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神流淌血泪,血珠子一颗颗的滴落下去,打在王珠的面纱上,染了一片血晕。

    一阵又一阵的喧闹之声不绝于耳,文武百官甚至是围观百姓,俱是看着这一幕,并且个个都不觉心惊!

    笃信鬼神并非只有寻常百姓,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然而鬼神之说,自来也就有之。更何况当众发生这般可怕事情,更是骇人听闻。

    王嫣原本在王珠跟前,见到这可怕的一幕,顿时跳得老远,更不觉尖声道:“九皇妹,九皇妹她是不吉利的人!”

    “你看她,连花中神灵都是万般嫌弃,嫌她污秽不吉利。”

    “神像血泪,这可是大凶的征兆。”

    别人纵然议论,也被这样子奇怪的景象所震慑,不自禁压低了嗓音窃窃私语。

    唯独王嫣,她靠王珠靠得太近,也瞧得越发清楚。

    王嫣是个信鬼神的人,此时此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什么话都说出来。

    周围不自觉都已经安静下来,王嫣尖锐的嗓音也是越发鲜明。

    “住口!”一声呵斥顿时回荡在众人耳边。

    陈后盈盈而来,姿容华贵,可是嗓音里却透出怒气。

    两个粗壮的宫婢已经捏住了王嫣双臂,并且捂住了王嫣的唇瓣,不让已经受惊的王嫣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言语。

    陈后素来温和,可是如今她言语里已经是添了几分锋锐。

    “如此议论自己亲妹妹,全无姐妹相护的心思,掌嘴!”

    这处置皇女的事情,陈后素来谨慎,一向温和,可是如今陈后却当众如此决绝!

    啪啪几下,王嫣已经是面颊红肿,含泪跪坐,一时已经是不敢言语。

    王珠垂下头来,心里默默有些感动。母后一贯有温和贤惠的名声,可是如今当众处置一名皇女,那是声名有损的。可是若是不阻止王嫣,那么自己就会十分尴尬。为了自己这个女儿,陈后可谓是煞费苦心,并且丝毫也不顾及其他。她并没有告诉母后自己计划,是因为母后若是知晓,是绝不会愿意自己自污名声!

    夏熙帝瞧来心绪不假,略略皱眉,一时却也是无话。

    许妃却是顿时生恼!

    若打的不是自己女儿,许妃也可能就乐得去瞧皇后失态,有损皇后贤惠之名。可是如今陈后当众打的是王嫣,那可是生生打许妃的脸。皇后可是当众立威,好让别人知晓自己这妃子也不过如此?

    许妃顿时作色:“皇后娘娘好生威风,嫣儿不过是被吓坏了说了一句实在的话,为何要这般伤我嫣儿,如此岂非是十分可笑,掩耳盗铃。”

    “住口,许妃可知尊卑有别,此时此刻,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在处置事情,你区区一个嫔妃又有何资格插口!”

    陈后反应更让许妃为之愕然!

    虽尊卑有别,然而数年来陈后对许妃可谓极为客气,如今陈后却是指责许妃居然是那等不分尊卑的人,当众打脸,更是生生拿出皇后的身份,生生压许妃。

    陈后今日举止,全然不似平时的温和贤惠,处处出乎意料之外。

    而陈后内心更不觉憋住了一团火!

    别的且不必说了,亲儿太子之位被威胁,亲女儿又是名声受辱。

    贤惠之名又如何,若连儿女也不能保全,这贤惠也没什么用处。若不能保护儿女,自己当不当这个皇后,也没什么要紧。

    陈后更咚的跪在了夏熙帝面前:“陛下,你可能觉得臣妾处事过于霸道,不够温柔贤惠。可是哪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名节,若小九行为失当,我纵然是身为母妃,也是绝不能包庇。可是如此征兆,就说小九不是,臣妾怎么都不能接受得心甘情愿。此事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九公主,陷害陛下你的女儿。什么天降祥瑞,必定也是假的。还盼望陛下做主,为小九澄清真相,莫要让她这么个小姑娘受尽委屈。”

    一时之间,陈后泪流满面,凄然可怜。

    楚美人却忽而轻轻抬起头来,原本阴柔的眼中虽有几许迟疑,却慢慢的坚决起来。

    夏熙帝不置可否的时候,楚美人就柔柔添了几句:“九公主是皇后所出,嫡出女儿,哪里会没福气,陛下,以我愚见,不若,不若请人算一算——”

    陈后原本扯住夏熙帝苦苦哀求,听到了楚美人这样子言语,顿时扭过头去。

    早知晓楚美人适作柔弱,却想不到她居然是在这档子时候火上浇油。

    还欲呵斥,陈后却听到夏熙帝缓缓说道:“算一算,那也是不错的。”

    夏熙帝既然金口玉言,就算陈后是六宫之主,那也是已然无话。可是陈后闻言,一颗心却顿时也是不断往下沉。

    若夏熙帝相信女儿,相信王珠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灾星,那何必再算一算,只说这些都是统统污蔑之词也就是了!

