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登公国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三眼黑鸦持续将近半个月的观测中,海怪的地盘从各处海岸线稳步推进,阿拉贝、斯蒂亚、贝尔莱斯三大城市,生存空间,大幅度压缩。
    而且,还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件。
    地处群山和海岸相夹的峡谷城市斯蒂亚,大致呈线性分部在海岸上,因为地形上的劣势,海怪的压力空前强大。
    最终,他们选择了大迁徙!
    以自由思维法师协会为首的法师议会,联合了魔法师、大小贵族、贵族骑士团、民兵团,发动了数以万计的商人和民夫,抓住海怪推进速度慢的缺点,通过峡谷中的交通要道,开始向拉贝城方向迁移。
    然而在迁移的过程中,海怪诅咒爆发了,通过撕咬传染的血疫引发了一场大混乱,恐惧蔓延,秩序崩塌,妻离子散,极为惨烈。
    局势彻底开始失控。
    黑石军团总参谋长哈拉尔德,最近的心情很苦闷,每天忙活完军营的日常事务,就会拎着吃喝,却找他的便宜岳父艾德蒙·科克斯聊天喝酒。
    艾德蒙的心情也很焦虑,原因和哈拉尔德一样。
    斯蒂亚大迁移惨剧。
    哈拉尔德的义父就是达斯瑞安岛的三港总督,斯蒂亚城的三大贵族世家。艾德蒙则是依附另一个大贵族的下位贵族,领地就位于斯蒂亚城外。
    期间哈拉尔德通过他发展的秘密渠道,提前得知了大迁移计划,却万万没想到,迁移开始后,通讯就彻底的中断了。
    尔后,从阿拉贝城传来的情报中显示,斯蒂亚大迁移成为一场人间惨剧,而他们俩的亲人朋友,都在斯蒂亚。
    艾德蒙喝了口红酒,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哈拉尔德,我不会再计较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了。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请求你们的统帅,拯救公国,实在没办法撑下去了。”
    “快了,快了。”哈拉尔德手里把玩着一颗黄橙橙的子弹,表情浓重:“我没办法评价大迁移的决策是对是错,我只知道,能拯救公国的只有我们的黑石舰队。”
    “在哪里?在哪里?”艾德蒙质问道:“你们吹嘘的铁甲战舰呢?无敌的炮火呢?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哈拉尔德抬头扫了他一眼:“你是在质疑统帅?”
    统帅在军队中的威望,以及所取得的傲人战绩,艾德蒙深有体会,微微垂下头去,叹着气:“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语调艰涩:“哈拉尔德,你……觉得阿丽莎还活着吗?”
    阿丽莎就是他的女儿,和哈拉尔德有管鲍之交的小情人。
    哈拉尔德也沉默了。
    经过战争的锤炼,他成长了,成熟了,甚至对以前浪荡多情的自己有些鄙视。
    阿丽莎,那个崇拜着他,爱慕着他的可爱女孩,在某一个时间段内,的确是他心里唯一的真爱。
    “爵士先生,以前的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哈拉尔德问了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以前?”艾德蒙愣住了,他曾亲眼见到这小子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在树林里你侬我侬,出来的时候裤腰带都没系好,把他气的差点儿当场去世。
    “浪荡滥情,沉湎酒色,不学无术,胸无大志。对吧?”
    艾德蒙扫了他一眼,看到了他嘴角挂着的对自己的嘲弄:“的确很糟糕。但这并不稀奇,贵族子弟,锦衣玉食。我见的太多了,只是你害了我的女儿。”
    “我们是两情相悦。”哈拉尔德一脸认真。
    “你和每一个和你上床的女孩都是两情相悦吧?”艾德蒙嗤笑一声,摇着头:“我也年轻过。当你有了女儿,你才会明白我当时的心情。”
    “那现在的我呢?”哈拉尔德又问道。
    艾德蒙打量着他因为风吹日晒,饱受磨砺的脸,早就褪去了年轻人的自大傲气,那双眼睛神光内敛,不怒自威。
    沉稳又不失锋锐的气质,是那些真正见过大场面的人物才具备的。
    “战火是打磨意志的铁砧。以前的你,只是一块没有淬火的宝剑,华而不实。现在的你,更像是一把千锤百炼的骑枪,收起来沉稳凝重,举起来锋芒毕露。”
    这是艾德蒙的真实评价。
    哈拉尔德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露出骄傲的神色,点点头:“统帅就是一位最好的铁匠,黑石军团就是最烈的熔炉。不管你是海盗,农夫还是贵族,都不过是一堆平凡的矿石。经过熔炼,经过捶打,经过淬火,终成利刃。”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们拥有一个令人钦佩的统帅,这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黑石军团的文职人员,艾德蒙起初不以为然,直到他亲身感受军营的日常训练,饮食起居,在这里,所有人的身份是一样的,没有血统血缘,没有高低贵贱,要遵从的只有纪律和命令。
    这只在他眼里特立独行,古里古怪的军队,却立下了他无法想象的赫赫战功。
    “长官,有统帅的命令。”
    房门打开,随行副官,也是他原来的大副泰勒斯,恭敬走进来,递过来一张信件。
    哈拉尔德神情一动,打开信件。
    看着看着,他的眉毛挑了起来,苦闷的表情似乎也舒展开来。
    下令了!
