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炎的猜测十分贴近,这条地道在二十个月前便秘密开凿,近千丈,因怕走漏风声,所以耗时极长。
    如果不是被青炎察觉,这招釜底抽薪定然将岭南边军打的落花流水。
    地道里此时还有近两千南邑士卒,当发现行动败露后,便争先恐后的向回退去,奈何地道高度极低,士卒们只能弓着身子移动,速度缓慢。
    最后一人,也就是发觉埋伏命令退走的那人,退走期间不时的回头望去,生怕岭南边军顺着地道杀来。
    但见身后迟迟没有追兵,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还没高兴一会,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浓烟。
    这人刹那间就明白了了对方的打算,鼓足全身力气大喊道:“快走!敌人要把我们熏死在这!”
    这话不说还好,身前士卒们听到后更是慌乱异常,有的人脚下拌蒜跌倒在地,身后的人哪管那么多,手脚并用垮了过去,能快上一分是一份。这样一来,地道中行进的速度更加缓慢。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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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破虏的大戟凿穿一名跃向城头的敌军,顺势将其捅下了关墙。也许是因为年纪原因,再不复当年之勇,董破虏寻隙喘了几口粗气。
    “王爷!您先去关墙后方歇息,这里还顶得住!”史战一直护卫在董破虏身侧,不敢有一丝懈怠。
    “今夜能不能守住镇南关就看青炎那小子,如果他那边解决完而本王这处丢了关墙,那一切就付之东流了!”董破虏挥戟再次捅翻一名翻越过来的敌军。
    “殿下他智勇双全,定不会让王爷失望,可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卑职如何向殿下交代!”
    董破虏仰天长笑道:“三长两短?本王这些年里不知杀了多少南邑猴子,到头来又怎么能让玄策的儿子小瞧!”
    史战无奈,只能率领着本部护卫在侧,极力保证董破虏的安全。
    “王爷正值壮年,一些畜生而已又怎能奈何的了天南柱石!”
    董破虏闻言也不回头,大喊道:“你小子那边可是解决完了?”
    青炎率领着一干生力军加入战局,使关墙上的压力减轻不少。
    “除了地道中有些残余的猴子,全部解决完了,此次对方出动不下四千人,校场之上已经留下了大半尸体。”
    “好!这样一来便再无后顾之忧,先击退敌军再说!”
    青炎快步走上前来,将手中之物递给董破虏,“王爷不必如此!只需让杜明知晓计策已破,敌人自然会退去。”
    正是那南邑将领的头颅。
    杜明依然站在瞭塔之上,双眼没有盯着激烈的战局,而是越想关墙的后方。
    “怎的还不放火,真是让人心急。”
    这时,远端关墙之上除了喊杀声外,好似还掺杂着别的声音。
    “地...已...,.....尽亡。”
    因离得太远,杜明根本听不清对方喊的是什么,随即命亲兵去阵前打探。
    半盏茶的功夫,亲兵跪倒在瞭塔之下,“禀报大将军,敌军喊的是地道已破,猴、猴子尽亡。”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如果不是身边亲兵拼力拦住杜明,后者很有可能就这般摔下去。
    没等回禀的亲卫再次回答,瞭塔之后又跑来一名亲兵,跪地朗声道:“禀报大将军,我军已从地道出口中返回,并且地道中冒出大量浓烟,不知为何。”
    “噗...”
    杜明怒极攻心喷出老大一口鲜血,随即晕死过去。
    身边副将见此是六神无主,思量再三后只能决定先鸣金收兵,待大将军醒来再做定夺。
    南邑军攻城士卒并不知晓地道之事,而且这几日疯狂攻城已经让所有人心存恐惧,完全是凭借着意志本能与敌厮杀,这时听到那悦耳的鸣金声,便毫不犹豫的向回跑去,不想在这此处再待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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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降临,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这片大地,这才让人觉得不是置身于炼狱之中。
    “王爷,此次我军伤亡多少。”
    “昨夜的还没有统计出,但估算着这几日下来,伤亡已经过半,能动弹的也是人人带伤。”董破虏语气虽然平缓,但扶着垛口的大手因用力过度而显露青筋,“这是本王执掌岭南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太多的大好儿郎命丧于此啊。”
    董破虏给人一直是不修边幅,狂傲不羁的形象,好似什么事都不会太放在心上,可此时青炎才明白,不管如何顶天立地的男人,其心中总有一处柔软之地。
    “王爷也不用太过自责,此番南邑投入的兵力,攻势的强度绝无仅有,王爷能守住镇南关便已是天大的功绩。”
    “青炎,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跟我说的话?”
    青炎知晓其问的是什么,沉声道:“如果敌军这两日不攻关,便可依计行事。”
    “你所需之物,本王在战前便已准备完毕,待你要行动之前找董歃便可。”
    “青炎斗胆说上一句,此次.....”
