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达峰顶之时,忽闻一声长啸,而后听得风清扬怒道:“剑宗弟子究竟还剩下多少人,大家一齐现身吧!”

    淅沥沥雨声盖过了回应风清扬的人们的声音,或者是根本没有声音。

    姜希夷带着身后众人缓步上了石阶,见到屋顶上、门前弟子练功空地处、屋檐下,前前后后几十名持剑弟子站立,眼光全部都投向一团站在一起的人。

    突然一人见到一行白衣人,撑着伞,上了石阶,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没有通传胆敢私自闯上华山派?”

    姜希夷不言不语,将石阶踏完后站定。

    那一团人中忽然有一人说道:“我们剑宗弟子深受师门重恩,义不相负,剑宗弟子应当同生共死!”

    姜希夷再扫向这空地处,只见一块牌匾碎裂在地上,上面还清晰可见“剑气冲霄”四个大字。

    尸体横陈,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那些人却不会再醒来,姜希夷似乎见到,这些人里就有上次她来华山时,见到的和善老头,没记错的话,应当是风清扬的师父。

    这些人的血迹和着雨水混在了一起,似乎凝成了一片,积在那些人脚下,雨水落在他们的剑上,又从剑尖滴在了血上,泛起一圈血花。

    尸体和血迹,这些姜希夷本不该熟悉,但花草上染上的血,石头上趴着的尸体,不知为何,她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被勾出,头痛欲裂,一种哀伤又愤怒的感情充斥了她整个身体。

    风清扬一字一字道:“我原本以为,无论剑宗气宗同为华山弟子,兵器相向残害同门之事绝不会有,但今日之事,唯死而已。”

    死?

    不错,这些人都死了。

    姜希夷猛地抬起头来,双眼积蓄着不知名的情绪,她恍惚间看到这里不再是华山派,不再是玉女峰,是一个她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的地方,地上躺着的全部都是尸体,还有几人手上拿着兵器,一下一下的刺进那些尸体的身体中,似乎不想放过一个活口。

    一人忽然道:“这里还有一个活口!是那贼老头的孙女儿!”

    画面一变,一小姑娘被逼入角落之中,毫无退路,她哭着喊着自己的爹娘和爷爷,但却无一人应她,一蒙面人手中长剑突然提起,朝她心窝刺去。

    突然风清扬又一声怒喝,将姜希夷喝醒,他说道:“岳不群,是你先动手杀了我剑宗弟子!”

    姜希夷醒神望去,只见场中剑宗弟子一人倒下,但气宗弟子却隔着远远。

    天枢道:“是暗器,数名气宗弟子对风少侠使出暗器,风少侠一人难敌四面银针,倒下的剑宗弟子飞身扑上,银针射中心脏,立刻气绝身亡,想必针上是喂了毒的。”

    一个姜希夷不识得面的气宗弟子道:“杀你剑宗弟子又如何,他又不是第一个死的剑宗弟子,也绝不是最后一个,风师叔,你息怒啊。”

    第103章 壹拾贰

    姜希夷冷冷地看着那个说话的人,即使隔着数丈远,即使天地之间有着浓浓的血腥气息,却依旧盖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当然,也可能那种味道并不是他一人散发出的。

    她腰间震动不停,而且愈发强烈,她的剑想要出鞘。

    接着,另一气宗弟子道:“风师叔,小辈原本也是不想出手,可师叔方才神情狰狞,似乎想要了小辈的命,不得已之下才不得不出手。”

    风清扬冷笑一声,道:“不得已,好一个不得已!”

    接着他轻轻放下同门尸体,右手拔剑,突然间身体往斜里窜出,一剑刺出,这一下来得好快,那气宗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咽喉处就多了一柄横架着的剑,风清扬左手连击,封了他背心三处穴道,将那人制住。

    这时之后说话的那位气宗弟子也将剑拔出,手中长剑相送,对着风清扬背心肌肉,而另一人此刻呼的一掌,向风清扬击了过去,大声道:“风清扬你剑宗已败,华山气宗为尊,莫非你要以下犯上吗?”

