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过去三日,那日用过早膳之后,长生忽然请辞道:“女王陛下,长生来宝地叨扰许久,本来不忍别离,只是在天界还有要事,实不敢久留,故而来向陛下请辞,还望勿要怪罪长生。”

    女王笑道:“你要走也可以,把我家倩儿也捎上即可。”

    长生面有难色地道:“自从瑶光仙子那件事后,天界已加了许多禁制,只怕不能再如以往一般,将生人带上天去。”

    女王道:“便是自家娘子也不能带上去么?你们那玉皇大帝,究竟怎么在当?”

    那“自家娘子”四字,说得长生与小柔都是面皮一红。小柔替他圆场道:“娘啊,您也不要为难长生哥哥了,他也只是忙公务,若是隔三差五来看倩儿,倩儿便已知足了。”

    长生连连道:“正是!正是!我但有闲暇,必定来看小柔妹妹你。”

    金天觉道:“傻孩子,娘是怕你受不了这相思之苦!”

    哪知小柔异常坚决地道:“倩儿什么苦都可以受得!”

    金天觉唯有苦笑道:“好罢,既然你这样说。长生,你可千万不要忘了今日言语,否则我又闹上你那个破玄清宫,把你捉将下来。”

    长生记起上次金天觉带着小柔上界,把玄清宫搞得个鸡飞狗跳,心中一寒,连声道:“不会!不会!请陛下放心!”

    而后倾城大王道:“倾城与小女如梦也正好想向陛下请辞。忘忧谷许久无人打点,倾城也是常常挂念。”

    金天觉道:“好罢!反正你忘忧谷离我金天城并不甚远,但凡想起寡人来,便可来我这里叙叙。”

    倾城大王道:“多谢陛下美意!”

    金天觉看聂刑沉默不语,问道:“不知魔皇而后有何打算?”正当此时,她突觉心中一动,连忙一算,而后笑道,“恭喜魔皇,不日便可得偿所愿矣。”

    聂刑却已忘了那次与金天觉的夜谈,疑道:“哦?朕如今已得与青儿团聚,还有什么所愿么?”

    金天觉笑道:“哈哈哈,看来魔皇忘了!寡人推算得知,不久便会有一人来与魔皇开了那封魔大阵,魔皇不日便可重返魔界矣!只是那人究竟是谁,寡人尚要卖个关子。”

    聂刑惊道:“竟然有这等事情!倘若能让朕返回魔界卷土重来,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也多少有些保障。”

    金天觉虽被那杀机染了灵性,不如以往神通,然而此事她毕竟推算得千真万确,乃是肯定地道:“魔皇请先回忘忧谷略等,不出十日,寡人今日预言必要应验!”

    聂刑道:“甚好!”

    小柔见得昔日朋友皆要离去,不免心中一酸。她在忘忧谷住了许久,早已经将那里当做自己家一般。如今十分想念。

    金天觉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叹道:“倩儿,你已在人道沦落许久,再非往日那个金天倩了!况而你始终心系外界,若是强留在我金天城中,不但于你修行无益,更有一些妨害,你也随他们一起出城去罢。”

    小柔听得,又是欣喜,又是难过地道:“娘,倩儿舍不得您!”

    金天觉微微一笑:“傻丫头,女儿长大了,总归是留不住的。只要你肯常常回到娘家来看一看,娘便已经知足了。若然是有人敢欺负你,你便告诉给娘,娘一定替你做主!”

    小柔听她说得,突然心中好痛。

    在金天觉身上,她终于找到了失落多年的母爱和依靠,如今要与她分别,心中难舍难离,她扑到金天觉怀中,哭泣道:“娘,您要多多保重!”

    金天觉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你啊,就是心肠太软,动不动就爱哭。”

    你哭着哭着,惹得娘也差点忍不住哭了。

    她突然厉声道:“长生,要是你敢欺负我家倩儿的话,寡人定不轻饶!”

    刘长生正感同身受地与小柔一起受那离别之苦,被她这突然一喝,吓了一跳,苦笑道:“娘,咳,陛下!请放心,长生一定好好照顾小柔。”他那个“娘”字口误,脸一下红了起来,惹得众人一阵轻笑。

    金天觉从怀间取出一个心形的金色宝牌,交到小柔手里:“倩儿,这枚心意宝牌,你妥善保藏,他日你但凡你思念娘亲时,便念动咒语,便是你我相隔万里,娘也能够听到你的言语。你若遇上危难,也可用此宝牌告知于我,娘自会来与你排忧解难。”于是传了她宝牌咒语。

    小柔将那宝牌贴肉保藏,如此一来,顿觉娘亲无时无刻不在身边一般,她欣喜万分地道:“谢谢娘!”

    女王又命人去取出几件珍宝,道:“此番你们别离,寡人作为主人家,也无什么贵重礼物相赠,只有一些细小玩意,还望诸位笑纳。”

    首先便取出一个朱红锦盒,交付倾城道:“两百年前,寡人已将神机玉如意赠与你,而今这锦盒之中,有清心丹一枚,你服下之后再坐关一月,可令你法力神通再更上一层楼。”

    倾城不住拜谢道:“多谢陛下!陛下屡次三番,馈赠倾城大礼,叫倾城何以为报?”

