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对于大梁皇室,不,或者说是任何一个皇室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祭。
    祭祖,祭天,祭地,祭人神。对于朝廷和皇族而言,祭礼的规制正确与否,是关系到来年能否顺利的大事,半点也马虎不得。
    祭台外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部都是巡防营的人,祭台四周则是禁军的人马。
    这也是谢玉唯一一次以巡防营统领的职位指挥禁军及巡防营,当然了,也是最后一次,毕竟他马上就要升官了。
    此时的谢玉是志得意满,若是没有梅长苏这个人蹦出来,那就更好了,他的眼神当中闪过一丝的阴霾。
    ……
    年终祭礼,肃穆而又威严。
    誉王、宁王、靖王等皇子加百官都静立在九尺之外。
    萧景宣设祭洒酒后,抚摸梁帝及越贵妃的衣裙触地,九尺之外的誉王则暗恨不已,不甘的与百官一起跪下。
    而言阙也面色平静的跪了下去,但那双常年隐蔽低垂的眼眸并不像他的表情那样的平静,里面翻动着是异常强烈复杂的情绪,无法言表。
    梁帝丝毫未曾察觉出异样,他按照程序,一丝不苟的进行,口中念念有词,焚香拜天,随后将点燃的锡纸扔进了祭炉当中。
    梁帝刚要跪下,突然他看到眼前一阵火光闪出,然后他就什么都看不到。
    而外围的人则目眦欲裂,因为他们看到梁帝将锡纸扔进祭炉的那一刹那,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随后就是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一道人影从祭台当中被炸飞。
    整个祭台都被炸烂了,现如今祭台早就消失不见了,留在原地的是一个大坑。
    皇子、百官被这场爆炸炸得昏天暗地、七荤八素的,他们都趴在地上躲避,一时之间也都愣在原地,实在是太突然了。
    这其中最为震惊的就是言阙了,情况不对,他让那些道士放的火药没这么大的威力啊!
    言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是有人要借机搞事,不过言阙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报仇了,随他们去吧。
    少顷,百官终于反应过来,“陛下,陛下!”
    “有刺客,有刺客!”
    “传御医,传御医!”
    总而言之是什么样的呼喊声都有,誉王先是一愣,然后则是狂喜,好像父皇与太子刚才都在上面,他立即痛哭流涕,大声呼道:“父皇,父皇,快救父皇,快快……”
    誉王这就纯属扯淡了,救鸡毛啊,骨头都炸没了。
    靖王也是悲伤不已,毕竟是多年的“养父”了,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在外围巡逻且将梅长苏列入自己黑名单的谢玉也见到了这惊天的大爆炸,他短暂的失神之后,惶恐不已,要知道祭礼的警戒全是他负责的,而且看这爆炸的模式梁帝、太子恐怕凶多吉少。
    “太子殿下还活着,还活着……”有官员喜极而泣道。
    原来刚才弹射出来的那个身影正是太子萧景宣。
    正在痛哭的誉王闻言一愣,这家伙命怎么这么大?
    祭台这场惊变令人担忧不已,好在太子在御医的诊治之下,醒了过来,但身上仍然是血淋淋的,尤其是面部被熏的黑乎乎的。
    誉王、靖王、谢玉、言阙、夏江等人围在太子萧景宣的身边,誉王虽然恨不得掐死萧景宣,但此时此刻仍然不得强笑的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样?”
    萧景宣摇了摇头,示意无事,然后虚弱的说道:“查,必须查,父皇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百官同时表示赞同,而后谢玉心中一动,抱拳说道:“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如今先帝……”
    “住口!”萧景宣厉声说道,谢玉还想再说,看到了萧景宣的眼神,他顿时会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毕竟在刚才的那场爆炸之中,梁帝与越贵妃都死了,唯独他活了下来,若再上杆子登基,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倒也不用急于一时,毕竟太子在位六年,不是无根无萍之人。
    ……
    在皇室祭礼之上,天子及贵妃被炸死,太子重伤,这样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金陵,而且正以金陵为中心向外四散而去。
    而且小道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有说是梅岭那帮人报复的,也有说幕后主使是誉王,为的就是得到皇位,甚至还有说是太子自己演的苦肉戏,等等。
    但最让人心动摇的是这是天子失德,所以上苍才会降下灾祸……
    最后一种是最扯的,但却是百姓最愿意相信的一种。
    据说皇后召集文武百官入皇宫,商讨身后事,但商量了半天也商量出来,虽说有太子,但太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咽气了……所以誉王的胜算也是蛮大的。
    而这一切等梅长苏知晓之后,他瞬间就变了脸色,萧雨歇等人还真敢干,竟然炸死了皇帝,不过他苦笑一声,复兴大齐本就是萧雨歇的执念,他们又有什么不敢干的呢?
    再说言阙回到府上之后,他就令人将言豫津唤来,轻声说道:“豫津,如今金陵城中形势不明,你还是去乡下躲上一躲。”
    言豫津刚要说话,管家前来禀报道:“侯爷,不知是谁往门口放了一封信。”
    言阙问道:“信在哪里?”
    管家说道:“侯爷,这里。”
    管家递给言阙,打开后他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急声问道:“这封信还有谁看过?”
    管家急忙说道:“因为是给侯爷的信,所以小的没有任何人看过。”
    言豫津见言阙的脸色不对,问道:“父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言阙默默的将信攥在手里,长叹一声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你不用走了。”
    言豫津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言阙又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为父一心修道,倒是没好好管过你,也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就让为父再替挣一份家业出来。”
    言豫津刚说不用,言阙就信步走了出去,方向赫然是皇宫。
    ……
    翌日,朝堂之上,皇后垂帘,太子重伤躺着,纪王、誉王、靖王、谢玉、夏江、言阙、六部尚书都站在下面。
    太子轻咳一声,说道:“母后,还请您训示。”
    言皇后冷哼一声说道:“哀家训示有用吗?还有人听吗?”
    誉王萧景桓急忙说道:“朝廷百官自然是听母后的。”
    言皇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望向萧景桓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的不忍,但当他看到言阙的时候,又颓然丧气,刚要说话,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又晕了过去。
    言阙见状急忙说道:“皇后娘娘早有疾病在身,不能操劳,速送皇后娘娘回宫,请太医前往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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