子,还是把皇位让给他。”

    而林旸此时正可怜兮兮的裹着被子吞咽苦的要命的药汁子,虽然他想着早日回家里,可是一来皇帝没有回宫的意思,二来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在寒风里奔波,只能被拘在屋子里养病。幸好他带来了三七这个耳报神,在他耳边聒噪,汇报外面发生的大小事情,他也慢慢理清了恪王爷叛乱这件事情,他本以为恪王爷不过是不自量力,可是和恪王爷有关系牵连的人可不少,而且若不是王子腾告密,怕他已经架空了三千营的统领,自己掌控三千营了。

    林旸还有些纳闷恪王爷拿来的银子拉拢这么多人,可是他突然想起甄家那神秘失踪的一笔银子,心中升起一个猜测来,甄家不会把银子给恪王爷了吧,虽然贾赦信誓旦旦说只收了甄家二十万两,可是林旸却难保贾赦没被贾母忽悠,不过也不该啊贾母这样精明的人不可能犯糊涂吧,孙女已经是宫里的娘娘了,抱紧今上的大腿才是正途啊。

    而且甄家好端端的不去支持自己家的外甥慎王爷怎么会脑抽一样去支持恪王爷,林旸想到甄应嘉的临死前的态度,□□裸的暗示了他给过别人一大笔钱,让皇帝去查,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甄应嘉被恪王爷握住了把柄,不过那个时候甄应嘉已经快死了,还有什么把柄不能吐露出来。除非那个把柄会让他陷入比死亡更恐怖的境地,不仅他活不了,他的家人也活不了,甚至会牵连了甄太妃和慎王爷。甄应嘉大概是为了保全这些人,才瞒下来的吧,毕竟只要慎王爷好好的活着,总能照拂到甄家。

    那个把柄定然涉及到皇帝的逆鳞,林旸不敢在想下去了,反正甄应嘉和恪王爷都带着那些个秘密埋藏于黄土之下了,现在在追究也没什么意义了,人总要往前看,好好的过好现在的日子才是。

    三七看着林旸呆楞的摩娑手中的药碗,心中暗道大爷该不是冻坏脑子了吧,随口喊声大爷问他再想些什么么,那么出神。林旸哦了一句随口说道想贾家,他却是是担心贾母的行为会不会危害到林家,恪王爷能握住甄家那么大的一个把柄,那么他或者甄家或许也握着贾家的把柄,没被翻出来还好,若是被翻出来的话……

    三七却神秘兮兮的凑过去对林旸说道:“大爷,我可是听了不少贾家二爷的笑话。”林旸懒懒的回了一句:“不是那些鱼目珠子说了他的母亲和祖母,要不然就是说什么国贼禄蠹,把他父亲也说进去了,惹人笑话。”在林旸眼里,贾宝玉跟后世的愤青差不多,整日里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反叛世俗和社会,可就没见过他有一丁点的改变。论起来,自己这个穿越者才应该是最看不惯这个社会的人了,可是自己也没见的像贾宝玉那样说些“惊天骇人”之语,与其嘴上说说倒不如上手做做。

    更让林旸感到鄙视和气氛的是他说什么文死谏,武战死之徒是须眉浊物,死的都是沽名,并不是大义。如果是自己的弟弟,林旸肯定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了,武将保家卫国,失去了性命,反倒被他说成疏谋少略,成了无能之辈,殊不知那些无能之辈才舍不得丢性命早早的逃跑了,只有胸怀大义之人才敢为不能为之事。

    三七压抑着兴奋道:“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最近出了新的。”见着林旸来了兴致,三七这才开口说道:“贾家二爷竟然有那龙阳之好。”林旸听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他道:“这不正常的很吗,大家公子总有点小癖好,你以为谁都跟我似得洁身自好。”这个时代,男宠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林旸还被人暗示过了呢。

    三七道:“这本没什么,可是他却勾搭了忠顺王府的小戏子,让王府的人追到了家里向他讨要,他还差点被贾二老爷打死了呢。”谁家这事不是遮遮掩掩的,唯有贾宝玉闹的人尽皆知,林旸这才隐隐约约想起来大约在几个月前好像有这么档子事情,贾母因此气病了,贾敏过去探望。

    不过一个小戏子还真是能耐啊,竟然能从王府里跑出来,若不是贾宝玉告密,王府还得废好大的功夫才能找到他。

    这个小戏子琪官却领着沈律等人来到了忠顺王府的书房里,打开了密室,沈律满意的看了里面的东西,让人递给琪官一个匣子道:“这里是你的身契,一个平民身份的户籍,还有些银票房契地契。”

    琪官垂首接过了匣子讷讷的问道:“王爷,他会如何?”沈律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道:“想不到你还念着他。”声音里满是嘲讽,琪官的头低的更很了道:“他……虽然……可毕竟救了我一命。”

    沈律没有理会他抬脚往忠顺王被羁押的地方过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着他,看他如丧家犬一样俯首求饶的样子了。

    忠顺王自然是不认的,可是“铁证”如山,容不得他反驳。沈律弹了弹衣袖,在脚步轻快的在忠顺王的咒骂声中离开。即便是他叛了太上皇投奔皇上成了皇上的一把刀又如何,只要能一直锋利下去就好了,生前活的肆意洒脱就好了,哪管了死后世人的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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