    一号铁甲舰都完成第三次试航,动力装置验证完毕。将在三天后举行仪式,正式进行第一次远海航行测试,并且荷枪实弹,进行试探性作战。
    哈拉尔德被委任为舰队首任舰长,担任此次远洋海试指挥官,积累作战经验,摸索新式武器的作战方法。
    至于舰队需要配备的人员,秦颂给了他很大的权力,可以在现有的部队中,任意挑选适合的人选。
    “爵士,想担任我的大副吗?”哈拉尔德笑吟吟的看向艾德蒙。
    “大副?”
    “铁甲舰的大副!”
    ……
    道谈镇,黑林城堡。
    自从圣灵撤出道谈镇,原军事要塞黑林城堡,占地要比黑石城堡还要大,拥有众多的闲置仓库,天然的城墙屏障,经过修葺的清理,强殖装甲特战队就驻扎在此,黑石兵工厂就设置在城堡中。
    现在,爱丽丝的实验室,也搬迁到了这里。
    校场上,队长胡恩正带领着新挑选出来的十位队员,进行体能训练,以及讲解强殖装甲的特点。
    一间由原粮食库房改建的实验室中,阳光透过拓宽的窗子洒进来,将库房里照的通透明亮,整齐的货架上码放着规格统一的各色铁锭——辉耀合金、黑铁以及海铁。
    所谓海铁,就是和水晶伴生的矿物,这种矿物受过魔力成千上百年的滋养,其性质发生了神奇的转变,被命名为海铁矿。
    海铁矿的熔点和铁矿相仿,且纯度很高,提炼出的铁锭,却拥有令人惊喜的物理性质,强度高、硬度高、高温下抗疲劳度高,热加工性能极为优异。
    或许是因为生于海底的缘故,海铁冶炼的钢材,具备不锈钢的性能,具备较强的耐腐蚀性。
    经过多次试验后,秦颂惊喜的发现,海铁钢非常适合用于制造高强度弹簧。
    利用爱丽丝的塑化能力,轻度塑化拉成直径统一的钢条,再经由原理简单的卷簧机卷制成规矩统一的弹簧,最后再次高温加热,重新回火后,弹性优异,抗疲劳度很强。
    高性能弹簧的出现,需要难题都迎刃而解。
    “哇,这个好玩,这个跑的更快。”
    嘎吱吱,嘎吱吱……
    金属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库房平整的地面上,一大一小两个铁盒子一样的小玩意,歪歪扭扭的跑动。
    露娜在一边围着转,不停的拍手叫好。
    要是仔细看的话,那其实是两个履带传动的铁壳子,个头很小,大约30多厘米长,20厘米宽,两侧是履带,中间一个长方体的铁壳子。
    袖珍坦克?
    不,比坦克可简陋的多。就是铁壳子里加了小的黑石引擎当动力,通过齿轮传动,驱动主动轮,带动履带,使负重轮前进。
    要说稍微难一点儿的就是履带,也只是稍微难一点儿,自行车的链条和坦克履带的原理实质上是一样的。
    援救阿拉贝城,不是依靠几艘铁甲舰就能成功的。登陆作战是无法避免的,对付暴兵流的海怪,重火力武器可以发挥最大效果。
    但战士个体脆弱,机动力差,就必须要考虑载具问题。
    蛛魔可以勉强承受轻型机枪的后坐力,可口径更大的重型机枪,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巨大的后坐力,会导致蛛魔的稳定性降低,影响射击精度。
    所以,一种重机枪载具,势在必行。
    履带式战车。
    装甲、动力系统、再加上机枪塔,在保证火力的同时,机动性也有所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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