    她是王珠亲母,难道夏熙帝不是小九的父皇。

    饶是如此,陈后心有不甘,却也不乐意放弃,正想要分辨。

    就在此时,一片略略有些冰凉的手掌握住了陈后的手掌,阻止陈后再行言语。

    王珠那清润无比的嗓音顿时在陈后耳边响起:“母后放心,女儿是不是灾星,算一算可不就知晓了。”

    楚美人更在一边添油加醋:“九公主果真是大气,不若,让京中有名的慧如师太为公主算一算。”

    慧如师太?陈后闻言似乎明白些许。

    一名慈眉善目的女尼向前,衣衫若雪,正是那名满京城的慧如师太。

    若初次见面,也许王珠也会将她当作那得道高人。可这慈眉善目的师太究竟是什么货色,王珠却也是早就心知肚明。

    当初自己嫁入谢家,几年无出,谢家居然请了这女尼为自己算命。就是这慧如师太,说自己福气不够,故而不能有孕。谢家更借机为谢玄朗纳妾,说是纳妾,却不过是另外一种联姻。当初裴凰以妾嫁入谢府,谢家和裴家早就有约,若师成,必定许裴凰以皇后。至于慧如师太,自然是早收了贿赂,得到了容太后的指点,故而胡言乱语。

    而这种利益熏心的人,相信这一世仍然是这样子。

    这种供奉佛祖,又利益熏心的人,王珠这一世必定不会饶了她,也绝不会让她继续这般逍遥自在。

    围观百姓却并不知晓慧如师太的为人,只觉得眼前女尼慈眉善目,颇有些得到高人的姿态。况且陈后虽口口声声说王珠是被人陷害,可那花神流血泪的模样,却是众目睽睽之下。寻常百姓最信这神佛之事,他们瞧着王珠,眼神也不觉有些不对。

    慧如师太请王珠伸出手,慢慢摸骨,煞有介事的模样,却蓦然面色顿变!

    别人可能以为慧如师太会顾及陈后皇后之尊,为王珠说那么几句好坏,可是她却变色撒手,退后几步!

    “摸骨所见,九公主可是凶煞之身啊!不但刑克夫家,恐怕连陛下的天子之气也是压不住这般凶煞之气!”

    人群之中,顿时再次旋起了阵阵喧闹声音!

    方才有这般异像,如今这慧如师太又说王珠是凶煞之身。就算原本不如何相信这神佛的人,此时此刻也是脸色顿变。

    别的人听着也还罢了,杨夫人却是眼前阵阵发黑。她已然真情实意的信了王珠是那等凶煞之人,心中却阵阵法库。

    这凶煞之人会刑克夫家,可是王珠不就是许给自己亲儿杨炼?

    这等凶煞女子,杨家无论如何,一定要退掉!一定要退掉!

    杨夫人手掌满满都是冷汗,死死的扯住这帕子。

    杨薰更不觉抓住了母亲的胳膊,面上流转了几许的惶恐:“母亲,这等妖孽,哪里能入我们杨家。女儿,女儿可是尚未出阁。”

    杨夫人却并未言语,死死咬住了牙关,牙齿间透出了一股子血腥味道。

    陈后虽隐隐察觉女儿另有计划,却实在听不得女儿被这般污蔑。

    她不觉站起来,森冷无比的看着慧如师太:“你受何人指使如此污蔑九公主,我女儿自幼长于宫中,十分孝顺父母,也从来没曾刑克什么人。你若说小九是不吉之人,她又何曾克过什么人。”

    陈后咄咄逼人,句句责问,慧如师太虽只是贪婪小人,却并非第一次做这等事情。既然是如此,慧如师太倒也并未在陈后面前露怯。

    “皇后容禀,若九公主生在寻常人家,必定早就克遍满门。只不过您与陛下俱是有福气的人,故而能生受九公主。可是若她出嫁别处,那别的人家就不见得一定能生受了。况且从前九公主年纪尚轻,煞气不重,如今已到嫁人的年龄,也是已然与从前不同。从前皇宫有紫微星罩临,自然能保佑大夏皇族平安康健。可是如今,天象异变,彗星扫月,此乃不吉之兆,更影响紫微星等运势。这九公主的煞气,今日冲撞了花神,故而方才让花神流泪示警。”

    慧如师太一张口,也是说得头头是道,居然也能颇有道理。她品行不佳,虽只是个贪婪小人,可是并不是每个贪婪小人就能攀附上权贵的。

    众人相信的也不在少数,不少人的目光更是落在了那花神像上。

    如今这花神像虽然并没有再继续流血泪了,可是脸颊之上却仍然是有两道血痕,显得是越发触目惊心。

    百姓们只是畏惧这神佛之说,可是在场大臣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花神流泪,摸骨不吉自然是暗示王珠煞气太重。可这彗星扫月,少了大夏皇族的福气,这可是暗示宫中有人无德,而这个人却并非王珠。

    有些通透的人,目光顿时落在了太子王曦身上!

    今日之局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恐怕王曦这个太子也是会不落个好。

    倘若陛下当真信了此事,只恐怕王曦这个太子位置也是会颇为不顺。

    陈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信口雌黄,我女儿本是天之娇女,留她在身爆她却绝不会克了我这个母后。”

    并非陈后听不懂王珠话语之中的暗示,只是今时今日,她怎么也想不到如何反转。

    陈后也恐怕女儿虽有设计,可是这设计并不曾想到今日之局,反而当真陷下去。

    她顺风顺水当这皇后数载,第一次这般惶然无助,只觉得自己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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