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张口,长叹了一声。
    “宿命,当真无法改变么?”
    秦宇闻言一愣,开口问道:“这位道友,你在说什么?”
    然而中年男子听若惘闻,只是以惆怅的语气开口道:“混沌开辟,万灵诞生,混沌是万物之母,天地都从混沌中来……那么混沌的边界,又在哪里?”
    秦宇愈发听不懂中年男子的话,但还是开口道:“道友,你到底想说什么?”
    中年男子又是长长一叹。
    “那么对于我们这些诞生于混沌的存在来说,局限于混沌之内,是否也是一种宿命?”
    秦宇瞳孔猛然凝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并不是因为中年男子的话。
    而是因为他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微微移动,竟是看向了秦宇的方向。
    虽然之前他也面对着秦宇说话,但是在秦宇感觉之中,他好像根本不是活物,也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
    但这最后一句话,给秦宇的感觉,却是他真真正正在对自己,对眼前的秦宇发问!
    “你到底是谁?”秦宇回过神来,开口厉声喝问。
    然而那中年男子只是用那双空洞的双眼,深深的看了秦宇一眼。
    下一刻,他那本就毫无生机的身躯,猛然溃散开来,再次化作冥海之水,落入了无边大洋之中,掀起了阵阵水花。
    秦宇心中震惊的同时,也飞速冲了上去,却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仿佛他已经彻底融入了冥海之中。
    “到底怎么回事?”秦宇心中迷惑不已。
    这中年男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活物,但最后一句话却让秦宇感觉他是真的拥有意识,在对秦宇说话。
    可无论秦宇怎么感知,甚至直接冲进水下寻找,也再看不到那中年男子的身影了。
    为了看这中年男子会不会再度出现,他在原地又等待了数日,但却没有半分动静,这才放弃,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继续朝着前方飞去。
    这一次,不过飞行七八日的时间,秦宇便再次察觉到,前方海面上出现了一丝涟漪。
    他心中一紧,毫不犹豫的飞了过去。
    当他靠近之时,一道身影正从水面上缓缓浮现。
    秦宇顿时一喜,但随即又是一惊。
    只见出现的人影,根本就不是之前那中年男子,而是一个陌生的披着一身破旧麻衣的老者。
    这老者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看起来十分衰弱。
    “这又是谁?”秦宇皱着眉头。
    和那中年男子一样,老者的双眼也是一片空洞,看起来十分骇人。
    但是这一次,老者并未说话,只是用那双空洞之眼,深深的看了秦宇一眼,随即身形便再次散开,消失在冥海之中。
    只留下秦宇一人立于海面之上,心中困惑不已。
    他知道找不到痕迹,久留也无益,因而没有停留,继续朝前飞行。
    “说不定还会碰到。”
    怀揣着这般想法,果不其然,又过了数日,前方水面上,再次有涟漪浮现。
    正当秦宇想要靠近过去之时,水面轰然炸开!
    紧接着,周围的整片冥海,都不安的波动起来,一瞬间,巨浪掀起。
    秦宇惊讶的目光之中,只见无边巨浪的浪头汇聚,竟是化作了一头龙头虎身,背身双翼,足足有数万里庞大的巨大凶兽!
    虽然还是感知不到任何气息,但是仅从这凶兽的身姿之上,秦宇就感知到了一股强大无比的压迫力。
    这压迫力就如同是孱弱的小兽,在面对凶狠的虎豹之时,所产生的来自本能的畏惧。
    那凶兽屹立于海面之上,仰天发出了……无声的怒吼——
    不错,秦宇本以为会震耳欲聋,但它的怒吼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远远的,秦宇注意到,这凶兽的双目也是一样的空洞。
    看来这凶兽本身,也是和之前那两人一样的存在。
    果不其然,怒吼之后,凶兽庞大的身影瞬间崩溃,再次化作冥海的巨浪,与大海融为一体。
    而那滔天波浪,也在短短几息之间平息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秦宇皱着眉头,看着平静的海面。
    果然不愧是冥河之源,这里的诡异远超秦宇的想象。
    但他此时却想起了进入漩涡之前,深渊之子所说的话。
    “很多强大的存在消融于冥河之中,留下了痕迹,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太过惊讶么……”
    秦宇喃喃道。
    难道这凶兽,和之前的中年人以及老者,就是深渊之子所说的,强大的存在在冥河中留下的印记?
    若说如此,倒也说得过去,这些存在显然不是真实的活物,更像是某种幻影或者记忆一般。
    但真的只是印记么?他又想起那中年人最后似乎是对秦宇所说的话。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秦宇摇了摇头,将困惑从脑海中拂去。
    他来这里不是探秘解惑的,不管这些东西是什么,只要不会威胁到他,那么就不用太过在意。
    眼下他可没有慢慢耽搁的时间。
    想通之后,秦宇继续飞行。
    果不其然,这样的现象在冥海之中时常发生,飞行不过数月,他已经见到了好些次,不同的人影从冥海中浮现……或者说不止人,也有凶兽,以及一些秦宇从未见识过的诡异存在。
    它们有的对秦宇毫无反应,也有的会说出一些秦宇难以理解的话,这倒更是让秦宇确信,这些东西恐怕就是深渊之子所说的,强大存在留在冥河中的印记。
    虽然强大到一定程度,比如主宰级别的存在,已经是无生无死,超脱了生死的概念,但仍然免不了陨落之难。
    比如开山祖师,又比如神魔之墓中那些坟墓的主人,又或者那传说中陨落在神魔禁区的初代神魔。
    强如初代神魔,又或者以身化为天道的苍天老祖,这等强大到极点的存在,都免不了逝去,这混沌之中,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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