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之末,纪宁与唐解、韩玉等人尽欢而散。

    在天香楼大门前与唐解、韩玉等人告别后,纪宁登上马车,然后何安扬鞭驱动马车回家。

    坐在车厢里,纪宁一扫刚才告别时的笑容,眉宇间凝重起来。

    张临武离开金陵城的事,他一直放在心上。

    他绝不相信张临武这个官二代会像一个失败者地灰溜溜地离开金陵城。

    若张临武明着报复,他不怕,就怕张临武暗中报复,他防不胜防。说到底,还是自身能量太小了。

    “唉,真是无妄之灾。”纪宁伸手揉了揉眉心,觉得挺委屈的,自己几乎与张临武没有交集,就在一些聚会上见过三次面,但是张临武却向疯狗一样咬他。

    他思忖道:“为今之计,只能小心防备了。希望张临武是临时有急事离开金陵城的。”

    回到纪宅,雨灵迎上来,关心问道:“少爷,聚会得怎么样?”

    “嗯,挺高兴的。”纪宁微笑地应了一句,接着看着雨灵的俏脸问道,“你一个人在家里是不是闷着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

    “才没有呢。”雨灵嘻嘻地笑道,“人家在家里用功读书,一眨眼您就回来了,差点忘了提前给你烧洗澡水。”

    “少爷,你刚聚会回来,想必身子有些乏了,而且有酒气,要不要先洗澡?”她接着问道。

    纪宁点点头。

    雨灵嘻笑道:“那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

    她说着,步履轻快地向厨房走去。

    喝过雨灵提前煮好的醒酒汤,早洗过澡,纪宁在书房里坐了一炷香,翻看了一阵《易经》,发现自己还是没学会怎么占卜预测凶吉。

    “这个世界里,大篆小篆能沟通天地神鬼,文章更是能呼风唤雨,”纪宁心中思忖道,“估计《易经》不仅仅是一本经书而已,应该真的能卜筮凶吉。只是我不得其法,入不得其门而已。”

    “再过两日,又到拜见太师父的日子,是不是应该向太师父请益一下《易经》的卜筮之法?”

    “只是,我四书尚未完全通透,贸然询问《易经》,尤其是卜筮之法,只怕太师父会不高兴。”他又犹豫起来。

    不过,下一刻,他又坚定起来:“连问都不敢问,太儒弱谨慎,如何成事?必须问!”

    下定了主意,纪宁将《易经》合上,放回原处,然后起身离开书房,进入卧室睡觉。

    雨灵离开并关上门不久,纪宁就感到似乎有一双眼睛在蚊帐外注视着他看。

    他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一身披着长发的身影站在床前。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那么吓人?”纪宁掀开被子坐起来,有些抱怨说道。

    那道身影冰冷冷地应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纪宁一阵无语,动身下了床,将蜡烛点燃。

    烛光照亮房间后,他转过身,看了手中拿着长剑的纳兰吹雪一眼,看见纳兰吹雪仍是俏脸冷冰冰的,像是全天下欠了她几十万两银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纪宁淡然问道,“难道你这么快就收集好证据了?”

    “没有。刚收集到一点证据。”纳兰吹雪说道,“你要不要看?”

    纪宁直接摆手拒绝道:“等你收集齐证据再说。”

    纳兰吹雪倒没强求,她说道:“有许多证据必须到京城才能收集。明天我将动身去京城。”

    “嗯。去吧。”纪宁不在意地说道。

    即便纳兰吹雪立即能收集齐全证据,他也暂时无力帮她,连张洪一个儿子都能让他忧虑,何况张洪本人?

    咦?等等!

    纪宁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心头上忧虑的事。

    于是,他说道:“张洪的儿子张临武离开金陵城回京城了。”

    “我知道。听说是拜你所赐。”纳兰吹雪说道。

    纪宁也不废话,说道:“你到京城后,你监视一下张临武的动向,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尽早通知纪某。”

    “你担心他对你不利?”纳兰吹雪直接问道。

    纪宁点点头,说道:“纪某在背后图谋他父亲,他不知为什么处处针对纪某,与纪某结了大仇,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循环。”

    “放心,只是包在我身上。”纳兰吹雪说道。

    纪宁点头一下,知道纳兰吹雪肯定上心,她还指望他洗清她爹的冤屈,为她全家报仇。

    接下,两人沉默地相对一阵。

    “没有其他事,你就回去吧。”纪宁打了一个呵欠,对纳兰吹雪说道。

    纳兰吹雪也不说话,直接转身向窗口走去。

    走到窗口,她听了下来,忽然转身对纪宁说道:“我离开金陵城后,你帮我照看一下我表妹。”

    纪宁闻言,微怔一下,没想到纳兰吹雪除了满腔的仇恨外,居然还关心宓芷容。

    “芷容姑娘是敝书院的先生,纪某自会照看她。”纪宁回过神,拱手说道,“此事你大可放心。”

    纳兰吹雪定目看了一眼纪宁,没说感谢的话,直接转过身,身轻如燕地跃出窗口,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随着纳兰吹雪离开,纪宁坐下椅子沉思一阵。

    有纳兰吹雪监视着张临武,他心中的忧虑可以暂且放一放。

    他估计,如果张临武真的意图暗中对他下黑手,时间应该是一个月到半年之间,不会等太久。

    而半年的时间内,纳兰吹雪对张临武的监视还不至于松懈。

    只要能提前知道张临武针对他的报复行为,他就能应对下来,甚至强力反制,消除隐患。

    想通了这些,他把心态放宽,吹熄了蜡烛,然后上床安稳地睡觉了。

    第二日早上,纪宁还没动身去三味书屋,便收到了秦府下人登门送过来的信。

    “纪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信。”那送信的秦府下人恭敬对纪宁说道,“我家小姐说,如果您方便,希望您能先把信看了,然后回信给小的带回去。”

    “嗯。”纪宁颔首应道,然后对何安吩咐道,“安叔,代我招待这位伙计。”

    “诺。”何安立即应道,然后上去请那位秦府下人到厅堂喝茶。

    那秦府下人也不推辞,行礼谢过纪宁,然后随何安向厅堂走去。

    纪宅与秦府走得很近,秦府的人对纪宅也不拘谨。

    纪宁拿着秦圆圆的信进入书房,在书桌前坐下,展开看。

    他本以为秦圆圆有什么要事,待他看了信中内容不禁有些哑然。

    秦圆圆竟是因为惦记着那下半本禁书《潇湘缘》,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起把《潇湘缘》看完。

    想到和秦圆圆一起所在书架行子里,他脑海里不禁浮起秦圆圆那狭长性感的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丝丝妩媚,和那天书架行子里的旖旎,心神不由为之一动。

    略作沉吟,他飞快地给秦圆圆回了信,答应她下午登门拜访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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