    “你不必多说,我董破虏的儿子不惧任何艰险。”说罢,董破虏向着南段关墙走去。
    来到伤营,青炎轻车熟路的帮助众人打着下手,因此战伤员太多,青炎即使忙活到夜幕降临还没有得到空闲。
    受轻伤的士卒为了不给伤营增加负担,都自愿留在了关墙之上,所以此处皆是重伤员,不是缺臂断腿就是开膛破肚,望着众多在生死线徘徊的将士,青炎只能在心中重重叹息。
    “咦?这不是殿下么,可是来看望郡主?”刘姑端着一盆染血的细布,停在了青炎身后。
    “不错,我是来找昭儿的,但见伤营中人手不足,便想着先帮衬一手。”青炎挠了挠后脑。
    刘姑虽不知晓昨夜在伤营指挥将领就是青炎,但对他这几日再关墙上的英勇还是多有耳闻,所以十分喜欢这位青年才俊。
    “郡主她现在在郑郎中那里,北边左数第八个帐篷便是。”刘姑这时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开口相问。
    见其如此,青炎十分疑惑,“刘姑可是有什么难处?您与昭儿熟识,有什么忙我能帮上的但说无妨。”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就是心里一直担心我家那口子,虽然伤营中没见到他,可也不知他....还活没活着。”刘姑的神色有些黯然。
    对方的担忧十分正常,没有出现在伤营的士卒只有两种人,活人与死人。这么一看也许出现在伤营还算是好事。
    “不知刘姑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在何人账下,我回去抽空打听打听,也好让您放心。”
    刘姑闻言一喜,感激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我家那口子是个什长,名叫马跃,他饭量极大....”说到此处,刘姑见青炎摆了摆手,那一直揪着的心猛然沉到谷底,眼泪也是夺眶而出。
    “刘姑您别哭啊,我摆手的意思是马跃大哥还活着,这几日他一直跟我镇守在北段城墙,咱们合力杀了不少南邑猴子,如果此战结束,马跃大哥肯定能升上一级!”青炎赶紧出言解释。
    “此话当真?他真没有死?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刘姑赶紧擦了擦眼泪,给青炎行礼。
    “这大礼我可受不得,这几日如果没有马跃大哥,我的背后不知要挨上多少刀,按理说也是我给您行礼。”青炎扶起对方劝到。
    刘姑感慨道:“他能有幸跟随殿下一同杀敌,是他修来的福分,就是用身体为殿下挡上几刀也是应该的。”
    “刘姑手中可是有什么体力活?不如交给我,也好让您忙里偷个闲。”
    “殿下要是无事,还是赶紧去寻郡主吧,这几日殿下没有来,郡主可是偷偷掉了好多次眼泪。”
    青炎听到此话懊恼不已,随即告别了刘姑向远方跑去。
    “他这残臂已经浓疮发黑,如果不截断很可能会失了性命,现在必须做出决定。”
    “郑郎中,您是这里最好的大夫,您的话一定没错,现在趁着他还没有醒,就帮他一把吧。”董昭衣裙已经是血迹斑斑,脸色更是苍白,可见这几日并没有好好休息。
    “好,郡主您扶住他的双肩,不然切到别处就麻烦了。”
    董昭重重点头,绕到床前深吸一口气按出了这名士卒的肩膀。
    郑郎中点头示意后,便出刀准确的切在对方手肘关节处。那士卒因剧痛惊醒,一时间也没有余力看清周围的环境,剧烈的挣扎着。
    “郡主!千万要扶住了!”郑郎中额头已见虚汗,但手上却不敢有一丝懈怠。
    “郑郎中,您、还要多久!”董昭也不知这士卒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渐渐感觉力不从心。
    “十吸!”
    正当那士卒要挣脱开来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掌扶在了董昭的纤纤玉手上,“勿慌,有我在。”
    董昭没有回头,也知来人是谁,心中惊讶的同时,那种无力之感也荡然无存。
    帮助二人将这名士卒包扎好,郑郎中有些后怕道:“还好有你这后生,没想到你帮了老夫两次,真是缘分不浅。”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能帮上您的忙就好。”青炎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可是你率人在伤营伏击?”董昭问出心中的疑惑。
    “昭儿果然冰雪聪明,昨夜正是我率两千精锐伏击了南邑猴子,因为事态紧急所以没有提前通知你。”
    郑郎中闻言一惊,“你是领军之将?怎的如此年轻,还穿着一身破败的皮甲?”
    董昭脸上泛起骄傲的神情:“他叫赵青炎,是并肩王世子,此次来是协助父王抗击南邑的,但他性格十分洒脱又平易近人,并不在意什么身份,五日前他正是穿着这身皮甲,阵斩了七名敌将,以一己之力迫使敌十万大军暂避锋芒。”
    “昭儿啊,我就是做了些该做的事,你这般夸赞我都不好意思了。”青炎老脸一红,尴尬的望着郑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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