    姜希夷突然纵身上前,身形快极,旁人只见到一道白练突然出现又消失在雨中,她站在风清扬身后,右手将伞往上一丢,左手击出一掌,同那人双掌相交,姜希夷纹丝不动,那人连退几步,胸口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伞轻轻落下,姜希夷左手接伞,目光平平看向另一人。

    那出剑弟子又惊又怕,见状便知对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忽然身形变化,刷刷刷连出三剑,每一剑都企图越过她,朝风清扬背后刺去,每一剑都是致人死命的招数。

    姜希夷见着弟子年纪轻轻,但剑法狠辣丝毫不留余地,而且此刻还是趁人之危,即使再没有脾气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怒。

    就在这时,但见那弟子一剑来的猛恶,姜希夷右手突然送出,食指中指张开,夹住剑刃,手腕向内略转,那弟子用力回抽,没抽动长剑。姜希夷双指微微一沉,突然松手,两指轻轻弹上剑身,叮当两声清脆之声后,剑身居然折成几段,那弟子右臂发热,全身巨震,往后倒仰下去。

    姜希夷大袖一扫,将碎剑卷入袖中,再是一扬袖,碎片如箭,似暗器一般,朝着令一拔剑而来的气宗弟子周身射了过去。

    那人才刚刚见到寒星几点,突然间,碎剑就近在眼前,竟然毫无办法躲避。

    众气宗弟子之首正准备厉声问道来者何人时,忽然听见冷冷的一个声音说道:“以多欺少,算得了什么好汉?残杀同门,算得了什么好人?背后伤人,算得了什么人?”

    他朝着姜希夷正面望去,只见一极美少女站在风清扬身后,手中一把白底墨画油纸伞,白衣如雪,目光中寒气逼人。

    他对那出剑弟子说道:“不群,回来。”原来那弟子就是之前被风清扬点名的岳不群。

    接着他转向姜希夷,道:“不知姑娘是谁,我华山派门内事,姑娘有何见教?”

    姜希夷扫了他一眼,并不答话,接着看了看身后风清扬。

    风清扬缓缓道:“多谢姜前辈。”

    那为首弟子发出一声讪笑之声,道:“风师弟,这女子莫非就是你新婚妻子吗?”

    风清扬道:“与你何干?”

    为首弟子道:“我想来这姑娘也必定不是你妻子,一个青楼里出身的妓女哪里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风清扬转头看向他,道:“你休要胡言乱语伤我妻子名誉!”

    为首弟子道:“只怕风师弟还不晓得,你那妻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吧?我们虽不是同宗,但师出同门,好歹也是师兄弟,回春楼的姑娘赎身钱可不低,不知风师弟新婚夜享受得如何?想必是美极了,不然为何师门大难都赶不回?”

    风清扬瞪着那人,额角青筋隐隐约约,呼吸沉重,一言不发。

    姜希夷道:“他在骗你,想乱你心事,等下便可一举要了你性命。”

    风清扬一听,闭眼敛神,吞吐几下,心中翻滚稍平。

    那人继续道:“是真是假,你现在回江南便知晓了,莫要太谢谢我们气宗送给你的大礼啊,不过此事几日后必定在江湖之中人尽皆知,一代少侠,剑术独步武林,却偏偏娶了个下贱女子,若我是你,现在就自刎于当场,在九泉之下还无颜见师长!”

    姜希夷道:“平心静气,莫要听旁人胡言乱语,凝神于心中,于剑上。”

    一长身弟子见状喝道:“你这姑娘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插手我华山派门内事?”

    姜希夷道:“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们不用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是谁。”

    长身弟子喝道:“你到我华山派恃强逞能,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给你些厉害,你还以为我们华山派尽是无能之辈!”

    他说话间,竟是将岳不群和那出掌弟子也刺了一下,那岳不群脸上连不满之色都没有,似乎没有听见一般,而出掌弟子咬牙隐忍。

    为首弟子,抬起手臂一拦,道:“这位姑娘不是我华山门人,还请下山吧,我们不会难为你。”

    其余几十名气宗弟子皆道:“小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饶你性命,快走吧!”“小小女子,竟敢来华山派逞能!”

    姜希夷对众人言语恍若不闻,冷笑道:“要我走也可以,你们这些动了兵刃杀人的人统统自刎于杀过的人尸体前,我就走。”

    为首弟子尚未答话,长身弟子道:“瞎说八道!什么自刎,你个不知深浅的小丫头片子!”

    姜希夷继续道:“练剑炼心,剑直心直,剑下杀人应当杀该杀之人,你们随意杀人却又不知悔改,居然还敢用剑?”

    长身弟子道:“本想饶你一命,你为何偏偏寻死!”

    话刚说完,长身弟子长剑晃动,脚踏奇门,剑走偏锋,一剑刺向姜希夷腰肋处,姜希夷身子稍侧,避过一剑。那长身弟子见一剑不中,又来一剑,这一剑当胸直刺。

    用剑之人都说剑走轻灵,他这一剑完全没将姜希夷放在眼中,招式之中极为轻佻。

    姜希夷心中本就微微有气,身子一侧,抬腿一脚踢上那人心窝,速度极快,裙未扬,那人就已经倒下了。

    而她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软剑的剑柄。

    姜希夷对身后风清扬问道:“剑是否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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