    金天觉笑道:“勿须多礼。”又取出一枚淡黄玉牌,道:“如梦,寡人知晓你精通幻术,而你先前那枚迷魂玉牌被魔皇打烂,一直也没有寻得一个称心如意的,寡人便再送你一个迷魂玉牌,你看比不比得了你原先那枚。

    如梦接过那玉牌,但一触碰,便知那玉牌里面灌注了金天觉的法力,比先前的那枚,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她爱不释手道:“多谢陛下,如梦就不客气啦!”

    金天觉笑道:“勿须言谢。”又取出一对宝剑,一赤一青,将那赤色的宝剑递于聂刑,道:“此为离火剑,”又将青色宝剑递于青儿,道:“此为巽风剑。”

    那二人接过宝剑,出鞘一看,那离火剑剑身也为火红,那巽风剑则为木青,剑刃锋利无比,端的是好剑!

    金天觉道:“此两把剑,大有来历。数万年前,有两只神鸟,一名青鸾,一名火凤。那朱雀是一只凶鸟,见青鸾尾随于他,便以为是想对它不利,于是挥出利爪,把它打伤。

    “青鸾在垂危之中,引吭高歌,那歌声婉转动听至极,而又充满了深深的爱意。火凤这才得知,原来它是爱上了自己。

    ”可惜为时已晚。青鸾最后不治而亡,火凤在又是愧疚,又是懊悔之下,殉情而亡。

    “而后有我祖母机缘巧合之下寻得了它们的尸体,铸成了这两把宝剑。祖母还曾说过:“若是有两个心意相通的情侣同舞这两把宝剑时,若能至诚至信,便能亲见青鸾与火凤脱剑而出。只是寡人也是听说,并未曾亲见。”

    那二人捧起宝剑,细细把玩。因那一双剑寓意颇深,所以人皆是格外珍惜。此后更是时时佩戴那剑,不离于身。

    这几人都受了金天觉的礼物,唯独刘长生没有。长生虽说并不在意,却也好一阵失落。

    难道真的不讨丈母娘的喜吗?好可怜的长生!

    小柔也是一会看看她娘,一会看看长生,意思再明显不过。

    金天觉噗呲一笑:“长生,你来。”

    长生心中一喜,连忙赶了过去。

    金天觉道:“长生,你可知寡人为何没有格外再送你礼物吗?”

    长生摇摇头,不知。

    白如梦心道:“兴许是长生大哥愣头愣脑,不讨丈母娘的喜吧。”

    金天觉微微一笑,终是打破了谜团。

    她颇为感触地道:“因为寡人实在找不出比宝贝女儿更加稀罕珍贵的礼物了!”言讫,她那双眼带起晶光,向小柔看来。

    在这一刹那,小柔被金天觉那博大的母爱深深的感染,不禁流泪,而众人也是恍然大悟。

    长生动情地道:“请陛下放心!长生必定会将您最珍贵的宝贝,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金天觉欣慰一笑。

    好!

    于是众人都离了金天城。

    金天女王也催起大队人马,一路将众人送到两界石旁,方才依依不舍地别离。

    长生自回玄清宫去了,其余众人则回了无虑洞。此番虽才别过数日,重回此处,却恍如隔世。

    聂刑犹恐他与青儿于如梦有所妨害。便与青儿合计道:“不如我们别处寻一处地方,建一座房舍,只你我二人独住如何?”

    青儿思索一阵:“无妨。我们便在无虑洞住下好了。”

    如梦也是微微一笑:“哪里有什么妨害!聂大哥,青儿姐姐,你们只管安心住下,如梦高兴还来不及呢!”

    自青儿回来以后,她依旧如往常一般说说笑笑。只是与聂刑之间,终究生疏了起来,不再似往昔一般嘻嘻哈哈,随意调笑。

    聂刑道:“好罢!”

    如此过了数日,相安无事。

    待到正好十日之后。突有一个丫鬟进来告道:“魔皇陛下,外面有一个人求见。”

    聂刑心中一动,那日女王说的人终于来了么?

    他连忙步出洞外。却见那人从头到脚,都被一个厚厚的黑色斗篷遮住,脸也遮得严严实实,显得神秘兮兮。

    聂刑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道:“故人。”

    他有意隐藏声线,令人无从分辨。

    聂刑笑道:“我不记得有你这样一个古古怪怪的故人。”

    神秘人不答,只是道:“借一步说话。”

    聂刑心道:“好,便看看你耍的什么把戏!”

    领着他来到一件偏房,那人十分谨慎,四处看了一周,并瞪了随同而来的青儿一眼。

    青儿会意,出了房门,与门外等候。

    那人将房门紧锁,方才满意地轻哼一声。

    聂刑默默地看他做完这一切,略有些不耐烦道:“现在,可以让我看看朋友的真面目了么?”

    那人答道:“好!”

    那一个好字,终于用了他本来的声音,聂刑只觉得格外熟悉,确实是一个故人。

    而待到他将面罩摘下之后,聂刑大吃了一惊。

    原来那玄穹高上玉皇大帝,正赫然站立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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